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母亲的信件
白纹翻着之前搜集的有关奈布的资料，不出意外的找到了他应征入伍的地点。那时候他才多大呢？从照片上看好像十六七岁的样子，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稚气，格外的可爱，不像现在，总是一副欠揍的模样，当然，他偶尔听话的模样还是很讨人喜欢的。 廓尔喀跟英国，嗯，还真不是寻常的远呢。 奈布吃过东西以后又睡了过去，看他那疲惫的模样，大概要睡上一整天了吧。不过也刚好，这样等他晚上醒来的时候就可以做其他的事了。 黑镰一进门就看到白纹正背对着奈布坐在床边，专心的研究着地图上的距离和航线。 黑镰无奈的摇了摇头，“哥，该不会，真的打算送他回家吧？” “只是先了解一下罢了。” 黑镰伸手抽过地图，“且不说两地距离太远，就算真的送他回去了，他就会履行承诺吗？这种人，你当真觉得他可信吗？” “不可信又如何，左右他也逃不掉。” “在这里或许没错，但若是在他的家乡，廓尔喀的领地，情况恐怕就完全不同了，你还有把握控制住他吗？” “······” “他一旦有了机会脱身恐怕就再也不会回来了，而且他对于我们的事知道的有点太多了，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放他走的，就这样留着他是最好的。相信我哥哥，无论性子多烈的奴隶，关上一阵子慢慢调教，总会听话的，这样的生意我还是比哥哥要熟悉一些的。你看，他现在不就比从前乖巧的多。” “的确是。” “回去的事情，拿来吊着他就好了，至于这个······”黑镰一点一点撕碎手中的地图，“还是不要再去思虑了。” 看着被撕成碎片的地图，白纹苦笑了一声，他何尝不知道送他回去，同时还指望他能乖乖回来，是多么不切实际的一个计划。可是他这样鹰隼一般自由的生灵，若是一直被捏着翅膀，直到失去了飞翔的能力，又真的好吗？ “我再考虑一下好了。” “哥哥什么时候也这样意气用事了，真不像你。” “是吗。” 一直以来都活的像一台机器，生意，人脉，最优利益。从父母离世的时候起，他的人生就没有了任性的权利，什么时候他才可以放弃那个最优解，完全随自己的心意做选择，哪怕那个决定，是愚蠢的。 “黑镰，你有爱过某个人吗？” “有啊，就是哥哥你啊。” “除了亲人呢。” “没有。” 暗夜行走，哪里配的上什么情情爱爱的。 白纹回过身迷恋的看着奈布的睡颜，“我好像爱上他了，是不是很蠢？” “真是拿哥哥没办法，原来恋爱真的会影响一个人的智力呢。”黑镰叹了口气，无奈的耸了耸肩，转身去衣柜取出了白纹的大衣穿戴起来。 “你要干嘛？是觉得在这里太闷了吗？你可不能出去，别忘了你现在可是被通缉的人。” “黑镰可能出不去，但是慈善企业家白纹可不一样。”黑镰换上了白纹的装束，还有模有样的学着哥哥的样子行礼，“不会有人看出来的。” “胡闹，你就在这里哪也不准去。” “我去给哥哥调查那家伙的家庭住址啊，哥哥就留下来陪着他吧。而且，一直在这里确实有点闷。” “太冒险了。” “其实哥哥一直不露面才会引起怀疑吧，放心吧。” 黑镰，哦不，应该说是“白纹”还是优雅的离开了庄园，去赴他的宴会去了。 可是真的调查到奈布的家庭住址又怎么样呢？根本就是敌对的状态，带给他的甜蜜也寥寥无几，他现在，应该很想逃走吧。 如果换一种相遇的方式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如果没有生意上的责任，白纹倒是一直想成为一名画家，哪怕无人欣赏，穷困潦倒。或许某天，在海德公园写生的时候会偶然遇到对方，他可能慵懒的坐在长椅上逗着圆滚滚的鸽子。 而自己则会撕掉画架上的风景画，为他描绘一幅速画像，然后大着胆子走上前将自己拙劣的作品送给他。 他来这是为了记录最美的风景，而那个人刚好出现了，一切都恰到好处。 若是天公作美，或许天空会下起大雨，他们抱着画架和燃料，狼狈的一起在屋檐下避雨，之后邀请他来家里喝一杯酒暖暖身子，什么也不做，只是聊聊天。 他会处心积虑的调查对方日常的行程，守在他常常走过的街边，在画架旁，期待着跟他再次相遇。 只不过这次的画作可没办法无偿送给他了。 一个吻，换一张画。 只是现在······ 白纹看了看墙壁上挂着的自己画的最后一副风景画，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再拿起画笔了。从他第一次鲨人开始，他就再也不肯画画了。他手上原本该沾染的，是红色燃料，而不是谁的鲜血。 艺术本该是干净的，现在的他再画的东西，是不是也同样充满罪恶，很多时候都无比的厌恶自己。 事情究竟是如何演变到如今的模样，一切都发展的太快，快的他来不及招架。 或许早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奈布睡的还是那样熟，好不容易找回来的，怎么舍得把他送走呢。 “你想家了吗，亲爱的。” 有时候白纹觉得，很多话奈布醒着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有在他睡着的时候，才敢对他多说几句话，“真羡慕你还有母亲在等着你回家，我知道你的感受，我也没怎么见过母亲，她早早的去了天堂等待我们，可惜，我们是要下地狱的。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奈布佯装睡着，静静地听着白纹的倾诉。他一个人碎碎念说了很多，声音既轻柔又可怜，述说着他一直以来的委屈和对自己的厌恶。让奈布无法将身边之人同那个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黑白通吃的诡谲商人联系在一起。