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她们,不是人间富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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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我?可惜。” 商丘明渊掀开眼帘,瞳仁被那跳跃的烛光灼痛了一瞬,拿灯罩盖住了那噼噼啪啪接连迸出朵朵灯花的小灯后,才温和又中正道:“她们就算知道了真相,也有太多的人需要咒了。她们需要咒鞭打训诫她们的姑姑、强jian玩弄她们的权贵,甚至咒剥夺了她们身份与尊严的皇室,以及血脉牵连到她们的亲人…她们该做的,是把手里的针钉扎到仇人的心脏里去,而不是扎在诅咒我的小人身上。” “教坊里的姑娘都眉眼如花,不是么?” 却,不是人间富贵花,而是,地狱的子民。 商丘明渊拿指甲刮了刮灯罩上所绘的红莲,瞧着刚刚还尖锐刺眼的烛光仅被一层薄薄的纱绢裹住就伪装成了柔和无害的光团,笑:“春工殚巧的花丛里处处埋伏着钩刺,我只会在外头看着是那花杀人,还是那人折花。” 天命从不会眷顾某一方,在天命的棋盘里,权贵也好,妓女也罢,都只是棋子。 他只是遵守了棋局里最简单的一条规则而已:让棋子们自相残杀。 商丘明澜愣在窗口静默无言,一群冰冷又细小的恐惧从晚风中钻进了汗孔,他始终窃不来族长这份与生俱来的、属于上位者的冷漠。 只能把这一切简单地理解为: 屠宰场上的羔羊们只看得见正在向他们挥起刀刃的屠夫,哪里看得到屠夫背后等着用餐的食客? 羔羊的命一直都是攥在食客手里,屠夫,只是代他执行的工具。 然而,羔羊们的所有反抗,也只能撞倒屠夫而已,没了这个屠夫,还有下个屠夫。 食客在幕帘后优雅地落坐,等待享用杀戮的盛宴。 “……” 他原本是想替小娘子套套话来着,还特意扎了针,掐准了点让她清醒过来,这会儿可真有点后悔了。 得幸亏族长足够谨慎,哪怕没有外人在此,还要点那香药,说是香药,其实里头带了迷药,嗅到这香气的活物,除了他们俩,都会立马沉入睡梦。 此时,他庆幸族长下了药。 也庆幸那香药应该足够管用——因为,内室里的动静除了刚点香药那会儿有些躁动,后边,平静得香甜。 商丘明澜又打掉了支撑窗棂的杆子,将寒得扎人的晚风关在了外头,“雪花可不是花,沾了人血就再也洗不干净了。” * 花梨木折屏后。 柳清浅埋在软和得如云朵般的衾被里,大气也不敢喘,一动也不敢动。 她明明累极,昏睡了过去,却不知道怎么就突然醒了过来。隐隐约约看到商丘明渊往香案那头去。 商丘明渊太过小心了。 在她昏睡后还要点这香,他俩要说的定然十分重要的秘密,而且,不能让旁人知道。 那会儿,好奇在她的指尖难耐爬行,两手先过她的意识迅速倒了茶水捂住自己口鼻——她知道他那香必然有异,因为每回吸入,她都会睡得跟死亡一样香甜,无知无觉。 这会儿,外头两人的一字一句就跟九寸长的楔钉锤在她的棺材上一样,痛得入骨、黑得无助。 商丘明渊这样一个大官,细作,高明的商人,温柔的杀人犯。冷血的旁观者。 商丘明澜,善良的帮凶,盲目的追随者。 还有北泽那位。是谁? 她该怎么跟这些老练的棋手对弈? 口中的香茶饼儿仍然带着淡淡的清甜,柳清浅却尝出了浓烈的恐惧与愤怒,她把沾了水的巾帕塞到了枕下,探出了衾被,放任尖利的浓黑与柔滑的甜香把自己的意识收走。 商丘明渊踩着细碎又冰冷的月华踏入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