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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本座受鞭刑

    忏罪是没什么效果的,除了让墨燃的衣裳被淋得透湿,使他被来往的路人砸的流了血外,再没什么效果了。法外狂徒踏仙君之所以是法外狂徒,就是他不会被旁人所订的律法规章所约束。说来也好笑,十余年的帝君生涯,竟不能让墨燃编纂出半本律法来。他也不是没有在这方面做上一些打算,只不过写出来的律法充斥着nongnong的草根出身文盲气息,说是贻笑大方都能算作对他的褒奖。

    墨燃跪上忏罪台的第一日便下起了大雨,给他周身浇得湿透不说,还险些给墨燃冻僵过去。墨燃在寒雨里晕了又醒,醒了再晕,反复几次后大雨才零零落落地停了下来。可这对墨燃而言也不能算是好事——看热闹的人散而复聚,雨后便是大好的艳阳天,除却适宜出行外,还适合围观墨燃。

    墨燃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头颅低垂着。他散乱了的发丝再没整束过,风一吹就飞飞散散,并不利落。略长的额发遮了他双眼,他把整张面孔都藏进了阴影里,让人看不清他是什么神情,且一动不动,若不仔细观察则连胸口都不大起伏,像是一座麻木不仁的塑像。

    围观众人不觉得奇怪,住在上修界天音阁的地界附近,看到罪人跪上忏罪台简直就像是家常便饭。有的罪人在台上哭天抢地,有的罪人在台上求饶不止,有的罪人在台上失心疯似的哈哈大笑,像墨燃这样闭目装死的类型虽然不算常见,可也不是绝无仅有。民众是很真诚的,不论你是罪大恶极还是怀有冤屈、是贫穷还是富有、是俊俏还是丑陋、是求饶还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只要你跪上了忏罪台,他们都会来用东西丢你,用各种各样的话骂你,把你变成一个公认的肮脏而腥臊的话柄。

    墨燃出身草根,深深了解这一点,且在被押送来天音阁的一路上就深切感受到了这一点,于是他也很真诚地闭上眼睛装死,权当自己已经真的死了。

    踏仙帝君已是强弩之末,硬撑着跪坐而不倒下全靠连在他周身镣铐上的铁索牵着身子。薛蒙昔日总骂他是狗东西,如今他一败涂地任人作践,反倒真的被薛蒙的戏言一语成谶,像是条真正的狗了。

    被雨水淋湿过的衣服很快就被艳阳晒干了,皱巴巴地粘在墨燃身上,像是一团被揉得稀烂的菜叶那样,看起来可怜又可笑。高台之上墨燃像是条准备被人剥皮抽筋的弃犬似的任人唾骂,高台之下——墨燃比谁都清楚——台下不知哪里的一角,他的好师尊正远远地看着他呢。

    选择死掉并不难,寻死后再活下去却不容易。墨燃服毒自尽惨遭失败,非但失败还把自己生生折磨到不人不鬼的境地,伤痛让他变得通透了不少,就连知足者常乐这种被他得势时嗤之以鼻的口水话如今他都能接受了。

    一点不错,知足者常乐。楚晚宁死而复生,自黄泉之下回来不也一样是他的人,非寻到躺在棺材里半死不活的他不可吗?事已至此,自己已经一败涂地,楚晚宁却还来看自己,这难道还不足够吗?——本座的晚宁还是念着本座的,踏仙帝君愉悦地想,倘使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地自死生之巅来这天音阁送自己受审,还冒着雨打着伞来看自己了。念到这一茬,踏仙帝君整个人都欢欣起来,笑意融融得像是遇上了喜事一般,腮侧又酿出两个甜甜的梨涡来,活像是被人踢打过的弃犬寻到了温暖的窝,欢喜得摇头摆尾。倒霉的事经他这么豁达乐观地一想,就连肋上先前被楚晚宁用铁链没轻没重地抡出的伤都变得甜蜜了。

    他怀揣着这样简单而甜蜜的想法一直到了受刑那日。

    天问抽人很疼,墨燃觉得自己对这件事极有发言权。楚晚宁手中柳藤抽人无数杀妖更是无数,被抽了的妖邪多半都当即四散飞灰,从死亡到火化一步完成,自然谈不上事后来探讨一下被抽感想。而昔日在死生之巅有幸吃过楚晚宁藤鞭的弟子们如今皆已被墨燃做成了珍珑棋子,个个儿皆是活死人,墨燃要他们说什么他们就得说什么,没有自己的知觉也没有自己的思想,自然也对此说不上什么话。兜兜转转几大圈,整个红尘翻了个遍,大概只有墨燃能真情实感认认真真地说一句:“我师尊楚晚宁的神武天问抽人,是真的很疼啊。”

    疼得对,疼得好。天音阁判了墨燃鞭刑,虽说相较起他的滔天大恶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的轻微判罚,可真的刑到临头,不论是街边的小贩还是青楼的嬷娘,不论同墨燃有仇没仇,都秉承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很愿意让墨燃被抽得更疼一点的。想想看罢!这样一个暴戾恣睢的帝君,如今一败涂地地被像条狗似的抽打,抽打他的还是昔日被他囚禁、教过他本事的师尊楚晚宁。

    如此这般,就连贩夫走卒都觉得楚晚宁当真是高风亮节,堪称天下第一大宗师,念过些书的,则恨不得用句诗来夸他了——“苦心人,天不负,三千越甲可吞吴!”该是如何的高洁品性,才能在教出如此的孽徒后甘愿以身饲虎,拼着自己受重伤遭囚禁也要止住这畜牲的杀戮成性?

