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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只听豫王提瓶往杯内斟酒,又大声道:“春娘是酒坊里重金请来的舞姬,多少王侯公子为她一掷千金,想亲近她而不得,想不到她今日竟会邀你共舞,可惜可惜……”他故意用惋惜的口气连说几个可惜,台上的春娘笑声随舞姿飞溅,语气竟是说不出的爽朗:“公子害羞便罢了……”安岚这人可受不得激,又灌下一杯酒壮胆,然后撑着桌案就要站起来,可旁边的李儋元扯了下她的袖子,用眼神示意她现在可是个男人,别酒后失态暴露了。安岚多喝了几杯酒,仿佛浪荡公子上身,豪迈地搂着李儋元的肩哑声道:“你忘了我这位沈公子,以前也曾在伎坊彩衣起舞过,现在无非是再做一次罢了,怕什么!”然后她双手朝后一负,姿态倜傥地往台前走,春娘的笑容更艳,足尖一点让裙摆打了个旋,再将一双豆腐似的白细手腕伸到她面前。安岚露出个潇洒的笑容,捏着她的手指跳上台,丝毫没注意刚被她搂过的三皇子本人,正脸颊烧红,恍惚地摸到个杯子送到嘴边……“皇侄……”坐在他身边豫王一把抽走他手里的杯子,挑了挑眉,眸色有些幽深道:“这可是酒。”“嗯。”李儋元依旧心神不宁地点头,垂着黑眸在桌案上乱摸一阵,一向内敛稳重的他,竟想不起到底自己要做什么。豫王就这么盯着他,眼神里藏了些探究,突然台上响起“咚咚”的手鼓声,和溪泉溅石般的铃铛声,听起来竟格外和谐。台下两人不由都被吸引,抬头便看见安岚不知从何处拿到一只印了牡丹的手鼓,正站在春娘旁边,边敲边跟着她的舞姿旋转律动。她脸上带着肆意的笑容,衬得五官愈发明艳,她的舞艺自然比不过春娘,但是聪明地放缓身姿,与春娘一快一慢地配合,手指偶尔在鼓皮上的牡丹花上翻飞,节奏竟能跟得一丝不乱。春娘跳得兴起,细蛇般的胳膊缠在安岚的脖颈上,腰肢摆动间,那裙上珠片便绕着安岚的身体打转,可每次要挨到她腿上时,却又故意拉远,再加上台边隐隐飘动的纱幔,让这一幕显得暧昧又风情万种。谁知安岚并没有僵着身体任她挑.逗,而是略一挑眉,右手沿着她的胳膊滑下去,竟捞下她手腕上那串铜铃,咬在了自己嘴里。这举动如此大胆,连春娘都愣了愣,可她很快被激发了兴趣,直接将身体贴上来,攀着她的肩起舞。安岚索性扔了手鼓,雪白的贝齿咬着那串浅黄色的铜铃,一手搂住春娘的腰,配合着她的舞姿律动。青色的发带落了一半,扫在她唇间嗡嗡作响的铃铛上,衣襟被春娘带的散开,隐隐露出被汗浸湿的锁骨,她笑的十分开心,眼角恣意飞扬着,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性感,雌雄难辨的美。不知何时,台下变得十分安静,甚至听不见觥筹碰撞的声音,那两人似乎都屏住呼吸,舍不得错过眼前这幕的任何点滴。李儋元觉得心跳得太快,几乎要超过这具身体的承载,目光却始终凝在台上随性起舞的那人身上,她仿佛一只翱与天际的骄傲凰鸟,不再是拘于礼教的侯府小姐,也不是装模作样的氏族公子,抛开那些羁绊,她可以狂野而不羁,美得惊心动魄。他看得太入神,未料到气血翻涌上来,几乎堵住喉咙,怕惊扰了台上之人,连忙用手帕捂住嘴闷咳起来,越咳越觉得晕眩,连忙扶住桌沿才未让自己跌倒。他好不容易调整好气息,移开丝帕时,发现上面竟有了一丝血迹。再望向台上越舞越兴奋的安岚,内心锥痛不已,那样的鲜活与肆意,是他注定无法参与的世界,他做不了陪她共舞的人,也没法陪她一世。他突然转头看向豫王,只见他手里捏着青瓷酒杯,却好似忘了送进口中,只是痴痴注视着台上,眼眸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爱慕。这时,台上的春娘似乎跳得累了,手指勾着安岚的下巴拉过来,红唇贴在她耳边道:“小公子,难得遇上知音之人,可否陪我进去喝上一杯。”安岚也跳得有些晕,但是心情却是兴奋的不行,连声应道:“好啊好啊!”她也不问所谓的进去是哪里,只跟着春娘越舞越远,直到转进玉台后的一间暖阁里。豫王这才终于回神,似乎也为刚才的痴迷有些窘迫,掩饰般地摇摇头道:“你这表弟,可真是越玩越疯了,也不怕……”“皇叔觉得他会怕什么?”李儋元斜眼过去,似乎意有所指,豫王摸了摸鼻子,也不再提这个话题,只是看了眼李儋元面前的杯子道:“三殿下手里的茶都凉了吧,我让他们去换一壶热茶来。”李儋元想起放在那幕心中一阵苦涩,赌气般地抓了个杯子起来,也顾不得酒气熏鼻,一口将酒液仰进喉咙,然后便被辣的剧烈咳嗽,五脏六腑仿佛都烧了起来,可他却觉得这样也好,这样胸口的痛才会减轻一些。李徽吓了一跳,连忙走过去问:“你身子可还好,怎么能喝酒呢!”李儋元捂着嘴越咳越猛,脸色白得吓人,嘴角都渗出血丝来,李徽看的越发惊惧,大声吩咐小厮去倒热茶过来,连声问道:“怎么样,要不我让人赶紧送你回去,服些药压一压。”另一厢,安岚一进那间香气扑鼻的暖阁,耳边少了琴音铃声,兴奋的劲头褪了些,顿时觉得腰也酸了,头也晕了,仰面就栽倒在那张大大的胡床上。春娘托着腮躺在她旁边,戳了戳她的脸道:“公子怎么这般没用。”安岚皱起鼻子,突然起身把春娘压在身下,调戏般地用手指从脸颊摩挲到唇边,道:“小娘子怎知我没用,如今这里只有你我两人,你也不怕……”春娘突然大声笑了起来,笑得高耸的胸脯一起一伏,令安岚看直了眼,只恨自己不是个男人,享不了这无边艳福,谁知春娘好不容易收了笑,涂了蔻丹的指甲搭在她的颈上,水眸弯弯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女人,我能怕什么?”安岚瞪大了眼,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春娘媚笑着在她腰上掐了把,又故意在她耳边吐着气道:“我摸都摸过了,若是连你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岂不是枉活了这十几年。”安岚瘪瘪嘴,一股被戳穿的丧气感让她懒懒躺下,胳膊遮在眼上随口问了句:“你这房里用得什么香,太浓了,熏得人头晕。要不我给你再调一副清淡些的。”春娘跳下床去拨了拨香炉里的香料,随手又倒了杯酒歪靠在她身边喝下,懒懒托着腮道:“原本没有这么香的,只是前段日子溜进来只白狐,我怕它身上的味沾了我的床褥,便想着熏些浓香除掉。”安岚猛地清醒过来,撑着身体坐起,直直盯着春娘问:“你说什么白狐?是不是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