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寒九州(第一部)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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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寒九州(部)第十六章 2020年2月6日 正说话间,房门被人轻轻敲响,程素前去开门,见门外站着的正是金香玉, 手中端着一个托盘,除了日常的金疮药外还有一只瓷碗,碗上盖了一个盖子,一 股甜腻的香气扑鼻而来。 金香玉见了程素,笑道:「多亏方公子白日里救了我,我来给他上药,既然 程姑娘在,那这药就交给你吧。」 说着将托盘往程素面前一放。 程素轻笑一声,却不接过,转身出了屋门,回头笑道:「老板娘,还是你给 他上药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从外面轻轻带上了房门。 金香玉一时有些莫名其妙,自言自语道:「说的啥子话么,啥叫不打扰我们 了么。」 她毕竟嫁过人,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一张俏脸登时布满了红晕,一下延伸到 脖子处。 她又回头对着门外狠狠骂了一句死丫头,转头将托盘咚的一下放在桌上。 方勉正在吃饭,不免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待得回过神来,金香玉早已将那瓷 碗打开,拿起调羹在碗里划拉了几下,放在方勉面前,笑道:「方公子,这是我 刚煮好的银耳莲子汤,你先趁热喝了么。」 方勉不好拒绝她的好意,道了声谢,随即拿起瓷碗轻轻舀了一勺放入口内, 这银耳和莲子煮的极烂,入口即化,顺着喉咙一下滑入腹中,只余澹澹的香气留 在唇齿之间,令人回味无穷。 方勉正喝着汤,金香玉却早已蹲下身子,一把将其裤腿拉了起来。 方勉先前与老虎恶斗之时,小腿曾被咬穿,此时虽然已经止血,但上面两个 筷子粗细的血洞看着依然触目惊心。 金香玉先拿起一块湿布将方勉小腿上的血痂轻轻拭去,又拿过金疮药撒了一 些在伤口上,最后再取出一块干净的布团紧紧扎住,饶是她动作轻柔,仍是将方 勉疼得直冒冷汗。 待得包扎完毕,金香玉站起身来见到方勉一头冷汗,不由有些心疼,拿出香 帕为他轻轻擦拭汗珠。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金香玉方才从方勉房中出来。 她前脚方走,程素后脚便闪进了方勉屋中,看着躺在床上的方勉笑道:「这 美人恩享受的如何?」 方勉虽知其是笑语,但也不得不为自己辩解道:「程姑娘不要胡说,香玉姐 只是来给我包扎伤口的。」 话音未落,程素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么半天功夫,都已经叫上香玉 姐啦」 又看着桌上早已空空如也的瓷碗,假装嫉妒道:「可惜我不是男儿身,若我 是个男儿,有人为我如此,便是娶了她又如何?」 程素自幼在烟波岛上长大,其师九州烟客虽然武功超绝,但对于男女关系上 面却是一般,程素跟着他长大,也学了他一般,对于男女之事也不知避嫌,如此 深夜,她还单独待在方勉房中,还大开玩笑,换了一般女子,早已羞得闭门离去 了。 歇息了几日,方勉腿伤逐渐好转。 他担心赶不上剑盟大会,急欲西行前往无量山,金香玉在这几日里几次来看 望,嘘寒问暖,如今见方勉要走,心下虽然有些不舍,但也不好开口让他留下, 又得知他欲前往雍州,遂找到方勉,道:「方公子,你们要去雍州,准备走哪条 路?」 方勉一愣,问道:「莫非此去雍州还有几条路不成?」 金香玉笑道:「如果走陆路,那只有一条,如果走水路,那就不止一条了。」 方勉急道:「那我们若是走水路,该当如何走?」 金香玉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交到方勉手里,说道:「我有一个兄弟常年在 水上跑船,这几天也要去雍州,你拿着我的书信找他,他就会带你们一起走的, 走水路可比陆路快多了。」 方勉急忙接过书信,又谢过金香玉,转头又见程素从她房内走出,手中拎着 包裹,知其已经准备妥当,立时就要上路。 金香玉送二人出了客栈,眼见二人越走越远,终于看不见了,方才转身回了 客栈。 又走回方勉先前所住的屋子,推门而入,见床上放着一块干净的丝帕,正是 先前用来包扎方勉伤口所用,现下早已洗得干干净净,平铺着放在床上,金香玉 走上前拿了起来,轻轻折好放入贴身收藏,又环视一周,这才回到大堂柜台后面 ,懒洋洋打起了瞌睡。 再说方勉与程素二人找到金香玉的兄弟,此人名唤金磐石,乃是金香玉的堂 哥,常年在外跑船,这几日正在小镇补给。 