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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丘山之高,合身跃下秽谷核心。几十息的功夫,南颜忽感周遭的风声开始放缓,这感觉极为难受,好似四周一切的生机都随着自己坠落的加剧被剥夺了一般。她久违地感到一股窒息之感,灵力亦一度失去控制,直直坠落进一片冰冷的、宛如无形的河水中。无数喜怒哀乐的面孔向她眼前涌来,试图钻入她的脑海里,发出人死前最为凄厉的尖啸。“rou身给我、我要回去找那负心汉报仇!”“我想见我女儿,让我还阳!让我还阳!”“娘,你在哪儿……”“恶贼,我说死都不会放过你,等我夺舍这生人,我就要回来找你了!”南颜没有见过地狱,但是她想如果真的有地狱,这样即将被无数死魂试图夺舍的痛苦,一定是最残酷的地狱。神魂动荡之际,她感到一双冰凉的手揽住她的腰,抱紧她的同时,对那些饥肠辘辘的死魂寒声道——“滚。”更为凄厉的尖啸声从死魂潮中传出,面前血红的潮水分成两边,她很快被送上了岸。昏蒙的脑海逐渐归于平静,南颜睁开眼,只见自己躺在一片曼殊花摇曳的石岸上,血红色的花朵,仿佛来自地狱的哀歌,昭示着她来到了一处生人勿近的地带。黄泉川。这里的天地皆是一片血红,她看到正上方红云翻滚,不断传来怀霜上师与阴祝鬼潮的交锋之声,估计不到片刻,那怀霜上师就会追杀下来。她猛然坐起,却看见嵇炀正闭目将被燬铁箭穿透的手放进黄泉川中,河水翻涌,无数迷茫的死魂被吸纳入他的箭伤处,正在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全然不似生人。南颜一言不发地起身,而嵇炀气息稍定,便叫住她:“阿颜。”“我不是要走。”南颜道,“你疗伤,我想法子挡他。”连嵇炀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说了不走之后,新涌入的鬼气便渐渐安定下来,他定了定神,道:“怀霜乃第三衰修士,所修功法可吸纳他人精气灵力为己用,此法看似邪异,却是被道生天认可,并不属邪道,七佛造业书不修至伐罪篇,你伤不到他。”南颜眉心一拧,这就是道生天掌控的天下,是非黑白皆由他们一口认定,顺则昌,逆则亡。“你要多久?”“行徵还在外面,我需要点时间启动苍穹断界,把无关之人传出秽谷。”“那这怀霜?”“你不需要管,自会有人管。”南颜愣了一下,随后一种不安与悲喜杂糅的情绪浮现在脸上,她焦躁地四处张望了一阵,道:“就、就在这里?”嵇炀掌心的燬铁箭伤口勉强愈合后,他从黄泉川中捞起一片菩提叶,那片叶子来自于上游,与南颜所得到的菩提叶一模一样。南颜本能地覆上心口,试图感应到些什么,道:“他还活着吗?”“天人第五衰,可超脱人世轮回。南芳主无心亦能拖着伤体存世多年,何况佛忏主。”嵇炀话音一落,秽谷上方,便有一片冰霜侵蚀而入,怀霜上师狰狞面孔冲过无数阴祝的拦阻,手中持着一杆冰矛直直朝南颜杀来。南颜即刻催动佛言枷锁,试图抵挡一阵,却在他冰矛一扫之下,先就粉碎殆尽。……灵力差距太大。怀霜上师狞笑道:“老夫不信,你的命数会比你娘的还大!下去陪南家列祖列宗吧!”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怀霜上师堪堪离他们十丈远时,黄泉川两岸的曼殊花海里骤然飞出无数条佛言枷锁。起初南颜还道是自己的术法凑效,下一刻,却见怀霜上师面容一惊,身形连连闪躲,手中冰矛乱挥,但三五息后,他便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脖颈高高提起。南颜:“这……”嵇炀:“平心而论,我抓紧时间恢复伤势不是怕怀霜,怕的是佛忏主。”南颜心中有一丝不祥的预感:“怎么说?”嵇炀一边画着诡异的符文,一边面露感慨地回忆往昔:“我当年得以出秽谷,是承他请托保护你,可后来情不自禁,监守自盗……若将心比心,我是佛忏主的话,必会杀了违诺之人。”南颜:“……我还没见过你这么紧张过,长辈们说我的性情同父亲相似,虽如你所言,他是没了佛骨禅心,不好稳定心性,但作为佛门高僧,也不至于直接动手吧。”嵇炀:“那你知道没了心意味着什么吗?”南颜:“会缺心眼?”嵇炀:“……”南颜:“贫尼片面地以为寂明上师脾气还挺好的。”她说到这儿,远处被无形异力掐住脖颈的道天上师直接被凶狠无情地摔进地底,rou身难承佛言枷锁之力,直接被碎片,元神仓皇逃窜未远,迷雾中一条血色佛言铸就的血莲刹那间飞出锁住那元神直接丢入黄泉川中,立时无数死魂与阴祝扑了上去,道天上师的声音在惨嚎中逐渐消亡。“……至少比我娘好。”南颜补充道。……这可是天人第三衰,诸洲之主的等级。嵇炀:“诚如长辈所言,你的脾性确实不是随南芳主。”随着远处的佛言枷锁化作片片残红的光影飘散天地间,上方充耳的鬼啸声倏然一顿,随后整片天地都安静下来,只余下黄泉水潺潺作响。嵇炀抬手虚虚一拂,上游处的红雾拨开来,南颜随后看见轻轻摇曳的曼殊花海尽头,一株菩提孤独地静立在那处,风一拂过,带起片片菩提飘落至黄泉川中。南颜无措地用目光询问了一下嵇炀,后者轻握了一下她的掌心。“我君临黄泉川之前,若黄泉不渡尽,他便永世无法离开这里。”嵇炀起身朝另一侧走去,“去吧,需要我的话,我自会找你。”南颜在原地停滞了许久,才徐徐穿过花海朝着那株菩提木走去,待她远远看清楚之后,便发现这一株菩提,每一片叶子上都写着一句梵言。她终于有了返本归源的感觉,完整的七佛造业水亦是唾手可得,可她并没有这个心思。待视线从树冠上离开,她忽然脚步一僵。树下背对她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