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陆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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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曼思考了几秒，对陆九州和善说道：“吃饱了吗？” 陆九州还是有些怕她，点了点头。 “那就去休息吧。” 陆九州没有异议，也不敢有异议，拉开帘子进去了。 仇曼回到桌前，拿起平板，开始打字。 她和陆曼交流主要方式是交接身体，她会将自己想要的想问的写下来，然后让陆曼掌管身体再来回答。 不过这身体毕竟是她的，只要她想她可以轻易地将陆曼顶出去。 仇曼这次主要是想和陆曼讨价还价，所以她只打了两行字就将陆曼叫出来了。 陆曼掌控身体的一瞬间，她立马抬头看向帘子处。 屋里很昏暗，她看不见帘子后头。 她低下头，在平板上打下几个字。 －让我和他说几句。 打完这行字，她把平板放下，起身走进隔间。 陆九州已经安安静静躺下了，他缩在那张单人床上，非常没有安全感地紧贴着墙壁，面朝外面，被子裹得紧紧的，只露出一张脸。 陆曼看过无数次陆九州的睡颜，他睡相不好，每次陪她留宿公司，在床上总是翻来覆去扰得她没法安静办公，可现在他这般警觉，她刚一进来，他便睁开眼睛，她能明显看到他眼里的惧怕和惶恐。 “……三姐？”陆九州尝试着叫了声。 仇曼和陆曼简直太好分辨了。如果是源夫人他可能还会犹豫一下。 三姐和这里所有女人的眼神都不一样。 陆曼走过去，俯下身，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是我。” 陆九州掀开被子，半坐起来，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看到陆曼，他整个人精神气都不一样了，仇曼在里头看得啧啧称奇。 “小洲，刚刚吃饱了吗？”陆曼问。 陆九州面对三姐，是没有半分保留的。 “没有。” 陆曼捏了捏他的脸怪道：“我就知道，你说就好了，还短了你的吃不成？” 仇曼其实也想说这个。 她仇州之主，什么时候主动关心过一个男人吃没吃饱啊？心血来潮问了句，他居然还骗她，骗就算了，还让陆曼抓包，搞得好像她故意苛待他一样。 陆曼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她打开冰箱拿出一包速食拌面。 仇曼有些不乐意了。陆曼愿意对她弟弟怎么样，她没意见，但是这是她的身体啊，她可不愿意做饭！ 就是把东西放进微波炉叮一下都不行。 好在陆曼了解她，只是将东西拿出来放在桌上，对走出来的陆九州道：“想吃就吃吧。” 又补了一句“这个味道不错，是你喜欢的番茄口味。” 陆曼弟弟喜欢吃番茄？仇曼在心里暗暗道。 陆曼一直看着陆九州吃完，她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饮料递给他。 陆九州狼吞虎咽地吃完。 陆曼笑着问他：“现在吃饱了吧？” 陆九州点头。 陆曼把饮料塞到他手里，柔声道：“那你先去睡觉吧。” 陆九州乖乖走回帘子后。 陆曼则走到桌后坐下，她拿起平板，看着上面的问题。 她微蹙眉，轻声道：“这个我没办法跟你保证。” “你要的这些东西，属于国家机密，我只是个商人。”陆曼直接跳过了第一个问题。 仇曼第二条写道：“我需要你说的那个卫星。” 陆曼有些头痛，她揉了揉额头。 仇曼第一条要的是原子弹，她咋不上天呢？ “末日前的文明应当也留下了这些东西。”陆曼淡淡道，“一百年的末世，文明退化得厉害，你们这里的科技都已经断代了，就算我和你说了，你们也造不出来。” 陆曼叹了口气，她打了一行字，写道：我需要知道你们掌握了哪些科技，才能判断有哪些武器是你们能造出来的。 虽然她能够通过仇曼的眼睛看到东西，但是她每次来仇曼都能察觉到，所以一些机密，仇曼能瞒着她。 比如仇曼自己组建了一些科研团队，那些人究竟在研究什么，陆曼并不清楚。 陆曼将自己知道的有限的知识都告诉她了，毕竟她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并不会影响什么。 这里规则野蛮，道德崩坏，即使没有那些尖端武器，这里的人也能打出狗脑子，战争是家常便饭，或许那些尖端武器造出来，对他们而言并不是坏事。 陆曼想了想，又写道：我早就建议你从基础开始培养，你作为领主，完全有能力让下面的人从小开始学习基础的知识，我说的这些尖端武器，都不是从零凭空变出来的，也不像异能力是与生俱来的，需要学习的过程，短则数年，长则数十年。 