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言情小说 - 重生后女配咸鱼了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这会儿菜香飘入鼻中,沈蔻忍不住停了毛笔,望向那缕随风飘散的青烟。

今晚会吃什么呢?

这般想着,竟自嘴馋起来,口舌生津,腹中空空,赶紧拿旁边的腌制的香辣凤爪解馋。

才津津有味地啃了两只,忽听外头有人扣门,她应了声,仆妇便小步走进来,陪笑道:“沈姑娘,今晚驿中有宴,是刺史大人答谢穆王爷赈灾辛劳,为他践行的。席面就设在寻春水榭旁的敞厅里,也请了戏班来助兴,刺史大人遣奴婢来请姑娘赴宴。不知姑娘可有空暇去坐坐?”

极恭敬的姿态,似将她视为贵客。

沈蔻嗅着那股香味,心中迟疑。

她私心里其实挺想去赴宴的,毕竟是刺史设的宴席定有无数当地美味,可供她大快朵颐。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这顿宴席既为江彻践行,定有当地官吏陪同,少不得觥筹交错,官场应酬。她又不曾为赈灾出半分力气,去了能做什么?更何况,看仆妇这些天的态度,似是将她当成了江彻的女眷,譬如侍妾外室之流。若她再去这宴席上露脸,岂不是更添嫌疑?

沈蔻咽了咽口水,压下馋意。

“我今晚身子有些不适,就不去宴席了,烦请代我多谢刺史大人美意。”

声音温柔,姿态端庄得无懈可击。

仆妇遂躬身道:“姑娘可要请郎中瞧瞧么?”

“不必,歇着便可。”

“那奴婢请人做些可口的饭菜送过来,不知姑娘今晚想吃些什么?”仆妇伺候她数日,看惯了沈蔻手捧美食时眉开眼笑的姿态,于她的饮食便格外精心。

沈蔻道谢,报了最想吃的几道菜。

仆妇应命而去。

*

很快,沈蔻身体抱恙不便赴宴的消息便传到了寻春水榭。

徐通与江彻听罢,神情各异。

比起京城里天子脚下的规矩严苛,江州远离京师,又是文采风流之地,官员们养个伺候文墨的小妾或是红颜知己,携同赴宴的事都算寻常。是以得知江彻携了位美貌少女,甚为照拂时,徐通便先入为主的以为那是江彻的女人,只差个名分收到枕边。

这般宴席,江彻虽不提,他也没敢疏忽,特地差人去请。

听仆妇说沈蔻抱恙,他也以为是托辞,并未深问。

——毕竟是穆王的女人,哪怕目下尚无名分,身份也与绝非寻常女子可比,不愿当众抛头露面实属寻常。

徐通既尽了礼数,自觉妥帖。

倒是江彻听后有些担忧。

抵达槐水县的那晚,沈蔻来阁楼找他时脸色便颇苍白,连同嫩唇都稍失血色,仿佛病后体弱。江州的气候风土和饮食习惯与京城迥然不同,她小姑娘家本就身体柔弱,若是因水土不服闹出病来,那可就糟糕了。

江彻记挂着她,整顿饭吃得心不在焉。

宴散时,外头飘着毛毛细雨,湖面上湿气愈浓,将整座官驿笼罩在朦胧雾气里,是数日来难得的凉快。徐通尽职尽责,要亲自送江彻回去歇息,江彻却只背身摆手,留了杨固同他们应酬,自己几步跨出寻春水榭,很快消失在假山茂林之间。

曲径蜿蜒,细雨靡靡。

江彻健步如飞,孤身回到下榻的阁楼,在那片竹林前驻足。

夜风里竹影婆娑,灯火昏黄。

沈蔻的住处灯烛依旧亮着,只是极为安静,也不知她独自闷在屋里,是否睡着了。

江彻抬步穿过竹林,在她门前驻足。

“沈姑娘呢,睡了吗?”

“回禀穆王爷,沈姑娘才刚要了些纸笺,又研了新墨,这会儿想必还在侧间练字,尚未歇息。”仆妇跪在廊下,恭敬回禀。

江彻颔首,转身行至风口,迎着夜风雨丝撑开袍袖。

——今夜的宴席上,除了江州刺史徐通和槐水县令老崔,周遭几处县城和州府的官吏都来了,男人们济济一堂,觥筹交错之间,灌了江彻不少酒。虽说这点酒意只够令他生出六分醉意,那满身酒气却是颇浓烈的,于病弱的女子无益。

江彻不想给沈蔻留个酒鬼的印象。

他静静站了半晌,在衣衫尽湿前折身而入。

屋里很安静,熏了极淡的甜香。

两座阁楼的格局差不多,进门后左手边是起居坐卧所用,以珠帘锦帐相隔,右手边用作书房,供处理事务和接待访客。只不过男客那边装饰得古朴浑厚,文墨之气极浓,女眷这边则秀致瑰丽,装饰陈设透着婉约灵秀。

纱屏彩绣,上头春意盎然。

江彻踱步绕过去,看到沈蔻独自坐在书案后面。外头雨丝微凉,屋里倒是不暖不冷,她身上穿了件单薄的绣金纱衣,鸦青的头发并未挽起,随意披散着笼在肩上,露出另一侧秀致的脖颈,于烛光下轮廓曼妙,莹白如玉。

案上烛火高照,她执笔埋首,姿势认真。

江彻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最初知道沈蔻在写戏本谋生时,江彻多少觉得那是她一时兴起,当不得真。似她这等娇生惯养且年纪尚幼的官家小姐,诗文曲赋上或许擅长,但要写出好的戏文,笔力必定欠缺火候——毕竟戏里离合悲欢、人间百态,其中的苦楚,年才及笄的少女未必尽知。

然而结果全然出乎江彻所料。

谢无相非但以千两之数来购她的戏本,还选了芙蓉班当家的旦角儿苏念来排演这出戏。

江彻即便不事声色,懒于戏曲,也知道整个京城的南戏班子里,芙蓉班绝对是拔得头筹的,眼光独到,戏本精良。能被他们拿来排演,沈蔻的戏本定是绝佳,就算最初粗糙稚嫩些,经了精心打磨,未必逊于那些戏文名家。

这着实令他刮目相看。

记忆里的沈蔻虽然颇有诗才,却多用在与人争强好胜上,所用的绫罗珠玉也多取自戚家,想法设法地博他留意,讨好取悦。只可惜那时他太过自负武断,将她视为戚氏婆媳之流,辜负了她藏在荒唐卑微之下的赤诚。

而眼前的沈蔻,却还是鲜活柔软的。

她不会再以盛装丽饰来取悦,以柔情小意来靠近,以委曲求全来讨好。哪怕他偶尔伸手过去,她都是爱答不理的,即便态度恭敬有礼,却甚少流露真心,仿佛两人间隔着一道难以戳破的纱屏——

她将界限划得泾渭分明,干净利落,在纱屏的那边自在恣意,丝毫没将他放在心上。

而他,心神却渐渐被她牵系。

江彻觑着少女,眸色渐柔。

窗外雨声滴在竹叶,淅沥轻响,窗缝里有一丝风钻进来,摇得烛火轻晃。他就那样静静站着,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纸上传来极轻的啪嗒声音,沈蔻随之搁笔,在墨迹未干的纸笺上擦了擦。伸手去取润喉的茶杯时,她忽然似察觉了什么,抬头望向这边。

烛影摇曳,她的眸中泛红,似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