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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上。她又急又恨,自己为什么偏是个什么都不能做的孩子,这时前方黑塔一般的少年朝她蹲下,目光里充满了坚定。安岚立即会意,连忙爬到肖淮肩上,被他背着在星月下疾驰。不知为何,趴在这少年的肩上,令她心头的惊惧也散去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坚定:有了肖淮做帮手,她一定可以救回母亲。他们跑过几个花池,都没看到甄夫人的身影,肖淮不懂小姐到底要做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询问,只是沉默地背着她,跑过一个又一个回廊。终于在绕过一处假山后,安岚远远看见母亲正坐在凉亭里,影影绰绰的淮树叶遮住了视线,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坐在母亲对面的是范姨娘。她长舒了口气,正准备吩咐肖淮背她过去,却看见母亲倾身过去,手里好像拿着一个药囊递给范姨娘,而范姨娘在闻过那药囊后,上身却突然栽倒在石桌上。安岚还没反应过来,母亲猛地站起身,走到花池边,飞快跳了进去。安岚想喊,可喉咙里仿佛被插了根尖刺,直直刺进胸口。她怎么也没想到,母亲前世竟是自杀的!可她为什么要自杀!好不容易找回声音,根本来不及哭,直接从肖淮背上跳下来,凄声尖叫:“快去,快去救她!”肖淮箭一般地冲过去,安岚双腿发软,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可肖淮的背影突然停了下来,正在焦急时,又看见那花池中冒出母亲的头,然后她浑身湿透地爬上岸。罗袜踩着污泥,一双鞋却是不知去了何方。树影摇动,一个黑影从另一边走过来,安岚揉了揉眼睛,发现那个人竟然是傅嬷嬷。她抱着一个大包袱,塞进甄夫人怀里,然后拍了拍她的肩,似乎是让她放心,脸上却带着隐忍的悲伤。肖淮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再走到安岚身边,再度将她背起。安岚这时终于醒悟过来:母亲竟是要诈死!那花池下面是活水,通往府外水渠,她潜水过去,将鞋子塞到了水渠口,再让外衣飘在水池上,让人觉得她的尸体被冲到了外面。可是不对,前世,母亲明明是有尸体的。还没想明白这一切,安岚看见母亲似乎留恋地回头看了眼,连忙拍着肖淮的肩喊:“肖淮,快去追她。”肖淮点头,再度用尽全力跑过去,安岚迎着刮痛脸颊的冷风,凄厉地哭喊:“娘亲,娘亲!”甄夫人似被击中般猛抖起来,回头看见小女娃从少年身上跳下来,连滚带爬往这边赶,心疼的想要死去,连忙跑几步将她抱在怀里,傅嬷嬷生怕这场景被人看见,连忙拉她们走到假山后,再转头时,肖淮已经识趣地离开。甄夫人哭着抱紧女儿的身体道:“岚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安岚这时已经哭得喉咙里全是抽气声,只是不断重复:“娘亲你不要走,你不要岚儿了吗?”甄夫人闭了闭眼,然后扶着小女娃的脸与她对望,狠下心说:“岚儿你听着,我现在走,才是对你最好。今晚后,你会得到一世的安稳和荣宠,所以听娘的话,快跟傅嬷嬷回去!”安岚拼命的摇头:“我不要,除了娘亲,我什么都不要!”傅嬷嬷抹了把泪走上来,轻拍着甄夫人的肩,仿佛无声的劝慰,甄夫人将飘进嘴边的湿发吐出,抱紧怀里的女儿说:“好,娘亲不走,娘亲哪里都不去!”安岚心头终于一松,头靠在母亲怀里索性哭个痛快。这时,不远处的凉亭里,范姨娘渐渐转醒,揉着太阳xue走到花池边,一眼看见浮在上面的衣服,捂住嘴还没来得及尖叫,背后出现一个黑影,将她一把推进了花池里……安岚陡然听见身后水声,刚想转头,却被母亲紧紧捂住了眼,:“岚儿,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看,就当一切都没发生。”安岚乖顺的把头埋在甄夫人怀里,满足地想着:她不会怕,只要今天救回了母亲,她这一世就能圆满了。可她不知道的是,过了今天,她的一生都会改变,歪向她无法预测的方向……第5章香膏安岚是在很多年后才想明白那晚的事。母亲所喝的玄参和熟地两味药材,并不是为了安神,而是为了中和她随身携带药囊的味道。那药囊里加了名为\"殊红\"的致幻药材,那晚她故意递给范姨娘,就是为了让她暂时昏迷。待她醒来后,只会说出最后在水池边见到甄夫人,但根本讲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而甄夫人死遁后,范姨娘难以洗清谋害主母的嫌疑,注定会被侯府废掉。据说这位范氏原本出生书香门第,可惜因为父亲嗜赌,以至家道中落,进侯府原本是为了聘做女夫子。甄夫人太清楚她为了给谢侯爷做妾,对老夫人使过什么手段,所以在这场戏里,她必须为女儿斩除所有可能的威胁。可谁也没能算到,范姨娘和甄夫人身形相近,又因为握着那枚药囊沾染了主母身上的药味,在那个暗夜,稀里糊涂地,被当了替身推进花池,第二天才全身肿胀地浮于池水上……究竟是谁杀了范姨娘,刚重生的安岚还不懂去想,毕竟她骨子里还是前世那个心思简单的宠妃,未来的日子就像棵业已长成的大树,只要修去丧母这根旁枝,就能永远葱郁繁茂,庇荫她一世的安稳荣华。可安岚并不知道,她满心期待的那条坦途,早已在半路偷偷转了弯……甄夫人虽然最终选择留下,但谢侯爷和她之间的关系,并未因范姨娘的死而被修复。相反,谢侯爷几乎再没踏进过她们的院子。安岚却发现母亲比之前快活了许多,时而和傅嬷嬷对弈,时而赏花饮茶,连陪她玩耍时都多了笑容,根本不似丈夫被冷落的哀怨妻子。安岚也缠着母亲问过许多次,那晚为什么要离开,甄夫人却只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胳膊上,摸着她的头发柔声说:“岚儿放心,娘亲不会再离开你,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小女娃在母亲手臂上蹭了又蹭,贝齿张开又合上,却始终不敢说出口:可她很想爹爹啊。那个前世给了她全部宠爱,令她深深依赖的爹爹,究竟去了哪儿呢?到了九月,谢老夫人的病已入膏肓。某一日,安岚悻悻歪在窗边,看着刘管事踏着满地黄叶匆匆跑近,她原以为会等到祖母的死讯,谁知却听到让她震惊不已的消息:谢侯爷又纳进了一位姨娘,而那个人,竟然是她前世的继母王佩娥。王佩娥的祖上隶属琅琊王氏在渭水的一族,虽然只是旁系,出身却比母亲还要高。谁也不明白她为何甘愿给谢侯爷做妾,毕竟宣武侯府早已不复往日光鲜,谢侯爷也不过是个虚架子而已。直到老夫人总唤王氏去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