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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他一眼,“你屁股下边儿那两根是啥,柴火棍啊?”“快回吧您。”徐北叹口气。师娘一向是掐着点做饭,几乎回回进门都赶上最后一道菜出锅,徐北跟老两口聊了几句就一头扎进西湖糖醋鱼里,差点连盘子都舔了。“这不看着挺好的,”师娘笑着说,“你师傅还怕你心情不好。”“我需要体力,”徐北放下筷子,“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说得好,”赵老突然拍桌子喊了一声,“这才是我老赵的徒弟。”徐北愣了愣,和师娘一块儿笑起来。吃完饭他帮忙收拾桌子,端着碗碟进厨房的时候,视线扫过门后的角落,那里放着两袋红枣,徐北笑了笑,刚想跟师娘说最近是枣的季节,然后就突然愣住了。他扭头仔细盯着那两袋枣,他认得那袋子,那是他跟南星和奶奶亲手装进去的。“师傅,”他放下碗就转身跑到客厅,“厨房那枣是谁送的?”“那个啊,”赵老笑了笑,“你认识,就上回你那个当事人,姓李的老太太。”“奶奶?”徐北瞪大眼,“奶奶找您做什么?”“来立遗嘱的,请我做个见证人。”赵老慢腾腾起身去泡茶。徐北愣了愣,人年纪大了立个遗嘱也没什么,但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对,他直勾勾盯着赵老说:“奶奶出什么事儿了?”“说是得病了,”赵老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茶,“具体什么病也没提,我琢磨着能亲自过来,估计不乐观。”徐北愣愣站在原地半天没动。“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师娘拍了拍他的肩,“快过来吃水果。”“师傅,我得走了,”徐北有点儿恍惚,起身往门口走过去,感觉话都有点说不利索了,“我得去看看……”“看什么?”赵老疑惑地问,一转头看到他的表情,脸色慢慢阴沉下来,“臭小子,你是不是一直跟人老太太私下联系着?”徐北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赵老盯着他,猛地在桌上拍了一把:“老早就跟你说要和当事人保持距离!保持距离!你都当耳旁风了是吧!”“别喊了,把孩子吓着了,”师娘拦了他一把,扭头望着徐北说,“快去吧去吧,开车小心点。”徐北点点头,出了门就一路往楼下冲,李格家的具体地址除了南星和奶奶知道,就只有之前案卷上的登记记录。他一路狠踩油门回事务所找到地址,一刻没停地往目的地开过去。李格家在星湖公园边上一个小区,徐北开车进去绕了很久才找到门号,绕得他都有些上火了。开门的是李格老婆,一眼就认出了徐北:“你来干什么?”“奶奶呢?”徐北面无表情看着她,“我找她有事。”“不在。”李格老婆没给他好脸,说完就要关门。“那她在哪儿?”徐北一把扣住门,盯着她问。“上医院找去吧,”李格老婆瞥他一眼,“顺便告诉李格,他要再不回来以后就别回来了!”“奶奶为什么在医院?她怎么了?”徐北扣着门的手指咯咯作响,压着火问。“我不知道,”李格老婆看着他脸,往门里缩了缩,屋里传来孩子的哭声,她回头看了一眼,“神经病,放手,我要关门了。”按着李格老婆给的地址,徐北找到那家医院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手机响了两次他都没接,刚找到楼层想问问护士的时候,李格拎着水壶从旁边的病房走出来,两人一对视都愣住了。徐北先反应过来,直接冲过去推开他跑进病房,二人间的病房里只住了一个人,被子盖到腰上,鼻子和嘴巴上都插着管子,手背上扎着吊针。他看了半天才认出那是奶奶。李格从后拉住他的胳膊,没让他再往里边走。徐北盯着奶奶愣了一会儿,把他拖到一边的走廊上,瞪着眼睛问:“这怎么回事?”“肺癌,”李格沉默了一会儿低下头,“晚期。”“别他妈开玩笑了……”徐北扯着一下嘴角,眼睛瞪圆了盯住他,“奶奶回去还不到半月,哪他妈来的肺癌?肺癌?”李格抬头看他一眼,没说话,从他身边擦着过去了:“我去打水,你冷静一下吧,”走了两步又回头补了一句,“要跟我妈说话估计不行了,她这阵子没多少清醒的时候。”腿软,手也发着抖。徐北没劲儿再抓着他问清楚,在走廊站了半天,他冲到护士台要奶奶的检查报告。“我们没有,”值班的护士耐心地跟他解释,“这个要找病人的主治医师,你是家属吗?”“我……”徐北张了张嘴,“不是。”“检查报告一般只有家属才能看,”护士看着他说,“你也可以找家属问问。”“那手术呢?做手术了没?”徐北问。“这个我们也不清楚,”护士重复着,“您还是找家属问问吧。”“……谢谢。”徐北勉强笑了一下,转身走进病房,在奶奶床边坐下。奶奶脸上有明显的水肿,脖子也肿了一圈,嘴唇发干起皮,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色。每一次呼吸,都能听到奶奶胸腔里传来的嘶哑声,听得徐北胸口也堵得难受。他从被子里摸索奶奶的手,干枯的手背上粗大的血管凸出皮肤,能摸出清晰的轮廓。“怎么会这样,”徐北握住奶奶的手,感觉一直没缓过劲儿来,“怎么会这样。”明明走得时候还好好的,一点儿都没看出来。还让他和南星互相照应着。还说是想孙子了。奶奶骗了他们。她是故意的。肺癌,肺癌,还晚期。徐北扯着嘴僵硬地笑了一下,他妈的怎么可能。然后突然想起来,自从感冒好了以后奶奶就一直在咳嗽。从那时候开始的吗。还是……更早?他呆呆抓着奶奶的手。是不是早点抓她来医院就不会这样了,如果早点来……房门响了一声,李格拎着水壶走进来,徐北对着窗外深深呼吸了两下,然后扭头盯着他。“南星呢?”李格看了他一眼。“他有事儿,”徐北说,“什么时候发现的?”“医生说有半年了,”李格低下头,“她跟我说的时候我也不信。”半年。徐北深吸一口气,那种熟悉的无能为力的感觉又一次袭来,直从胸腔冲到脑门上,顶得他鼻子发酸。“医生怎么说?”他努力克制着声音问。“建议保守治疗,”李格看他一眼,从柜子拿出CT片给他,“说是晚期,已经扩散,手术也做不了。”“不可能……”徐北接过来,看了半天还是觉得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