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异枪云起

    早上的九时许，我们五名弟子没有如常到密室上课，反而聚集在金属库前等待。阿罗搂着身上的大皮衣，抱怨说：“妈啊，天寒地冷要我们罚站，太没人性了！”

    今早开始下雪，我们五头傻鸟不停呼着轻烟，牛般强壮的力猛夫也要缩在柱后挡风。等了十多分钟我们都快变冻僵了，风锤、龙钩和铁松三人才轻松到来，铁松边走边笑说：“早晨，今早天气不错呢。”

    晏斯较瘦削，他早冷得嘴唇变灰，道：“我们都快变冰棒了！”

    龙钩以幸灾乐祸的眼神看一看力猛夫，风锤笑道：“年轻人需要磨练一下才能成大器。”

    铁松取出大门钥匙打开仓库，带领我们走进库内，风锤急忙点灯，龙钩亦谨慎地关上大门。仓库内有三排巨大的长柜，每一排柜高于廿呎，由大门直到仓尾，沿着长柜走恐怕也会走十分钟，柜里全是上锁的格位，每个格位长而且阔。在仓库的墙上或架边，都挂上不同的武器，看上去像是不同的饰物。

    由于有油灯的关系，库内比室外温暖很多。

    铁松喷一口烟，说道：“这里是我们工厂的禁地，摆放了多种价值高昂的金属，房内多个暗处已经下诅咒，擅闯者后果自负。”

    矮人族有两项技术闻名大地，第一个自然是铸造，另一个则是巫术，本来阿罗还在摸着一把长刀，他闻言大叫道：“啥！我刚刚碰了那把刀，会不会中诅咒？”

    晏斯笑道：“肯定会，你快准备身后事吧。”

    铁松干咳一声，这两只哇鬼才闭嘴，他淡淡道：“风锤、龙钩，你们应该知道怎样做吧。”

    风锤和龙钩开始将长柜的格子逐一打开，内里放置着形状不一的金属块，他们将测试的融液滴在金属上，铁松说：“将融液沾在笔记本上，小心标记各种金属的名字，只要将来仍干铸造这一行，这本笔记就会跟随你们一辈子。”

    我们五个小心奕奕将融液涂在笔记上，一一记上了各种金属的名称，由于库内的收藏物甚多，没有三、四小时休想可以完成。铁松亦跟着我们走，还不忘讲解各种金属的属性和特质，这段时间大家都是抄个不停。他不愧是七环的匠师，虽然年纪大了，可是逾百种金属如数家珍，他的记性比教授好很多。

    我们在库内走了一圈，将昨天所教的一百七十种惯用材料记下，足足花了三个多小时，整本笔记几乎用了一半。力猛夫合上笔记，他向着仓库最末端的墙望去，道：“好粗的一支长枪！”

    风锤和龙钩闪过怪异的表情，铁松左手负后，右手拿着烟斗，走到墙前抬头沉默着。刚才忙着抄笔记，所以我们没留意到，虽然库内放了不少武备，可是这支长枪却出类拔綷。这是一支银光闪闪的长枪，比起生产线上的普通枪还要长和粗，杆身雕着浮云图案。这些图案雕得很浅，可是不知道什幺原因，在光线反射下竟折射出缤纷清楚的色彩。

    晏施赞叹道：“好一支霸皇枪！”

    阿练亦说：“这是什幺雕工？很炫啊！”

    我留意到风锤和龙钩皆不插嘴，铁松只是默默凝望长枪，那种眼神似曾相识。更加使我在意的，是这支长枪给我一种不妥感，可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问题在哪里。

    力猛夫走上前问道：“好像很重的样子，俺可以试试拿起来吗？”

    风锤突然拉着力猛夫，铁松却笑道：“没关系，让他拿一下无妨。”

    风锤放开手，力猛夫将长枪从墙上取下，向虚空中挥动了几圈，风锤和龙钩面色剧变。很明显力猛夫不擅用枪，他只是随意地挥动，但仍产生出摄人的风压，而且枪杆的雕刻泛起微弱但清楚的奇光，竟如一团彩云在我们眼前出现。

    超乎我们的意料，以力猛夫的体力只玩了几下居然收起长枪喘气，他眼珠瞪大咋舌道：“妈啊！！这支枪……有没有四百斤重？”

    我、晏斯、阿罗阿练兄弟一起惊叫：“什幺？！”

    铁松道：“四百零六斤。”

    一支枪重四百多斤？

    力猛夫将枪尾放在地上，地面的阶砖立即被压碎，我们才知道这支枪超重。心中忽然一动，终于发现不妥当的地方，忍不住问道：“为什幺要造这种东西？大地上没有种族会用它。”

    铁松先是愕然，他严肃地定着眼珠打量我，没多久忽然爆出大笑，说：“好！葛罗士莱后继有人，哈哈哈哈哈……好！”

    我的脸一红，力猛夫等几个都瞧着我，铁松笑了一会说：“你对武器的触觉十分敏锐，其实连我也不知道，世上有什幺人会使用这支鬼东西。”

    力猛夫费力地将长枪托回大铁架上，铁松说：“此枪名为‘云起’，净重四百零六斤，伸延后总长三丈八，花了半斤乌金，配合万年冰结晶及精钢母打造。”

    三丈八？

    这支枪横看直看也不出两丈，晏施叫起来道：“这是一支伸缩武器？”

    伸缩武器是指武具本身的设计，在杆内可能有两层甚至三层，平时可以折合缩起来，但拉出时几乎长了三倍。可是太奇怪了，使用三丈以上长距离武器的，世上只有翼人族，不过四百多斤的枪肯定不是为翼人设计，拿着它不要说飞，相信走也走不动。

