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黛玉的心事
再回到贾府，贾琏第一件事自然是探望贾敏和黛玉，自回府以来，他几乎是忙得两脚不曾离地，一时倒是忘了羞涩的林meimei。 芷兰轩，黛玉自阴差阳错地让贾琏看了身子，当日虽昏迷不知，事后也听紫娟说了只言片语，真是想想都让人面红耳赤，就这么连着避了几天自己的琏哥哥后，小姑娘的心思又发生了变化。 “琏哥哥这些日子都不曾来过，难道是觉得我不想见他么……可明明生了这样的事，他却不来哄我，只消说几句我也是应了的，可为什么……” 黛玉身穿一袭浅蓝绿的流线襦裙，略显削瘦的肩头，对着梳妆台想得出神。 身后紫娟静静坐着，手上纳着一双绣花鞋的底子，小丫头心里倒是敞亮得多，不须问她也知道姑娘心里念的是什么，这几日宝二爷来得那般勤快，千万般地哄着，也不见黛玉有好颜色，往日里虽不甚亲近，却也是会笑上几句，反倒让贾宝玉甚是难过。 姑娘念着的那人却迟迟不来，真是可恨！ 紫娟心里憋着怨，手上的动作不由得也重了几分，却不知是怨贾琏轻薄了她的身子又不顾，还是嗔男子负了黛玉的心意，只是心里总归是和自家姑娘一般念着同一个人。 “哎呀！”小丫头痛呼一声，终是三心二意，才让葱玉般的手指头见了血，黛玉也回了头，关切地看着她。 “这是怎的了？” “不碍事，我去找琥珀jiejie拿些药膏来，抹上就见好的。”紫娟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暗中的怨念，只说一时不慎。 院子里已是深秋的景致，连那一弯翠竹也显着几分枯败，有些灰白之色。 紫娟一路走到姑奶奶贾敏的屋里，正瞧见贾敏坐在堂上和一男子交谈，琥珀在一旁伺候着，男子不是别人，正当是贾琏。 “琏二爷，你……”紫娟张大了小嘴，有些惊讶，竟不知对方何时来得芷兰轩，但见主子们正在说着话，自然不能随意插嘴。 “是紫娟啊，可有什么事儿？”贾敏看到紫娟来，抬眼看了看贾琏，眼角似含着笑，便对小丫头问道。 “方才做活儿刺破了手指头，我来寻琥珀jiejie拿些药膏去抹。”小丫头老老实实地答道，也不再多看贾琏。 贾敏点点头，琥珀便进了里屋拿了盒药剂给紫娟，这会贾琏开口道： “姑姑，我便正好和紫娟同去看看林meimei罢。” 紫娟正接过药剂，心里莫名一跳，面上犹自镇定，道：“二爷既然来了，就与我们姑娘说会儿话吧。” 贾琏一笑，不再接话，只是跟着紫娟离了贾敏的屋子，穿过庭院，一道往黛玉的卧居走去。 正是晌午的日光，却不显燥热，但紫娟仍觉得面上烫烫的，刚刚出血的手指头此刻正让琏二爷含在嘴里，男子抓着她的手腕，将那根葱玉般的手指放在唇间细细吮吸。 紫娟红着脸不去看贾琏，任由他戏谑地盯着自己，男子的舌头在她指心轻轻舔弄，所谓十指连心，女孩儿的感官似是被放大了数十倍，只觉得身子都有些跟着发烫了，没忍住轻哼了一声。 “不行，不能再这般下去了……” 紫娟发现自己的那一声叫唤，更是羞得无地自容，却也怨不得她，女子尝过了那滋味，身子自是要平白敏感些，加上她没忍住胡思乱想…… “谢谢二爷，姑娘该等急了，我们还是快些吧。” 紫娟费了好大力气才从这个男人唇间抽回了手，强自镇定道。 女孩儿转身欲走，心里真是又悔又羞，刚刚怎得就答应了二爷让他瞧瞧伤口，明知道这位是个爱戏弄人的…… 紫娟这副模样更让男子觉得可爱，哪里能让她离开。 “啊！”小丫头被贾琏抓住胳膊，又轻轻一带，就落入对方怀中。 “才几日不见，紫娟怎么就和我生分了，可是怨我不来瞧你？也确实是走不开身，宫里的差事儿，东府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来。” 贾琏搂着紫娟，在她耳边轻声道来。 这下小丫头更不好意思了， “爷还是赶紧放开，这些话留着同姑娘说才是正理，我哪里听得这些？” 贾琏此时便如同在安慰一个受了冷落的小妾一样，紫娟红着脸不想去应，说了不当二爷房里人的，心里却总要让这人带偏了。 “呵呵，”贾琏说起哄人的话，自然是毫无心理负担，这些可人的小丫鬟在他眼里也并非就是比主子们不如，都有着自己光芒动人的地方，只因他不似古人有着深入骨髓的卑贱观。 紫娟似有些目眩，男子的话哄得她如同浸了蜜罐一样，她咬了咬唇，脸上滴血一般，小声应承道：“爷要是，要是想了，唤我去寻你就是了……” 贾琏心里惊喜，手上微微松开了些力道，紫娟寻了个机会挣脱开，忙迈着步子跑开。 贾琏不禁笑了笑，也跟着走了过去。 黛玉的屋里一直熏着淡淡的香，贾琏轻吸了这股子味便认出是宫里的贡品，应该是元春赐下给老太君享用的，连贾琏都不得用，却是让贾母分润给了几个姑娘，用度方面老太太对几个女孩儿果然是金贵着的。 “琏哥哥……”黛玉一眼便望到了紫娟身后的贾琏，声音不自觉地带了几分欢喜的味道。 “林meimei近来可好？”贾琏笑了笑，顺势坐到了黛玉身边。 两人挨得很近，少女轻轻偏过头，低声道：“都是好的，看看院里的景，倒也轻快。” “这院子里秋日的景多是伤感的，meimei得空尽可去新园子里走走，那里有些不一样的颜色。” 两人皆是默契地不再提起之前的事，黛玉本还担心对方要借机取笑自己，交谈了一番见贾琏丝毫没有提起的意思，心里才算是落下了一块儿，却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姑娘啊姑娘，琏二爷看了女儿家的身子，怎么能就这么揭过了？ 一旁的紫娟看得也是心急，碍着黛玉面皮薄，自然不敢提，只能颇为怨念地瞪着贾琏。 许是感受到了身后这股“强有力”的目光，贾琏回头瞥了眼小丫头，清澈无辜的目光看得紫娟更是来气。 “紫娟去端杯茶来可好？”贾琏轻咳了一声，再这不理会她，小丫头估计就气急了。 紫娟应了一声，施施然离开，临走前悄悄给贾琏使了个眼色，仿佛在说：“哼，算你懂事！” 贾琏有些哭笑不得，遇到和黛玉有关的事，这丫头就愈发大胆，怕是连晴雯都有些不如，这也是因为紫娟不知不觉间就受用了男子的宠爱才敢这般。 支开了她，屋里又留下贾琏黛玉两人独处，贾琏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黛玉，少女的脸蛋不过维持了一息，便腾地一下红透了。 男子方一开口，心思通透的绛珠仙子几乎瞬间就领会了贾琏接下来要说什么，不顾地站起身来就要用手里的帕子去堵对方的嘴，急道： “别，琏哥哥别说了，我，我都知道的……” “哦，你都知道什么？”贾琏被她这副焦急的模样逗笑了，既然佳人都送进怀里了，他焉有不受的道理。 黛玉被贾琏轻轻搂在怀里，力道虽不大，却不容挣脱，她也就由着对方了，只是男子的追问让她如何回答是好？ 一双含着星露的眸子里瞬间淹了泪，少女不满地捶着贾琏的胸口，又羞又嗔地怨道：“呜呜……琏哥哥好坏的心思，偏要来辱我。” 模样当真是让人又怜又爱！ “好meimei，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只是你这模样爱煞了人，我总想着多看一眼。”李锦任由少女捶打，大手抚摸在黛玉后背上，温声抚慰着，女孩落了会儿泪才止住，脸蛋依旧红得发烫，静静地靠在贾琏怀里，任由男子搂着他，亲近她，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宁静安心。 原来她这数日以来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贾琏手掌依旧轻轻摩挲着女孩儿的脊背，一场怪病又让黛玉变得同之前一样瘦弱，让他心疼不已。 “林meimei，以后你就是我贾琏的人，便是我自己也不能让你受半点委屈，莫论他人，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不许再藏着掖着，可好？” “嗯……”黛玉轻轻地应了一声，她没有去问关于王熙凤，没有去问以后，如她这样的性子，在乎的从来只是喜欢的人，而不管对方的身份地位。 一如原书里，林黛玉从始至终在乎的只是贾宝玉的心，正因为极其在乎，才敏感地不放过一丝一毫，至于他是否致仕为官，是否精通文墨，都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而宝钗袭人却还要念着宝玉的身份地位，时刻提点。 正是林黛玉这样爱一个人便纯真如一，再无他物的性子，让贾琏更加重视疼惜。 两人相拥的这一幕落在屋外紫娟的眼里，小丫头这才放了心，又惊觉手上端的酸麻的托盘，茶水只怕早就凉了，但她怎么会在此刻床进去，索性又折返了去。 小厨房里，琥珀正过来取些吃食，看见紫娟又端着盘进来。 “这茶不合二爷的心意？”少女地问了句，看着紫娟将满满的茶水倒了，又将茶杯倒空洗净，越发疑惑道：“哪里要让你做这些事，手还伤着呢，就是不合心意也不至于半口不吃吧？” “没什么。”紫娟被这么一问，竟好似做了什么虚心事儿一样，原也是不得回屋，就顺手做些小丫头的活儿，琥珀这么一说，才想起手指头的伤口，却又不禁想到了贾琏。 “怎得了，难道是二爷欺负你了？”琥珀冲紫娟促狭一笑，大胆猜测起来，贾琏和鹦哥儿的故事当初也是一桩趣闻。 “哪有，jiejie别胡说……” “不是，你紧张做甚？我看二爷就是看上你了，说不准下回就得改口叫你姨娘了。” “呸，非要我看打……” 少女仿佛被说中心思，恼羞成怒，追着去揪琥珀，都是好看的人儿，打趣起来也是一番美态，只是无人瞧见，也尽由她们闹了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