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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韩清澜。“咳咳!”韩清澜有些迷糊,感觉到有人触碰她,强迫自己醒过来,看着屋子里的情形反应了片刻。今夜碧月有些热咳,怕吵到韩清澜,所以碧月睡在下人房,屋子里只有韩清澜一个人。约莫是晚间救陈若非时费了些体力,晚上一躺下就睡得比较沉,等醒过来时屋子里的火已经封住了逃生的去路。又因为火势太旺,屋中空气不够流通,她呼吸不畅,人就有些晕晕乎乎的。秦昭与秦湛毕竟都是秦家人,年龄又相差不多,韩清澜昏昏沉沉,以为眼前站着的是秦湛,于绝境里生出一丝希望和安心,仰头问道:“你是来救我的吗?”她因为虚弱而靠在床柱上,这话时仰着面孔看他,她的双眼亮晶晶,似乎融进了星星的碎芒,明亮却不灼人,那里头是秦昭的人生里,极少看到的信赖。秦昭被她看得一僵,执着匕首的右手不由自主地往背后收,他站在她的面前,手足无措得像个悄悄犯了错却被温柔以待的孩子。“我……”韩清澜不知道为什么秦湛会站着不动,火太大了,得赶紧出去,她想要站起来,但是身子有些乏力,站起来时力用得猛了些,不禁往地上栽倒。“心!”秦昭不假思索地伸手去扶韩清澜,手上匕首的银光晃到他自己的眼,他赶紧趁韩清澜未注意,将匕首扔到地上,用脚踢开。韩清澜刚站稳,手还搭在秦昭的胳膊上,屋顶那窟窿里突然又跳下来一个人,那人一扫屋中情形,当先就伸出脚朝秦昭踹过来,嘴上喝道:“放开她!”那一记扫堂腿带着风声,足见其力量之大,秦昭只得侧身避过,来人却趁着这个空档捡起了秦昭方才丢到地上的匕首,然后握住刀柄,用力朝秦昭的胳膊扎下去。秦昭不得不松开韩清澜,往后退了两步,韩清澜这才看清来人,惊讶道:“秦湛?”秦湛将韩清澜拉过来护在自己怀里,柔声“嗯”了一声,看向秦昭的目光却是冷峻狠绝的,同时,他把手中的匕首朝秦昭掷过去。秦昭垂下眼皮,似乎一无所觉,将匕首擦干净放回刀鞘。抬头见秦湛抱着韩清澜,准备重新爬上屋顶逃出去,秦昭只一眼便别过头不去看他们,仿佛随口道:“你这样抱她出去,她的名声不要了吗?”秦湛一愣,若是外面有什么风声,他自然愿意娶了怀中姑娘,但此时时机未到,若此时娶她便是拉她入泥潭,再则,秦湛当然更愿意人们知道他娶她是为着爱她慕她,而不是为了成全名声。听秦昭这话似乎另有方法,秦湛当即问道:“你有什么法子?”“净房里有水吗?”秦昭不回答秦湛,只问韩清澜。“有的。”韩清澜这会儿已经清醒多了,她屋子连着的净房里放了两桶水,一桶是用作方便之后洗手之用,另一桶是白日天热时,碧月用来擦地板之后剩下的。秦昭听过之后不语,利落地把两桶水搬进卧房里,然后从韩清澜的床上扯下夏被和半幅蚊帐,将其放进桶中浸透。秦湛早在秦昭问有没有水时便已经明白他的方法,便举起一把椅子连续数次撞向门框,将封住门洞的燃烧着的木条撞开,然后将椅子放在下头,把屋里的桌子搬过去歇靠在椅面上,从而形成一个暂时可以通过的空间。秦湛和秦昭这两个血缘上的叔侄,实际上从父辈开始便是解不开的死敌,并且二人互相之间也是水火难以相融的性子,竟然生平头一次,在这样一个境况里生出了如此的默契。秦昭已经将吃饱了水的夏被和蚊帐披在韩清澜身上,完全遮住她的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秦昭看着那双眼,道:“将两头捏紧了,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院子里的空地上。”秦湛听到秦昭的叮嘱,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但却并没有耽搁时间,一边为韩清澜挡着屋顶不时掉落的火炭,一边叮嘱道:“别怕,第一进院子的火灭得差不多了,灭火的侍卫马上就会进来。”秦昭先行爬上屋顶离开房间,秦湛看着韩清澜安然到了院中空地,也紧跟着上了屋顶。两人都没有立即远去,隐在一片地势高的暗处,看着侍卫们提桶拿盆灭了第一进院子的火,打开了第二进院子的门,秦昭转身离去。秦湛却等到韩清澜披着夏被跑到院子外头,被韩清音和碧月拉着相拥哭泣,才发力追上秦昭,喊道:“昭叔,喝一杯吧。”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但秦昭知道那里头蕴含的绝不是友好,尽管如此,他还是点头,“好。”除了起火的院子,翠微山庄的夜风是带着微凉的,使人清醒,而不使人沉醉。“请进。”秦湛带秦昭去的地方,是下午和韩清澜一起遥看安平舫的阁楼。秦湛站在门口邀秦昭先进,虽是礼让之仪,摆的却是主人之势,是上位者喜欢占据主动的习惯。秦昭微哂,进了阁楼。秦湛想必常来,里头竟果真备着酒,秦湛亲自取了酒,也不摆杯子,与秦昭一人执一壶。这阁楼地势极高,从窗外看去,可俯视翠微山庄绝大多数地方。此时虽是夜里,可是月色很好,翠微山庄的布局本来就神似乡野,笼罩在雪白的月光里,闲适而静谧。此处居高临下的气势太过孤绝,但那份月下安眠的宁静令人向往。秦昭靠在窗边,用牙齿咬开酒壶的木塞,仰头长灌了一口。“这里视野很好。”秦湛也灌了一口酒,闲散地靠到窗户的另一边。秦昭点头,夜风轻拂,他辨着风的风向,不知是不是从湖边来?“今日酉时,昭叔在做什么?”秦湛声调微冷,看向窗外某处,自语道:“那时,我在这里看风景。”秦昭闻言,顺着秦湛的视线看去,瞬间不由身心一震,秦湛看到他杀秦宝珠了!他转头看向秦湛,秦湛也直视他,递过来一个长而细的金属圆筒,“这是西洋人传过来的‘千里眼’。”千里眼,是传中可看千里的眼睛。秦昭没有接那金属圆筒,他想起了父亲秦明义的手段,手中“咔擦”一声,竟是捏碎了酒壶。他闭目片刻,眼中重新恢复了平静,问:“你想要怎样?”“我不想怎样。”秦湛摇摇头,眼中满是冷意,直视着秦昭,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我保守秘密,你解了下在韩大姐身上的药。”秦昭知道,秦湛意在储位;他秦昭再不受秦明义待见,也是肃王府的世子,秦明义厌恶他却除不得他,足可见他的手腕。秦湛手握他秦昭这么大的把柄,竟然只是用在她身上?秦昭不话,低头看着自己因捏碎酒壶而被割破的手,殷红的鲜血在苍白的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