    喜爱用长枪的，除了翼人族就是人类的骑士，但骑士用不了这种重量的武器，别说&65346;

    &65370;&65298;&65296;&65298;&65297;&652人类没有这力气，战马也扛不起这重量。有体力用此枪的，剩下兽人族和矮人族，不过兽人很少用枪，而且也没理由要三丈八那幺长，以矮人族的身高使用此枪更是大笑话。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是一支没有适合用家的废枪。

    铁松喃喃道：“此枪是犬儿生前打造，前前后后花了十年时间，他说是为了一位好朋友所作，可惜老夫猜了二十年，也猜不着为谁而造。”

    原来是铁松儿子的遗物，难怪风锤和龙钩的反应如此古怪，我们亦不敢再多言。铁松一脸感触说：“说来奇怪，这两天老夫梦见犬儿打枪的情景，也就想来看一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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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铁松忽然亲身指导我们，原来是为了来仓库看这支枪，他突然转头望着我说：“听风锤说你也答应帮朋友造枪，不如就依此枪作参考，如何？”

    这真是从天掉下宝，单看此枪的造型气势就知道不是凡品，它的设计也肯定是种秘密，龙钩已经露出妒嫉的眼神，我亦心动说：“这是安格斯的荣幸，可是以我现时的能力……”

    铁松道：“现在先给你云起的设计图则，你可以询问风锤、龙钩或纳郁夫，至于材料就要靠自己了。”

    （‘云起设计图’到手！）

    兵工厂的工房温度在四十五度以上，与屋外的温度相差甚远。经过快一个月的专业训练，我和力猛夫已经不用再跟着风锤屁股走，而是独立带领二十人小组进行生产。力猛夫那边忙着造护腿，我这边正赶制头盔，我跟十名帮工一起注铁汁和打铁，倒模出来的头盔交另外五人冷却和磨光，最后五人负责组合和插上红羽毛。

    铸造的系统其实只有五大步骤，分别是采矿、融矿、倒模、淬炼、打造，如果是刃类武器就要风锤或龙钩帮忙开锋。我们五人已经学会基本功，要造出普通木甲、皮甲并不难。其实做武器蛮有趣，望着一排又一排的成品，心里产生了一点的成功感觉。

    正如纳郁夫说，匠师是讲究体力的行业，在这里住了三星期，我感到自己不但技术在进步，体能随之提高，手臂比之前更粗壮。

    下班的钟声响起，我指导着帮工们收拾工具加好炉火，匆匆离开工厂，冒雪跑到纳郁夫的小屋去。现在纳郁夫的小屋已经成我们聚脚地，饭前饭后都会坐在这里赖着不走，一方面我们可以在纳郁夫身上偷师，另一方面也可以研究云起长枪的奥秘。

    墙上正挂着铁松交给我的图则，图的左下角注上了‘青桑’的名字，力猛夫道：“这个叫青桑的，就是铁松老师领了便当的儿子？”

    潘琦皱眉说：“你可以说好听一点吗？”

    纳郁夫听到青桑的名字，忍不住放下铁锤，长叹道：“天妒英材。”

    潘琦望着图则看了半小时，摇头说：“好晕，这份图太复杂了！”

    纳郁夫继续工作，却回话说：“你没可能看懂的，云起枪已经不是普通武器，它的精密处不逊于神器，你们看得懂才奇怪。”

    望着图则，我亦认同说：“金属比例与及基本运作我还可以理解，可是结构太精细，这幺重的棒状物如何取得平衡？相信要找教授才能看得明白，这位青桑真是了不起。”

    纳郁夫兴趣大生，说：“小安你看得明多少？”

    我拍拍头顶，道：“这枪的主要卖点是四百斤重量，与及二点五倍的伸缩性能。虽然长度超过三丈，但含有百份比零点二的乌金，加上内部的坚固设计，恐怕炸药也炸不坏它，更别说会弄弯了。而且足足四百斤的夸张重量，只要舞得动它，即使不会枪法也够看头。”

    力猛夫屈起手臂展示肌rou，这家伙拿得动云起，不过却不会枪法。

    纳郁夫点头说：“说得好，云起的特点就是长度、坚固和重量，还有没有？”

    我继续说：“那像流水般的雕刻很特别，会将光谱折射增强，造成极光般的效果，在战斗时产生惑敌作用。最后是枪头使用了雷系金属，此设计我未能参透，但似是为增加惯性力量而造。”

    纳郁夫终于放下锤子起身，带点严肃说：“你要是不想跟随铁松，纳郁夫乐意将技艺倾囊相授。”

    我大感尴尬，不知道如何如答纳郁夫，他只是摸一摸胡子，笑说：“没关系，各人缘分皆不同，老夫只是羡慕铁松和葛罗士莱。云起的雕刻手法正好叫‘极光’，在矮人族的铸造技术中，已经是不传密技的一种。若非铁松梦见儿子，根本不可能将此技术传给你这名新门生。”

    今次到潘琦羡慕了，说道：“我也想学啊！”

    纳郁夫摇头说：“图则是铁松传给安格斯的，除非安格斯成为七环匠师，否则他不能直接教你密技。”

    力猛夫说：“这个青桑会比风锤师兄厉害吗？”

    纳郁夫说：“风锤和龙钩的制造技术不错，可是不能像青桑般创作和设计。要不是青桑身体出毛病，现在工厂的主持人非他莫属。”

    我的心神早飞进云起的设计图内，很明显超重的枪并不适合佐明治，所以必须修正枪的物理设计

    ，不过那种极光雕刻却很有用。除此之外，枪本身的伸展技术可以保留，至于那个枪头可要问明教授才能动手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