他好似什么都得到了，又好似一无所有。 床边的人似乎在颤抖，他好像在哭，但是奈布也不敢睁眼去确认，只是闭着眼去感受对方有些错乱的呼吸，就是这个人，说他爱上了自己。 不知为何奈布逐渐放弃了逃跑的想法，或许是有些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自从他在情事上逐渐配合以后，他们似乎也失去了折辱他的兴趣，无非就是时不时会要他几回，只要够舒服，看在之后丰盛的食物的份上，奈布倒是也不在乎。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着，白纹却再也没有奈布表露过什么明显的爱意，让奈布都怀疑，那天睡着的时候他听到的，究竟是来自现实还是梦境。 “你母亲给你回信了。” “什么？不可能。”因为居无定所，其实母亲从来都是不会给她回信件的，更多的则是通电话 信件里附上了母亲现在的照片，她还是穿着廓尔喀传统服饰，只是似乎苍老了许多，不再是记忆中那个少女般的年轻女性。仔细想来，自己跟母亲甚至没有几张合照，奈布泪水滴落在照片上，他赶紧将水珠擦干，怕损伤了这张珍贵的照片。 “你想家了对吗？” “嗯。” “这是给你准备的行装，门口我给你留了一匹马。吃完这个糕点，你就可以离开了。” “你，要放我走？” “对，放你走。”白纹说这话，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那你之后，你还会回来吗？” “······回。” “实话吗？放心吧，不管你会不会回来，我都会放你走的。但是你要跟我说实话，不回来，我会给你安排回家的单程船票，从此以后不会再纠缠你。可如果你答应我回来却没有履行承诺，你走到哪里我都会抓你回来的。” “那我······可以不回来吗？” “好，也好，那样就不用再等你了。”知道了结果，就不会再有期待，这样的结局也没什么不好，“这是船票，明天一早出发，你走吧。” “当真放我走？” “怎么？还舍不得了？” “少自作多情，我只是担心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放心吧，如果我想做什么，你母亲现在早就已经死了，而不是给你拍照寄信。像你这样的家伙，强迫的就没有意思了。我腻了，也没有精力一直看着你，我知道你这样的人也不甘心一直被关起来。你走吧，反正弟弟也没有事，这段时间的陪伴，就当是你的道歉了。我原谅你了，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白纹捧过奈布的脸颊，深情的在唇上落下一吻，这一次不是因为情欲，或是宣誓占有，只是最后的珍惜。 “我会想你的。” “少骗人。” “快走啊，趁我后悔之前。” 奈布骑上了马，他很想最后问一问白纹到底爱不爱他，可是又怕，如果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自己是否还能下定决定离开。 他最后什么也没问，连道别的话也没有多说一句，骑着马，头也不会的离开了庄园。 “就这么放他走了？”在一旁吃瓜的黑镰失望的说道，“哥哥也有这么畏首畏尾的时候？” 所以他期待的泪奔大团圆在哪里，难道他们不是应该哭着相拥住说舍不得对方吗，他连烟花都准备好了，结果他们却分开的这么平淡，这么，冷漠。 “好了，既然人走了就不要再想了，想想正经事吧，今晚的宴会，哥哥出席吗？” “我不去了，你替我吧，‘白纹先生’。”自从发现弟弟可以很好的扮演自己以后，白纹就变得越来越偷懒了，越来越少去处理生意上的事情。 “好吧，我去了，哥哥可不要睡不着哦。” “要你多嘴！” 清晨，客轮已早早的在码头边等待搭载归乡的人。奈布站在人群之外抽着烟， “我还是后悔了，不能就这么放你走的。” 奈布皱了皱眉头，做出防御的姿态。白纹的战斗力没有黑镰强，要制服他倒也不算难事，右手慢慢向身后的弯刀摸去，谁知对方却温柔的握住了他的手，这一举动反而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嗯？什么？”奈布怀疑自己幻听了，可是对方的的确确带着行李箱在拉着他往船上走，“干嘛，再犹豫船可要开了。” “你要跟我一起回家？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怎么跟母亲解释嘛，朋友？我可没有你这样的朋友！“ ”不用担心，我已经跟她解释过了。“ 白纹将奈布拉入怀中，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道，”是恋人啊。“ ”谁跟你是恋人。“奈布心跳的很快，他原本可以一把推开对方，或者给他一耳光也可以，可是奈布却始终没有动手，反而还将那只手捏的更紧了一些。 原来自己也有一天会被别人珍惜。 耳边传来水手的催促声，船就要开了。 ”小先生，带我一起回去好吗？“ ”哼，愿意跟你就来。“奈布傲娇的甩开对方，大步流星的朝船上走去。 奈布就像一只表面生气的小狗，看上去在发脾气，其实身后疯狂摇摆的尾巴早就出卖了他。白纹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小伎俩，欣喜的一蹦一跳的跟了上来，对于他这个高度的巨人而言，这样孩子气的动作真的很滑稽。 ”我脾气很差的哦。“ ”没关系。“ “你怎么跟我母亲解释的啊。” “没什么，语言不通，我直接发了我们的一张床照过去。” “你tm！给劳资滚下船！！” “现在来不及了哦，还是想想怎么跟母亲大人解释吧。” “md被你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