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 急促嘀嗒落下的雨滴和她急促的脚步交织在一起。 “禁行令通知了吗？” “已经通知了，在您解开前没有人能离开白胡子。” 她转过头，帽檐和雨滴发出沉寂的啪嗒声。 心头的阴云没有散去。 “汇集所有狱警，地毯式搜寻外区，立刻进行囚犯点名，不在列的立刻汇报给中心楼。” “狱长，出事了吗？”跟随者的狱警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指针转动着。 1点52分。 她抬起头，白胡子的铁网和高墙在风中微微摇晃，她曾无数次感叹它的雄伟。 这可是五米的高墙带一米的铁丝。 “有囚犯越狱。” 四周响着轻轻地吸气声，但是没有人提出异议，监狱长的判断是绝对准确的，在白胡子无数次的暴动前，她总能如同未卜先知般下达指令。 这次也不会例外。 狱警们心情沉重，只能等候她做出决断。 这座历史悠久的监狱已经快百年没人逃出去了，但在人的rou眼无法触及之地，古旧的牢笼也会腐化。 “备车，准备追击。”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她举着伞，对身边的搭话充耳不闻，聚精会神地看着底下冒着大雨搜索着的狱警们，揉捏着一小片花瓣。 什么也没有。 白胡子共有五座监狱楼，环绕着中心楼建造，中心楼可以最快速地安排狱警去往各个监狱楼，也方便监控和安排巡逻，外层是三米的高墙。 中心楼直达楼底，想要达到最外层还有三层铁门，都需要钥匙。 这区域的外层，全部铺着铁丝，无论是神还是人，想通过这里都要被这些铁丝刮掉一层rou。 就算达到了最外层，这里和真正的外界还有一段距离，白胡子后面是无路可走的山崖，前方还有一道军事闸门，常年有配枪的军人看管。 这是需要证件才能出去的，一人一证，这部分全部由她在管理，每日检查，不得更换，如果狱警们不小心把这东西搞丢，就会面临丢掉工作的风险，大部分狱警会干脆把这东西缝在衣服上。 她再次低头看了看手表。 1点57。 太慢了。 “风狱长？我说的你听见没，就留两个狱警守着我们这几个人怎么行呢，这里都是重要人物啊，还有市长在呢。” 她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入目的是张肥腻而jian诈的油脸，正不高兴地撅着嘴。 “你这是什么表情，听说有人越狱了？！这可是你的失职！”几个人嘀嘀咕咕地看着她。 她的背后，是倾盆的大雨，狱警们不顾被雨打湿衣裳，仔细地搜寻着每一个角落，在这里也能听见他们的呐喊和奔走的声音。 这些肥猪和猴子们，明明被这样精心保护着，却还要找她的不快。 她慢慢地拿出配枪，从柜子里拿出丝巾仔细擦拭着。 冰冷的金属光芒印着她带着阴郁表情的脸，室内一时间安静下来，没有人再多嘴。 她低着头，许久后唇角终于露出一抹微笑，语气也柔和起来，“各位，我遗憾地通知你们，我狱发生了紧急事故，怀疑有人越狱。”在场窸窸窣窣地小声讨论起来。 她慢慢站起身，将配枪收入腰间，“目前，我是最高执行官，为了最大效率保证所有人的安全，在这里的所有人，不论官职大小，从现在起全部归我管理指挥，不得提出异议，”在官员们准备说话的下一秒，她的表情突然扭曲起来，柔和的面具被瞬间撕碎，勃然变色地怒吼，“我现在严重怀疑！你们之中，有人是犯人的同伙，有协助犯人越狱的可能，所以，你们！全都是嫌疑犯！”天空阴云密布下雷声炸响，发出撕裂天空般的暴鸣。 所有人呆呆地看着她。 “那怎么可能！” 她怒发冲冠地冲过去，从人群中揪住那人的衣领，“就是你吧！你一直煽动大家！我都听到了！” “不是我！” “那就是你！”她看向那张肥油般的脸，如同恶鬼般死死瞪着，“你一直试图扰乱我的思路！是你！”她抓紧他肥腻的脸，狠狠地掐着。 那男人倒退一边，踩到地上滚落的圆珠笔，差点摔倒，狼狈地扶着墙，“不是我！” 其余人大惊失色地站在墙边后退着，不知道她下一个找上谁。 “狱长！有人要见您。”门口被急促地轻敲着。 她瞬间抛下这些人，拉开门出去，来到旁边的房间里，“谁？” 入目的是艾克森的脸。 穿着一身制服的风岚跨步走了，帽檐下的眼睛如同寒冰般直直盯着他，表情看上去都阴森恐怖。 看来有人闯大祸了。 “你最好有要紧的事。”她似笑非笑的表情里残忍分毫必现。 艾克森不怀疑，如果他这个时候开玩笑，她会掏枪射他。 “我要举报有人有越狱嫌疑。” 她的瞳孔瞬间张大了，然后极速缩小。 风岚扔掉手套，走到他身边，亲昵地抱着他的腰，轻轻牵着他的手。 “乖艾克森，是谁呢？” 他本想说出条件的，可是眼眸一和她对视，他脱口而出。 “是吉克。” 风岚恍然大悟般低低地叫着，又奇异地笑起来，“吉克……是吉克啊，原来是吉克。” 