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荣耀】save myself（5）

    那一开心就更深邃的瞳孔，笑的时候扬起的嘴角，每一根都美得不像话的头发，这些全加起来……是什么呢？

    是漆黑的深渊、还是柔软的羽毛？

    又或者，是想要却得不到的……

    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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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东恩第一次见到她并不是在学校。

    新生入学的前一天，她还在为了多攒一点生活费而利用紧凑的寒假四处兼职打工。在其他同龄女孩看来十分跌面的事情，对她来说却是习以为常，毕竟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自己以外没有任何人能够让她依靠了。和有上顿没下顿的现实比起来，这些无所谓的虚荣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低着头，纯白色的口罩闷紧了少女的脸庞，接下吩咐正准备前去关上店门，却迎来了正好卡着关店时间进来的顾客。

    女孩披在肩上的长发柔顺到不可思议，连抵上桌面的手肘都是白皙的，她面带好奇地打量着周遭，口中念念有词的样子，在菜单表上磕磕绊绊地读出了自己想要的那一个。

    简直像个刚学说话的小孩。文东恩为她端来一杯水，得到了对方还算流利的一句道谢。她赶紧把头更低下了些，闷闷地回了一句：“您客气了。”

    女孩吃饭的速度很慢，舀起一勺大酱汤居然还要吹个三四秒，看在她明媚样貌的份儿上，倒是也没人去催。结账的时候又出了乌龙，一身崭新衣装的少女面带纠结地从包里稀稀拉拉倒出了一大堆钱币，面值都大得不可思议，一时半会儿居然找不到合适的，只好挑出最小的一张递给收银员，再慢悠悠地将剩下的部分用双臂拢起来，准备一股脑塞进去。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文东恩主动提出要帮忙。看着对方那略带惊异的黝黑双眼，她忽然醒神自己说出了多么冒犯且可笑的提议，简直自作多情到了极点。奇怪的是，女孩并没有拒绝，她甚至找到了救星一样地顿时开朗了起来，眉眼弯成了更好看的弧度，十分亲昵地将那些文东恩看来是天文数字一般的钱币全交给了她来归整。

    半点不担心她会偷走一些似的。

    大概是炒年糕的口味对她来说有些重，她又跟厨房要了碗热开水，又是和刚才一样，慢吞吞不急不忙地吹了好久才喝那么小小一口。

    文东恩将数张大额面值的韩元从大到小叠放了起来，交给被热水烫到不停吐着舌尖的少女检查了一下，对方毫不在意地挥挥手，又继续给自己发麻的舌头降温。她只好捏着那叠钞票，缓缓拉开皮包上的拉链，将其小心放到最里面的时候，指尖摸到了一个光滑坚硬的小物件。

    那天柜台的灯光还算足，她清晰地认出了那枚铭牌上的名字。

    朴妍珍。

    ///

    “怎么？你现在对着我竟然一句话都不愿意说了吗？”

    “啊真是，李莎拉你别老这么吓她，她能懂什么啊，对吧，妍珍。不要生气啦，你要是不喜欢这个庆祝方式，我们可以换别的嘛。”

    我花了很久的时间才重新建立好心理防线，硬生生停住想要转头就走的冲动。

    “我无所谓，你们觉得什么好就行，别让我太丢脸，都可以。”

    “哦，是吗？”李莎拉眯了眯眼睛，这才退开些许距离，像是催赶动物似的挥挥手：“你可以走了，尹素熙。”

    那一刻我多么希望她这句话是对着我说的，但我只能将羡慕的目光死死藏好，再将不耐烦的那一面搬出来：“没什么别的事我也要回去了。”

    我尽量使自己转身离去的背影看起来不那么像落荒而逃，但老天果然没那么快就放过我。

    李莎拉将原本揉皱了的那支踩在靴底下碾了碾，终于又重新点了一根，双腮收缩汲取烟气时，那双阴沉沉的乌黑的眼像嘶嘶作响的毒蛇一般紧盯着我。

    “妍珍呐，我还挺喜欢你现在这副想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样子呢。”

    “……什么？”

    “但是呢，一个没有信仰的人，无论怎么做都只会在原地打转，他们所钟爱的并不是全知全能的存在，而是自以为能够改变一切的自己。这怎么可能呢？我们每一个人生来即是携带罪孽，要是不思进取甘愿堕落，也就只能孤零零地往没有人的地狱坠去了。可是呢，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希望你能够学我什么。”

    她喷吐着烟圈，掸了掸指尖，“毕竟如你所见，我是个彻头彻尾不折不扣的混账，但要是你想学好，我也不介意帮你一把。”

    她忽然扯出一个兴味盎然的笑容。

    “如果你不介意，我愿意当你的对立参照物。你要拯救谁，那我就去毁了她，你要当某些人的神明，我就是那个站在远处等待着摧毁一切的恶魔。我非常有兴趣陪你玩这一场游戏，胜者就答应对方的一个条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