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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搓鼻下,他又弯下腰搬起第二坛子酒。刚刚副将说的话大家都是听到的,以为将军是心里高兴,也都没有人上前去阻止他。他们的命都是在刀尖上的,这样放肆的在营中喝酒本就是不被允许的,若不是因着今日是除夕,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没人会在这会儿去做扫兴的事情。心有忧虑的人许是最容易醉的,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还是这烧刀子的劲头来的也快,等灌下这第二坛子酒后,姜修能的身子都开始摇晃起来,走路都直不起腰来。身体是醉了的,可他知道自己的脑袋还是清醒的很,他东倒西歪的走到刚刚那个副将的面前,双手扶住他的肩头,前后晃荡着自己的脑袋,话还未出,一声酒嗝倒是冲着副将打了出来。副将被那铺面而来的酒味熏的不轻,收着下巴脑袋就往后缩,眼睛都闭了起来。姜修能看他那样,不好意思的傻笑起来,大手用力拍着他的肩,憨笑道:“兄弟!我要当爹了!我媳妇儿要给我生儿子了!”副将连声贺道:“恭喜将军!”姜修能随即就将他推开,又捉住他身旁的另一个将士,说话的声儿比先前更大了点儿:“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他说话的声儿大,震的被他捉住的将士的耳朵都嗡嗡作响。这将士刚想道一声恭喜,却也被他直接推了出去。姜修能拉着人不厌其烦的一个个的说了过去,到最后他都不记得自己究竟把那句话重复了多少遍,他高兴,他开心,他冲出营帐对着外面空旷的天地大喊:“我要当爹了!!!”这一回没有人再以一句“恭喜”来应他,他垂下了头,像是被抽空了灵魂的一具行尸走rou,木讷的转身,朝身后的营帐一步步挪动。余光看到一个消瘦的身影身蹲在营帐外,心里有些疑惑,他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是个年轻的将士,正抱着双臂蹲坐着。“怎么不进去?”姜修能问他。小兵听见声音抬头,看见他大惊失色,立马站了起来,磕磕巴巴的回答道:“将、将军!我、我就想在这儿坐一会儿。”看见他紧张的都说不利落话,姜修能转而一笑,握着他一侧的肩把他按了回去,自己在在他身侧盘腿坐下,随手扯了一根地上的枯草叼在嘴里,双臂长长的搭在身前。“可是想家了?”姜修能哑声问他。小兵的眸光黯淡,点点头,然后将头埋在膝间,闷声不吭。姜修能撇头看了他一眼,也不笑话他,又仰头看着天上那一弯明亮的新月。齿根咬着枯草,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我也想。”小兵抬起头,盯着他线条刚毅的侧脸。察觉到他的注视,姜修能并没有看他,依旧盯着夜空,声音不复先前在里头那股兴奋的劲儿,沉声说:“我要当爹了,我媳妇儿怀了,三个多月了,可能都有点肚子了吧。”他用手在自己的肚子那里比划了一下,又侧着身子问那小兵:“我媳妇儿你知道的吧?永安长公主,长的漂亮!就是脾气差了那么点儿。”这小兵也没想到平日里严肃正经的将军原来如此多话,没反应过来,就顺着他的话点头。“所以啊,我也想家,想媳妇儿,想我那还没生出来的那胖儿子。”姜修能一直抬着头。“将军……你咋知道是儿子啊?”小兵傻乎乎的对着他问了一句,又顺着他的目光看着天上的月亮,也不懂这月亮到底有啥好看的。姜修能蹙眉,随即又马上舒展开,嘴角上扬:“女儿也好,千万别像我就行,要跟她一样漂亮。”眼前的那弯新月越来越模糊,约莫的酒劲上头吧,他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儿时在夫子那儿学的一句诗。一年将尽夜,万里未归人。不正是当下的自己嘛,也不知道她在家里过的可好,怀着身子辛不辛苦,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如自己一般思念他……他的思绪越拉越远,等再次回过神时,耳边是少年干净的、悠扬的歌声。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少年的眼神明净澄亮,带着凯旋而归衣锦还乡的期盼,可姜修能看不清,guntang的泪水早已彻底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用大手捂着自己的脸,泪水却已经顺着指缝漏出,寒风呼啸,野狼嘶鸣,盖过了伤心人无尽的呜咽声……远隔千里的将军府里,周栩令坐在窗柩边发呆,榻上的小几上一册书正摊着,跃然于纸上的字整齐的排列着,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君子于役,苟无饥渴?**年节这几日皇帝封笔不用上朝,姜思之在房里午歇,宋景行手边正有事要书里,就在书房里待着。暗一敲门而入,跪地禀报宫里来的消息。“主子,我们发现淑贵妃身边的人今日在宫外秘密的在收朱砂。”原先宋景行就烦淑尤,但是是淑尤那边的都叫人拦下不同汇报过来。可出了上次那样的事情后,他便叫人盯紧这合欢殿的动静,生怕那个女人又发疯做出伤害小妻子的事情。“这朱砂有何特别之处?”宋景行问。暗一从怀里掏出一小包东西递给何安,继续说道:“是入药用的朱砂,奴才查了,并无什么特别的。不过这东西宫里不可能没有,但淑贵妃确是叫人从宫外去寻来,而且还抹净了痕迹。”何安打开纸包给主子看了一眼。“再去拿给陆生看一眼。”陆生就是府里的陆大夫。宋景行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嘱咐何安:“最近宫里赐下来的东西统统归开放,不让要夫人接触到。夫人的吃穿用度记得多检查几遍。”他把要小妻子身边一切不安的隐患都防范于未然。**北地形势诡异,冲突不断,可这些突厥人又奇怪的很,常常是与大军交手小半天就又通通退了回去。与其说是冲突进犯,倒不如说是挑衅。三四天一次,十分规律,委实让人摸不着头脑。皇帝被这事烦的不行,脾气也愈发的暴躁,年节原应是让朝臣们休沐到初五的,周煜初三就把人都叫进了宫,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淑尤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有时候走的久了腰就酸的受不了。这肚子越来越大,淑尤的心情也不免有些焦躁,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最近夜里她总时不时觉得肚子发紧发痛。这日陈太医诊完脉,正收拾东西,淑尤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陈太医,我近日有些不舒服,有时候总觉得这肚子坠的疼。”陈太医手下动作未停,面色也不见异样,头也不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