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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夫人心疼侯爷。”秋璃捂嘴打趣道。“去,谁心疼他?不过是怕他冻病了,到时候你们又要侍候得人仰马翻。”秦婠斜瞪她。“是是是。”秋璃并不揭穿她的口是心非,窃笑两声就走了。秦婠放下帘子,把手炉贴上冰冷的脸颊,神思恍惚。她表现得如此明显吗?刚重生时坚如磐石的心好像松动不少。她本就不是擅长记仇的人,再多的痛都已经隔了一辈子,她可以远离可以铭记却不想牢牢恨着。而面对这个与上辈子相比截然不同的沈浩初,她很难做到心硬如铁。如果这辈子的沈浩初不是上一世的人,那她希望,过去的沈浩初永远不要回来。————坐软轿巡园子,是邱清露交给秦婠为数不多的几件事其中之一,就是看看各处丫鬟仆妇可有老实干活,有没吃酒赌钱坏事。这巡园白日一次,夜里锁园时再一次,原来是派给邱清露身边的管事婆子照看,是件吃力不讨好且无甚紧要的差事。秦婠倒是应承得没有一点脾气,每天也都早晚按时辰巡园,并无怨言,几天下来她就将各处的丫鬟婆子都认了个遍,那些原和她不甚熟稔的人,路上若遇见了也知道过来行礼招呼,她又没什么架子,偶尔和下人们闲话家常,倒能说笑上一阵。日子并不枯燥,不过最近添了围炉赏雪的宴请,秦婠就有些忙碌。巡完园子,她便让人抬着软轿去了杂库房。沈府的杂库房是三连的大平房,里面收满沈府大大小小各种家什。因要围炉赏雪,沈芳龄出了个主意,要在醉翁亭里吃古董羹。古董羹的铜炭炉今年冬天还没用过,秦婠打算叫人开库找出来,再挑两扇屏风、几块厚帘子并取暖用的铜炉,把那四面进风的亭子遮一遮,别叫来做客的姑娘们被风吹坏。“夫人,管库房的刘嫂子说,今儿二老爷让人采买的祭祖器皿早上送来了,如今库房里正忙着清点,没功夫帮忙开库找那几样东西,请夫人明日再来。”秦婠正坐在库房外的小厅里喝茶,茶没饮两口,前去传话的小丫头就来回话。她蹙起眉,目光透过花棂窗看向库房外的小院。院里确实忙碌,搬搬抬抬的没完没了,但都是小厮,外院的朱管事在旁边盯着,并没让仆妇们插手。库房的廊下隐约可见两个穿花衣裳的媳妇倚柱而站,手里正抓着两把瓜子一边嗑一边闲聊,其中一个便是管库房的刘嫂子。“昨儿蝉枝过来的时候,你们就推说正忙着清点库房,今儿过来你们还在忙?”秦婠没开口,已从蘅园回来的秋璃看看她的脸色,冷着脸替她开了口。“夫人,秋璃jiejie,二位也看到了,院里忙乱的很,又是祭祖的大事,实在是抽不得空。”小丫头陪着笑脸伶俐地解释道。“不得空?”秦婠笑着,将手里的茶碗“砰”地搁下,起身朝外头走去,“我去看看,是什么事让库房的人忙成这样,连找两三件东西的时间都没有?”邱清露管家多年,这府里各处早就都是她的人。这些管事的媳妇婆子惯用看人下碟,见秦婠面嫩不经事,少不得要耍耍心眼,一来是懒散惯了,二来也是为了下下秦婠的威风,好在邱清露那里表个忠心。秦婠两世为人,如何不懂这些?她才踏进院里,廊下的刘嫂就把手里的瓜子儿都扔到花丛里,又把嘴里碎壳吐个干净,这才碎步跑来,给秦婠行礼,嘴里说得好听:“夫人怎么进来了?库房物杂灰多,没得沾了夫人的脚。夫人有事只管遣人来吩咐就是,何必亲自来这一趟?”秦婠不言语,秋璃便道:“昨日已经让蝉枝来过了,刘嫂说忙,我们就不计较。今日夫人亲自过来,你们还是忙,也不知库房的几位贵人什么时候才能不忙?”秋璃的牙尖嘴利让刘嫂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刘嫂心里不痛快,嘴上仍道:“秋璃姑娘可别这么说,我们忙还不是为了侯府。你也看到了,这院里搬搬抬抬都是过年祭祖的器皿,二老爷亲自交代不许出差子,我们自然要花十二分心。今儿确实不得空,夫人要的东西,明日一定给送过去……”“祭祖的器皿与你们什么相干?金银玉器你们碰不得见不得,都由外院的朱管家收点着,你们忙什么?”秦婠摩挲着手炉上的镂空花纹,冷淡开口,甜糯的声音陡然降了声调,像被雪冻住的冰糖山楂,又硬又冰,牙齿一咬冷不丁还要被糖块戳到舌头。沈府的老规矩,祭祖的器皿女子不能触碰。秦婠虽然讨厌这规矩,但此时刘嫂拿这来搪塞她,她少不得要提上一提。“这……”刘嫂没料到秦婠不开口便罢,一开口连客套话都不愿说,恼羞成怒,又有些心虚地回头看了眼院中,陪着笑道,“夫人自是不知,虽然奴婢们不用上前,可库房里杂物甚多,我等也需得看着。”“果是看着,连瓜子儿都嗑上了,要不要我们夫人再给刘嫂你送盘花生来?”秋璃嗤笑起来。旁边的小丫头赶紧指了指刘嫂的衣襟,那上头沾着两片碎壳子。刘嫂的脸顿时通红,用力拍下碎壳,硬着脖子道:“夫人现下就要,奴婢也是不能。那库里东西堆得多,这小件物什也不知塞在哪处,还得好好找找。”“既如此我们也不为难你,只把库房的账册名录取来,那上头自有记载放置处。你贵人事忙,我叫我的丫鬟去翻。”秦婠越发不耐烦,脸上的笑也没了。“名录没有文大奶奶允许,不得翻阅。”刘嫂咬了牙回道。“那就你来查看,看了告诉我东西放在哪里,我自己让人取,若是再不行,我便叫人进库自行翻找,若这样还是不成,那就将清露嫂子请来,让她当着面将名录打开看!”秦婠沉着脸,话锋一利,不复往日模样,“再让清露嫂子瞧瞧,刘嫂子年纪不大,记性倒差,连东西收在哪里都不记得。库房琐事甚多,收的又是各处物件,万一出了纰漏丢失什么重要东西便不好了,这库房是不是应该换个记性好点的?”刘嫂扇了自己一嘴巴,道:“夫人莫怒,奴婢并非存心怠慢夫人的吩咐,且让奴婢想想……”她转了两眼,既想不起东西收在哪里,被当众斥责又羞恼,索性道:“想起来了,前几日二老爷在外院宴客,把铜炭炉取去,还没送回来……”话没说完,库房里出来个粗使丫鬟,年约十六,生得壮实,穿着枣褐的夹棉衣,抹着满头的汗憨道:“可是煮古董羹的铜炭炉,我记得,收在第二间仓库靠窗花格的斗橱里。”刘嫂双眼顿时瞪如铜铃,正要喝骂,秦婠却已笑着向那丫鬟招手:“你过来。在库房当差多久了?叫什么名字?刚才在里面做什么?”“奴婢叫玉珠,在库房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