陆曼想，这里明明有还算成熟的工业体系，武器的发展却仅仅局限于枪支炸弹等，难道是因为，这些高级异能者的破坏力已经堪比核武，所以那些毁灭性武器都已经被这些人形武器给替代了？ 不说别的，寄身于仇曼这位九级异能者，陆曼能够非常直观地感受到她彪悍的战斗力，她确信仇曼有和原子弹一样将整座城市夷为平地的能力。 那她还要原子弹做什么？她都可以手搓原子弹了。 陆曼百思不得解，她感知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于是她最后轻声道：“不要忘记你答应的事。” 陆曼离开了。 仇曼接管身体，她盯着屏幕上的字，沉默着思索良久。 她放下平板，站起身，她微微伸了个懒腰，目光落在车前的帘子上，想到了什么，她笑了。 掀开帘子的时候，她看着陆九州眼神从欣喜到失望，逐渐暗了下去。 和她想象的反应一模一样，仇曼觉得好笑，于是笑了一声道：“很失望？” 陆九州低着头没有说话。 “出来，问你几个问题。”仇曼道，她走到长排软椅边坐下。 陆九州磨磨蹭蹭走了出来，站在一旁，低眉顺眼的。 仇曼也没在意，她开口道：“你是死了过来的？” 陆九州点头。 “死的时候多大？” 陆九州觉得这个问题怪怪的，但他还是回答了。 “……22。” “那你现在多大？” 陆九州想了想，说：“这个人……也有20了。” 仇曼有些意外，她说：“这个人原来怎么死的？” 陆九州也搞不清楚，只能说：“猝死的吧。” 原主是在睡梦里失去生命的。 或许和白楼有关，毕竟他来到这个世界一睁眼就看见了白楼。 仇曼挑眉。她心道，如果她死了，陆曼也死了，那么陆曼会不会重生在她的身体里？或者说，如果陆曼死了，她能不能在陆曼身体里重生？ 这两个世界，为何有这么玄妙的联系？ 仇曼暂时想不明白这件事。 她又带着戏谑的笑问陆九州：“你姐比你大多少？” 陆九州老老实实说：“大13岁。” 那陆曼岂不是才35？仇曼大吃一惊。 陆曼从没有透露过她的年龄，仇曼以己度人，猜测她应当在40岁往上了。而且她比仇曼自己要沉稳冷静得多，性格跟仇曼的母亲有点像，老实说，有时候她有点怵她。 “你姐，挺厉害啊。”仇曼衷心道。 她35岁的时候还在为底下人偷jian耍滑明争暗斗头疼呢，陆曼来了之后，教了她许多识人制人御人之术，她再也不用简单粗暴地浪费自己异能力去惩罚人，不用担心一个不小心就把人电死了。 陆九州听到这，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小声道：“那当然。” “你姐……结婚了没？”仇曼想了好久才想到这个词，结婚，特指一个男人一个女人配对。她原本想说的是你姐有没有男人。 陆曼这人实在是太冷淡太无趣了，偶尔她会在仇曼办那事的时候过来，一开始仇曼还有点尴尬，但她脸皮厚很快就不在意了，还问过陆曼要不要用她身体试试。 陆曼拒绝了，还跟她说，滥交会得病。 听听，这说得什么话！害的她兴致全无。 “没有。”陆九州说。 仇曼心道果然，陆曼看着就不像是为男色所动的人。 “那她有看中的吗？”仇曼有些八卦地问。 “不知道，应该没有吧。”陆九州道。陆九州确实没见过三姐身边有人，无论男女。 “喜欢的类型呢？” 陆九州还是摇头。 仇曼撇嘴。 她又想起什么似的，说：“你还有个哥哥？” 陆九州点头。 仇曼笑了说：“你姐提过几句，我说这男人就该来我们这儿改造一下。” 陆九州心里一惊，小声道：“二哥罪不至此吧。” 二哥虽然人臭屁一点，老给三姐找麻烦，但是也没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坏事，不至于吧，这里可比坐牢还惨啊。 “哈哈哈哈哈，”仇曼笑得前仰后合，道，“你姐也是这么说的！” 被仇曼这么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影响，陆九州蓦地觉得她也没那么可怕了。 “好了不逗你了，免得你去你姐那告黑状。”仇曼摆摆手，“你去睡觉吧。” …… 仇州到新源足有五百多公里，加之车队中安置着新源的幸存者，整个队伍走得更慢了。 仇州救下的幸存者约有两万人，是地下城堡当时还没来得及转移出城的人，在城外的不论男人女人都在仇曼的雷霆一击中化为了灰烬。 地下城堡的人那边弄来了许多运奴隶的车，但是仇曼只带了一百来人，无法将这两万人全部带回仇州，所以她只带上了不到一万的青壮年，剩余的人则被放了，留在新源的废墟中，至于他们是想办法到其他保护区去，还是留在外头做野人都不关她的事。 陆九州一觉睡到了中午，等他醒来时，车子已经停下了。 他隐约听见外面有人说话。 陆九州下了床走到帘子后，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缝。 外面的桌子边坐着三个女人，旁边还站着俩，车厢后面的门开着，他刚探头，那边四五个女人都看了过来。 吓得陆九州把帘子一拉，退后几步。 他听见外头传来笑声。 “领主，他胆子怎么这么小。” “这就是领主在新源救下的男人？