见了二人的书信,长笑一声:「原来是香玉妹子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 ,二位在船上稍待, 我们明日便出发。」 方勉见这汉子肤色黝黑,正是常年在外奔波的缘故,又见其说话爽快,心下 更是大生好感,不由拱手笑道:「如此便多谢金大哥了。」 这一声金大哥喊得金磐石心中更是痛快,哈哈大笑之余更是让船上的水手给 二人找了两间上好的舱房住下。 二人随船一同出发,先向西入了蕲水,然后沿着蕲水一路西行,不到五日已 然出了扬州。 再行蕲水入苍河,再入雍水,进入雍州地界时已是第六日清晨。 二人站在船头,朝阳在身后升起,将二人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江中飞鱼跃 出水面,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复又一下扎入水中。 雍水中的鱼极为鲜美,乃是天下一绝,其中白鱼更是送入朝廷的贡品。 因此也遭来了渔人一年四季的打捞,近几年中这白鱼日渐变得稀少,连宫里 想要吃上一些也颇为困难,于是朝廷又下了一条禁补令,凡春季四个月中,渔民 一律不得下水捕鱼,此举虽然缓解了白鱼的匮乏,却又硬生生断了许多渔民的活 路。 越来越多的渔民无事可做,便聚在一起,人数一多,难免生事,便又创立了 飞鱼帮。 飞鱼帮创立之初,帮内皆是渔民,其后又收留了一些江湖上落魄之人。 再到后来,帮会势力愈发壮大,东至蕲水,西到雍水,皆有飞鱼帮的分舵。 而昔日创立飞鱼帮的那些渔民,却因武功低微、智谋不济,渐渐被一些江湖 人士取代了位置。 到得今时今日,飞鱼帮中已然没有一个渔民,剩下的,便是一些常年舞刀弄 剑的江湖中人。 最新找回4F4F4F, 最 新 找 回 4 F 4 F 4 F . O M &x6700;&x65B0;&x627E;&x56DE;&xFF14;&xFF26;&xFF14;&xFF26;&xFF14;&xFF26;&xFF0E;&xFF23;&xFF2F;&xFF2D; 方勉与程素在雍水中游上了岸,与金磐石分别后便沿着官道一路向北而行。 无量山在雍州西北处,绵延百里,雄奇险峻。 因山高入云,不可丈量而得名无量。 此时离剑盟大会只剩一月有余,方勉估算了一下距离,心中稍定,便也稍稍 放慢了脚步,与程素一道一边游览雍州风光,一边往无量山而去。 一日二人到得一处小镇,这小镇不在官道附近,颇为落魄,二人也是一时贪 玩迷了路,方才到得这处。 镇中只有一间客栈,也是颇为简陋,门前一个大院子用竹篱笆围成,篱笆里 挑出一盏破旧的红灯笼,院门上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只有‘客栈’二字,也未写 上名号。 二人寻得这客栈时天色已晚,那破旧的红灯笼中点了一段白烛,远远望去, 这灯笼随着夜风左摇右晃,烛光忽明忽灭。 再加上院墙破败不堪,和那一摇一晃几乎就要掉下来的匾额,真是犹如安置 无名尸体的义庄一般无二。 二人到得客栈前,方勉轻轻敲了敲门,半晌大门方才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一 个脑袋来。 这个脑袋上没有半根头发,一张脸犹如骷髅一般,眼眶深陷,瘦削异常,几 乎皮包骨头一样,面上没有半点血色,只有一片苍白,两只眼睛也是白多黑少, 偶尔转动一圈,似乎在向旁人证明自己是活人一样,若仔细盯着看,不定晚上便 会做噩梦。 那人将门打开一半,定定看着二人,也没有半分言语。 方勉有些心惊,上前问道:「老板,不知可还有房间住宿?」 那人此时方才开了口,声音如夜枭一般难听,「跟我来吧。」 说着转身往里走去。 二人跟在那人身后往客栈内走去,入眼所见,那客栈摆设甚是陈旧,院内一 角堆着大批稻草,还有几辆车子凌乱堆在了一起,车上盖着几面旗帜,上面似乎 还有斑斑血迹。 昏暗的灯笼只能照见大门口一小块地方,目力不能及之处,似乎有暗影在浮 动,更似有人在窃窃私语。 那人目不斜视,径直往大堂走去,方勉与程素跟在他的身后。 方勉仔细盯着那人的脚步,见其左脚每跨出一步,都会将右脚在地上拖动一 下,那人却是个瘸子。 二人随着瘸子进了大堂,大堂内随意摆了数十张桌子,桌上泛着一阵油光, 看着似乎有很久没人擦过了。 大堂内此刻空无一人,瘸子 转身对着二人说了一句稍等,先到了柜台里头, 弯下腰摸索了一阵,从里头拿出一串钥匙,如此方才朝着大堂内一个角落走去, 二人急忙跟上。 大堂内只有柜台上点了一盏油灯,此刻被瘸子拿在手中,随着他的脚步往一 个角落慢慢走去。 门外夜风忽然变大,一下将窗子吹开,窗户啪的一声打在墙边,又反弹了回 来。 风从大堂内穿过,将瘸子手中的油灯吹得忽明忽灭,三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 ,随着风不停扭曲晃动着,看着十分诡异。 瘸子带着二人走到大堂角落,到了那里二人方才看见是一座木楼梯。 瘸子举起油灯往上照了一下,方勉抬头望了一眼,却只能看见眼前几层木阶 梯,再往上却是黑洞洞一片看不清楚。 