她回头吻了吻他的脸，紧紧地抱着他，声音里带着可爱的喜悦，“我相信你，艾克森，你不会骗我的，不过你一定有什么其他的线索吧，都告诉我，嗯，好吗？” 艾克斯已经有些被她可爱的神情吸引了，不自觉地托着她的腰，把她搂在怀里，她熟悉的香气钻进了鼻息，他低头深深闻嗅着。 “我看见了，他藏着的钥匙，是白灼医生的钥匙，虽然是仿造的，但是那个齿痕我比过，一模一样。” 他感觉她似乎僵硬了一秒，于是抱紧了她。 但是下一秒，风岚猛地踹了他一脚，他大叫一声倒在地上，风岚看都没看他一眼，如同狂风骤雨般甩门而去，他听见她的怒吼。 “给我把白灼叫过来！” 头发花白的老头，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风岚毫不犹豫地当胸猛踹一脚，拔枪上膛，阴狠地抵着他的脑袋，周围的瓶瓶罐罐碎了一地。 “医生，你的钥匙呢？”她低低地开口。 医生颤抖着，从胸口掏出了那把钥匙。 她直接扯断，在手心摩擦，然后放在鼻尖闻了闻。 嗯……有蜡的气味。 她站直身体，看向天花板，深深地吸着气。 医生哆嗦着躺在地板上，紧紧闭着眼睛。 身体各处，充斥如火焰燃烧般的怒火。 “你们这些……该死的猴子。” “最近的门诊清单拿来。” 立刻有人送到手中，室内一片寂静，她的周围一片混乱，只要长着眼的，都明白她现在绝对是愤怒的边缘态了，狱警们纷纷低着头站在墙角。 最近一个星期的，正常。 她往前翻，果然看见了吉克的名字。 一共两次，很好。 “查，今天1点半以后中心楼第三门的刷卡记录。” 十分钟后，所有刷卡人员站在她面前，一列列地排好。 一般来说，狱警是两个人作一个小队，特殊的有三人。 “今天有人刷卡的时候有带人走吗？站出来。” 带人走，一般是指需要刷卡的狱警为了省时间而由某一个人帮忙刷一次全体通过的行为。 她定下的规矩是所有狱警出入无论是否有同伴，必须刷卡记录，这些记录在中心楼是能查到的。 三三两两有几个人站了出来。 “确定是给熟人刷的，退出去。” 剩余两个人。 “全部事实，说出来。” “我带的四区一个狱警，好像见过，但是不太熟，不能保证是他。” 她点头，看向最后一个人。 “带了三个，陌生面孔。” 她暴跳如雷地把手中的文件狠狠砸在地上，发出天崩地裂般的巨响。 “我怎么说的？！”她抓住狱警的衣领，压在墙上怒吼。 “我怎么说的？！嗯？！开会开了一百遍一千遍我有哪次没说过这条？！” 年轻的狱警颤抖着，眼中几乎流出泪来。 “当时参观人员们一直吵着人手不够，其他人都在忙，有几个人冲过来说是去搜查的，衣服都是湿的，我以为是外面刚回来的同志，就没多想。” “什么时候，记得吗？” 狱警点了点头，颤着声，“记得，当时看了眼手表，1点55分左右。” 她低头看了眼表，现在已经是2点半了。 “点名的狱警全部叫回来，他们还没跑出岛，沿着外墙找。” 有了明确的命令，所有人松了口气，立刻忙碌起来。 这里气氛太压抑，他们宁愿冒着大雨出去找人。 3点04分。 狱警们在外墙发现了一个容纳一人通过的洞。 她举着伞，透过那个洞看向外面。 即便倾盆大雨，那衣服摩擦过边缘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 墙的边缘还有血渍。 看来是有个人比较壮，皮肤刮破了墙啊。 但这可是混凝土浇筑的墙，他们到底怎么在这里搞出个洞来的呢。 禁行令还在起效，那些人必然出不去外层被驻扎闸门，肯定还在岛上某处。 不过这工作量也够大的了，天色本来就暗，马上要入夜了，时间也越来越紧了。 她的权利还没有大到能把所有人一直关在这座岛上，最多明早，她必须放人了。 “发现之后，就地处决。” 只有这么一句话。 风岚的眼中闪着冷酷的光芒，她的身体也湿透了，白胡子三面环海，背后是座人迹罕至的小山，有个还算漂亮的山崖，其他地区覆盖着植被和各种野生动物，旁边有个小的军事基地，这地方他们进不去的。 从三点一直找到五点，一无所获。 大雨将所有痕迹都冲走了，警犬也派不上用场，所有人都又冷又饿，饥寒交迫地坚持搜寻着。 唯一的好处是雨已经停了，本来昏暗的天气再次转晴，甚至发出些黄昏的余晖来。 她站在瞭望塔上，看向下方，狱警们佩戴着一同闪烁的信号灯，排列成扇形向外搜索。 这么久了，什么都没发现。 她回头看去。 白胡子的山崖垂着最后一抹落日。 她突然心有所应。 “带两队人，跟我走。” 这八个人就跟在她身后向着象征绝路的山崖搜去。 这里都是形状各异的岩石，而且遍布杂乱生长的植物，树梢上能看见卷着尾巴的蛇。 穿过几只巨大的岩石，他们终于发现了囚犯们留下的踪迹。 几株断了的草下，盖着一只被杀死的蛇的尸体，他们应该是路上不小心被这里的蛇攻击了。 但是白胡子岛上的蛇大多毒性不大，这条也是。 她比了个手势，其中四人分散开，在四周搜寻起来，其余的狱警已经接到通知，往这里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