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幡动
不是幡动
吴二苏醒的事情令许多人高兴。 对这群土匪来说,头目醒了是天大的好事。每个人都红着眼眶上蹿下跳。尤其是那个叫二狗的少年,甚至开心地在院里连翻了几个空心跟斗。 对许沅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刘嫂子变着花样地做rou菜,一天三顿,顿顿新花样。作为护理人员的许沅,每顿都能吃到走不动道。 不过所有人中最快乐的应该是白胡子老大夫,在吴二的示意下,他被护送下了山。临走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还不忘回头向许沅挥手,胡子都被糊在了一起。许沅对他用力挥了挥手,笑着看他轻快地走进夕阳里。老头放走了,自己应该也能回家看看小红小芳了吧。 “你们相处得很不错?”一个沉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许沅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撞在了一个温热的胸膛上。她脸一下烧了起来,忙低头退了两步。 吴二又低低地笑起来:“怎么,我长得这么丑?你和钟大夫有说有笑的,但我醒来后还没见你正眼看过我。” 风吹动树叶发出一阵哗啦啦的脆响,金黄的叶片打着旋儿像雪一般落下。许沅抬头看向吴二,青年站在飘落的叶子里,唇眼微弯。夕阳的光直直打在他的脸上,给他英挺的眉目添上了几分温柔和随意。 许沅呆呆地站在那里,只觉心跳如鼓,如受蛊惑般说:“你很好看。” 吴二大笑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将许沅揽进怀里。又弯下头来贴着她的耳朵,灼热的气息喷在许沅的耳廓上,带来一阵难耐的酥麻,“那你以后便要多看看。” **** 入夜,院子里仍是热闹非常。 二狗在院子中央烧了个火堆,又搬来一只肥嫩的羊,用树枝串了架在火上慢慢地烤。晶莹的油脂慢慢渗出被烤得金黄的表面,散发出一阵又一阵的香气。青年们举着酒盏,欢乐地围坐在烤羊周围。 许沅缩在刘嫂子旁边,小口的抿着红糖水,谁能想到她今天刚好来姨妈呢。她有些眼馋地望望酒壶,还是收回了视线,好歹还有人和她一样喝不了酒。 许沅将视线转向吴二,黝黑的青年正坐在人群中间放肆地大笑着,像是感应到她的目光,微微侧头看向了她,目光灼灼。她忙低头收回了视线,只盯着糖水碗发愣。篝火烤得她连手指都发起烫来。 刘嫂子看看她,塞了一个烤红薯过来:“你看二狗多开心,这次多亏了吴二,他才能堂堂正正地去父母坟前磕一个响头。”许沅转过脸来,刘嫂子盯着篝火,火光跳跃在她的脸上,投下或明或暗的红色。 这是一个很老套的,在乱世里发生过千百次的故事。 少年父母早亡,但还好,还有一个jiejie相依为命。jiejie擅长女红,绣出的香囊扇面都精致异常,到山下镇里也能卖得上价。就这样,姐弟每月下山卖货,收入微薄但也不算难捱。 直到一个富商看中了jiejie的绣货,订购了大量的香囊让她送进府里。jiejie笑着告诉弟弟,这次拿了钱便给他买他最爱的糖人,就买那个威风凛凛的武松。她知道每次路过糖人摊,弟弟都转不开眼睛,却从未开口讨要过一次。 然而弟弟在街上从清晨等到月落,也没等到他的jiejie。官商勾结,报案无门,曾经的满心欢喜落成了满腔悲愤,泣血难言。从此世间只留弟弟一个。 很快,乱军四起,富商举家搬迁,弟弟再寻不着仇人的行迹。直到上天垂怜,富商又在附近的乡镇落脚。弟弟跟随的大哥重情重义,愿意帮他一起手刃仇家。 许沅看看二狗,又看向吴二。秋风寒凉,夜幕沉沉压在他们的身上。尚算年轻的面容上已然有了被风霜浸染的痕迹,然而面前的火一下又一下,坚定地跳动着,难以言说的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