看着不像是领主之前喜欢的类型啊。” “哈哈偶尔领主也要换换口味嘛。” “别吵了，吓到他了。”仇曼亦笑着说，“行了，都下去。” 女人们嬉笑着下了车，车门关上，里头恢复了安静。 陆九州这才又悄悄探头，车里已经没有人了。他走出来，给自己弄点吃的。 冰箱里仍旧是满满当当的速食食品，他翻出昨天三姐找出来的那个番茄口味的面，把它放微波炉里加热。 昨天晚上他还没注意到，正对着吧台的一侧，也就是长椅那一边，是一整条玻璃窗，陆九州看见外头三三两两聚着许多女人，他有些不安。 但很快他发现外面那些人并没有注意到他。 这玻璃是单向的？陆九州心道，他走到窗边，默默地看着外头的景色。 车队停在一处被清理出来的空地中。 从新源到仇州只有一条修好的路，是在末日前的地基上修出来的。 四周很是荒凉，到处都看不见植被，连变异植物都看不见，唯有土灰色的建筑废墟，东一堆西一堆的。 外头的女人们聚在一起闲聊抽烟，不远处有男人在生火做饭，他们神色麻木，衣着脏乱，连镣铐都没有被摘下。 仇州的人将新源的幸存者们都救了出来，说救也不过是从这一边卖到另一边。 仇州和新源并不一样，再没有地方会和新源一样了。 陆九州想到死去的云力、吴玉河，还有源夫人，许许多多的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站远了些，不再看向外面。 他把面从微波炉里拿出来，食不知味地吃着。 突然，地面猛地一颤，车内的东西晃动发出乒乒乓乓地声音，陆九州也一个趔趄，扶住了吧台才不至于摔倒。 怎么回事？陆九州慌乱地向外看去。 方才聚集在一起的女人们四散开来，她们都朝着一个方向赶去。那边在做饭的男人都害怕地躲到车后面去了。 陆九州也不敢去，他缩在车里，只敢站在窗边上看外头的情况。 …… 仇曼正在车边和手下打趣，从天而降一个人猛地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她们围过去，发现是掉下来的是队里一个督军。 她似乎是被人丢过来砸在地上，正躺在地上龇牙咧嘴，幸亏她是个力量型异能者，皮糙rou厚，不然砸这么个坑，不死也得残废。 “连香？你怎么了？”仇曼皱眉。 “领主，领主不好了！”连香坐起身，哇地一下吐出一口血。 “悠蓝！”仇曼叫到，“快来给她治疗。” “咳咳，领主，领主先听我说！”连香在地上趴着，一把扒住仇曼的腿，一边咳嗽一边努力道，“那边，那边突然来了个异能者，咳咳，她把葛秋抓走了！” “什么？”仇曼面色一沉。 葛秋是队伍里治疗师之一，七级治疗系。 “在哪个方向？”仇曼站起身，表情严肃，“赶紧带路！” “领主，领主你听我说，”连香又咳了几口血，才感觉气顺了些，她坐在地上，焦急地抓住仇曼的衣服道，“她没跑，那个异能者受了重伤，她挟持了葛秋，说，说只要帮她治好伤，她就不会动手，她还说……” “说什么？” “她还说她要见您！”连香道，表情有些担忧，“领主，我猜测那应当是个八级异能者，但她伤的很重，我怕她狗急跳墙，您等会儿去了要小心些。” “领主，我们陪您一起去。”旁边的人纷纷道。 仇曼自然不会拒绝，她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赶过去。 连香匆匆接受了治疗，感觉好了一些，她带着众人往地方赶，一边和仇曼复述经过。 她和葛秋结伴去旁边的废墟里上厕所，解决完准备回营地，却听见不远处的废墟里传来几声异种的嚎叫，她们想着顺手杀了异种，便过去看看。 哪知道废墟里头躲着个人，她活捉了几个异种，捏碎了它们的脊骨，让异种一直惨叫，这才吸引人过来。 这个人伤的非常重，几乎说不出话来，也不能移动，可她战斗力依旧惊人，还挟持了没有战斗力的葛秋，葛秋只能先给她治疗。 她伤得太重，而且她明显是个高等级的异能者，葛秋能量用尽也没办法将她完全治愈。 但好在葛秋治疗后，她能开口说话了。 于是连香便和她打商量说，她们队伍里还有八级治疗系异能者，能治好她，叫她别冲动。 谁知道这人居然一下子猜出来她是仇州的人，拿葛秋威胁她，要她把仇曼叫过来，还嫌她脚程慢，直接一把拎起她往这边甩。 “领主，我真没说我是仇州的，是她猜出来的！”连香连声道，“我连徽章和制服都没穿！” 仇曼白了连香一眼。 一旁悠蓝好心解释道：“你说了八级治疗系异能者，这附近有资格让八级治疗系异能者陪同的也只有领主了。” 连香恍然大悟。 很快一行人走到连香说的地方。 连香心有余悸，指着废墟对仇曼道：“她就在那里头。” 仇曼抬了抬下巴说：“葛秋不是给她治疗了吗？她已经能走了吧。” 连香点头：“是的，虽然没完全治好，但是能走能说话了。”还能把她丢那么远呢！ “你把她喊出来。” 连香得令，卯足了劲冲废墟喊到：“喂，我带人来了——” 连香的大嗓门在空旷荒凉的地里传了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