瘸子举步上了楼梯,走了几步,那楼梯便发出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似乎已 然不堪重负。 二人对视一眼,却是有些不敢走上去,怕一下将楼梯踩踏。 那瘸子脚下却是丝毫没有停留。 二人眼见那瘸子掌着油灯渐行渐远,也顾不得担忧,急忙跟了上去。 瘸子将二人领到一个房间,沙哑着声音说道:「小店只剩这一间房了,两位 多多包涵。」 说着便走了出去,待走到门口,忽又回头盯着二人道:「若是夜间两位听到 什么动静,切记不可出门,只管安心歇息便是。」 二人站在屋内,看着瘸子掌着油灯慢慢远去,不约而同同时舒了口气。 方勉一边将桌上的油灯点燃,一边打量着房内的摆设。 房内陈设甚是简陋,除了一张床与一张桌子,外加两把椅子外再无他物。 这些东西也颇为陈旧,看着似乎已经上了年头,方勉伸手在桌上抹了一把, 只觉入手一片油腻,再看床上铺盖也是一片油光,早已失去了本来的颜色。 程素性格虽似男儿,但对于这种环境却是无法接受,但一想到这里只有这么 一间客栈,也只能默默忍受了下来。 方勉幼时曾经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流浪,对此倒也不以为意,既然程素不愿 意睡床,他倒是乐享其成,合衣往床上一躺,不知不觉便开始打起了呼噜。 程素看着椅子上的油光,紧皱娥眉,满脸不情愿地坐下,手肘放在桌上,支 着脑袋打起了瞌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程素迷迷煳煳听到一阵动静,似乎是包饺子时剁馅的声音。 程素从迷迷煳煳中醒来,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此时天色尚黑,也不知是什 么时辰了,又见一旁躺在床上的方勉睡得正香,程素苦笑一声,正欲再瞌睡一会 ,哪知那阵剁馅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这回听得甚是真切,似乎正是从楼下某个房间内传出来的。 程素一下直起身子,仔细倾听了一会,这剁馅的声音颇有规律,且一会有一 会无。 程素心中疑惑,有心想要去查看一番,又想起那瘸子临走时说的话,一时有 些犹豫不决。 待得下定决心出去时,这声音反倒不见了。 好容易挨到天明,程素在椅子上坐了一晚,已是疲惫不堪,不过那声音此后 倒一直都没有出现。 方勉从床上醒来,看着不停打哈欠的程素,笑道:「程姑娘,不如你先上床 歇息一会,我先出去看看。」 程素看了一眼泛着油光的床褥,厌恶的皱了皱眉,摆摆手拒绝了方勉的好意。 方勉也不以为意,起身准备洗漱。 二人在房内转了一圈,却没发行任何洗漱用具。 方勉出得房门想要寻那瘸子,迎面却撞进一人怀里,不由哎呦一声,连退数 步。 待抬起头来打量,见那人长得五大三粗,比方勉要高出一个半头,满脸横rou ,腰间挂着一把大刀,刀身极宽又极短,看着就像那菜刀一样,只是这菜刀上尚 在外地上滴着什么东西,方勉一时有些看不清楚。 那人被方勉一撞,竟是纹丝未动,又见方勉盯着自己的菜刀看着,不由冷哼 一声,狠狠瞪了他一眼,一下将菜刀从腰旁转至身后,跟着大步从他面前走过, 待走过时又将菜刀从身后一下转至身前,一路挡着方勉的视线。 方勉有些好奇,想要追上去看上一眼,眼角忽然瞥到一旁站着一人,那人不 知何时出现在那个地方,好像他一直都在那里一样,又好像他从未在那里似的。 那人正是昨夜那个瘸子,他见方勉转过头来,便一直紧紧盯着他看,目光如 锋利无比的尖刀一般,似乎要将方勉一分为二。 方勉被他盯着颇为不自在,正想找个由头回屋,却听那瘸子问道:「两位可 要下楼用些早膳?」 二人随着瘸子下楼,此时天色尚早,大堂中除了他三人外再无其他人。 瘸子端上早膳,却是两碗薄如清汤的稀饭,外加一碟咸菜,二人就着咸菜喝 了几口,程素转头问道:「老板,你这里可有包子?」 那瘸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二人身后,阴沉沉问道:「姑娘想吃素包子还是 rou包子?」 程素不假思索回道:「自然要吃rou包子了。」 不多时,那瘸子手里拿了一屉包子返回,程素急不可耐打开,先是深深闻了 一口那热气腾腾的香味,跟着一手拿了一个,迫不及待一口咬下,待着那一股热 油沿着嘴角流下,方才心满意足深深叹了口气。 方勉在一旁笑道:「你吃包子便吃包子,为何还要叹气?」 程素又咬了一口包子,待将口中rou馅慢慢咬碎咽下,方才说道:「我自幼便 在烟波岛长大,师父虽然待我如亲生一般,但岛上条件并不优厚,只有逢年过节 才有机会吃上一两个rou包子。」 说着狼吞虎咽将手上的一个包子吃完,又伸手拿起一个,笑道:「我以前在 岛上,天天盼着过年,就是为了吃上一口rou包子。」 二人正自说笑着,却不见一边的瘸子听了程素的话后,面色忽然微微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