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凌

    “清如啊，你都回国了，怎么不回家一趟，爸妈都很想你。”手机里传来喋喋不休的唠叨声。

    许清如按了下免提，然后起床洗漱。

    “许清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mama的话啊，你不要以为出了国，你就翅膀硬了。还有啊，你年纪也不小了，赶快找个男朋友。”许母絮絮叨叨的话语让许清如微微皱眉。

    “李姨，我们要准备出发了。”一个悦耳的男声在手机里面响起。

    她的脑袋轰了一下，那是她永远不会忘记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

    那个人一边告诉她:人生是艰辛的，事实是不会让步的，要走向那传说中的世界。他说:在那儿，我们最光辉的希望也会熄灭，我们脆弱的孤舟淹没在茫茫黑暗之中；一边又趁她不注意抱紧她，在她耳边呢喃:所以，meimei，只有我，也唯有我会在黑暗里面永远保护你。

    语罢，那冰凉的唇瓣吻上她的脖颈。

    记忆的潮水散去，牙膏也啪的掉到地上。许清如本想弯腰去拾，却没想到直接滑了一跤，瞬时间，一阵天旋地转。

    Carlson哼着小曲，今天是周末他骗母亲说去找同学打球。一面又偷偷拦了辆出租车朝许清如的住址去了。

    他一边用手抹了抹头发，一边对着镜中摆了几个pose。那双妖冶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简直完美。他自恋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对了，女孩子一般都喜欢花，等会在jiejie家门口得去花店买束花。

    司机师傅有些无语地看着离去的少年，和他刚刚落下的一张鲜红的百元大钞。

    他悲哀地想:世界上多我一个有钱人又怎样？

    Carlson站在防盗门前，拿着鲜花的手也沁出了汗液，他紧张地搓了搓手。想着该怎么解释他有了许清如地址。

    正当他还在苦思冥想时，有个小孩经过，脆生生地开口说:“哥哥，你是在这里罚站吗？”

    Carlson瞪了一眼小孩，小孩向他做了一个鬼脸。

    幼稚。他心想。

    但转念又想到，在许清如眼里，自己不会和这个小孩一样吧。不行，他得表现地成熟一点，就像他哥一样。

    又过了一会，自觉已经做好心里建设的Carlson按门铃。

    许清如躺在地上，感觉呼吸都有些不通畅了，她很想挪动一下身体，却发现怎么也使不上劲。

    仿佛一切又回到了三年前那个闷热潮湿的雨夜。

    如果能这样离开也是不错的，至少能见到你。

    许清如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她翕动了一下嘴唇，立马感觉有温热的气息包裹住了她冰凉的手。

    是谁?

    “凌，是你吗？”她想努力睁开眼睛，却发现无论怎么样都是徒劳。

    听到声音的人一僵，她又感觉到那股温热的气息逐渐远去。

    在梦里，他站在那儿，像刀子一样瘦削，像刀刃一般单薄。他面对着一望无际的蔚蓝色的海洋；那灰白色的灯塔，矗立在远处朦胧的烟光雾色之中。

    许清如边跑边疾呼:“不要，不要去。”

    那个背影恍若未觉，一阵大风刮过，只有那灰白色的灯光在风中忽明忽暗。

    顾蕴言的手猛然一紧，然后他惊喜道:“宝贝，你醒了。”

    许清如茫然地看着四周，嗅觉先于视觉恢复，医院惯有的消毒水气味直冲天灵盖，她猛德兴咳了起来。

    顾蕴言赶忙递上水，一边喂她，一边轻柔地拍着她的背。

    “宝贝，要不是邻居发现不对送你来医院，我都不敢想。都是我不好，应该陪着你的。”顾蕴言满怀歉意道。

    许清如摆摆手，示意他别说了。

    “宝贝，”顾蕴言蹲下身，摸着许清如的头，认真地看着她，“我们结婚好不好，让我照顾你吧。”

    许清如一怔，默默垂下眼睑。

    “是我唐突了，怎么能够在这种地方求婚呢。”顾蕴言自知气氛不对赶忙找补。

    “蕴言，我们…”许清如顿了一顿，仿佛下了某种决心似的，“我们分手吧。”

    “什么？”顾蕴言又好气又好笑，许清如一瞬不瞬盯着他。

    她第一次见顾蕴言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