    在几乎是热烈吹捧楚晚宁了一些时候后,略钝感些的人才渐渐得知真的要对墨燃施以鞭刑的人是薛蒙而非楚晚宁,继而这个消息方如火星燎原般蔓延开来。很有一些人为此遗憾到捶胸顿足,天问原本便是楚晚宁的东西,倘使不由本主来用的话,威力不说折半也至少去个三四成,罪人凭空少受了罪,这是任谁来想都不能够接受的。

    “可死生之巅毁于墨燃那厮之手,叫小薛尊主来,也不失为一种报仇的法子嘛。”有尚在天音阁辖地徘徊着的小修如此说:“叫楚宗师来对墨燃用刑固然解气,可冤有头债有主,那禽兽不如的畜生连一手养大自己的伯父伯母都能杀,被堂弟光明正大的寻仇有什么不可?”如此这般的想法一多,渐渐地“楚晚宁让亲传弟子薛蒙来用刑”的说法也越来越能为人所接受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如今墨燃的周围也没有墙。他听到要抽自己的人从楚晚宁变成了薛蒙时几乎气得牙痒痒,若不是四肢都被牢牢地锁着,他简直要张牙舞爪地去把楚晚宁啃成黄瓜段、挠成土豆丝了。他这一动弹不是很要紧,可吓坏了周围围观着的众人——这暴君,被他们戳着脊梁骨辱没到了泥地里的暴君,如今却动弹了起来,清醒地看着他们了!墨燃在他们眼里不是个虚弱的囚犯,反倒像是个青面獠牙的怪物,只需吐一口气就能将他们全都活活烧死、毒死、砍死、烫死!

    墨燃昔日凭借珍珑棋局横扫整个修真界,很是有一些名声。可修仙的人终归是奔着成仙去的,像墨燃这样一言不合就要履至尊而致六合当皇帝的类型实在是少数,且墨燃心心念念的不过是一个复活师昧。虽然大多数人搞不懂墨燃称帝大肆用兵和想要复活师昧有什么关系,但这实在不能够算是个问题,因为墨燃自己也搞不清楚,总之墨燃还是很确定自己并不想要飞升成仙的。

    不想飞升成仙是一回事,不想和神明后嗣的天音阁作对是另一回事。饶是踏仙帝君暴戾恣睢倒行逆施,也未曾生出过半刻进兵天音阁的念头——天音阁嘛,穷得很,无聊得很,昔日他玩弄着手里刚凝出的棋子朝一旁正恭敬侍立着的刘公懒洋洋道:“便叫他们守着他们那杆破秤继续过日子吧。”

    踏仙君幼时曾见过天音阁公审罪人,场面很有一些可怖。那是他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当晚回去便被吓得发了烧。时隔多年,如今他又犯了疯病,对过往的回忆不过是些模糊散乱的片段,还能记起来的也只有那一柄金光流转的秤。他说那话的时候倘使能看到未来,应当是不难看到在不久的将来,自己是身体力行地帮着天音阁把神武天秤真的变成了一柄破秤的。

    天音阁辖地的俗民不知踏仙君是如何一般的暴戾,只自作主张地把他当作了个怪物,且先前陈罪时他又一言不发,实在像是根鞣制过了的牛皮筋般哏牙到没什么咬头。如今墨燃自自己的世界里苏醒过来,连挣带扎地要见楚晚宁问问清楚,台下黑压压地围观着的人便如油锅里滴了水似的炸了锅。

    这场闹剧最终以墨燃的后背挨了天音阁弟子几剑鞘的狠抽作为结束,虽参与人数众多,但最终倒霉的只有墨燃他一个。一败涂地的踏仙帝君在这件事上再度一败涂地,甚至堪称血本无归。

    行刑的时辰终于到来。

    墨燃像是个活死人似的,浑浑噩噩地登上了那再公正不过的刑台,在刑架间被推搡着,压得跪下。他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了,自然也谈不上后悔或是恐惧。

    刑架乌黑,俨然而高耸地立在天音阁的刑场上,就像是天音阁掌持了千万年的法度那样刚正而笔直。墨燃面无表情地任由一旁备刑的弟子除落他褴褛的上衫,扯起他软塌塌的双臂,用仙索捆了他手腕,把他双手吊在刑架上,赤裸的上身就在日光下尽显无余。

    墨燃生得高大俊俏,上身也不乏习武者应有的肌rou,皮肤却很有些苍白,身子也愈发显伤。背后被天音阁弟子用剑鞘抽出来的痕迹淤着沉沉的青紫,周身或青或红的诸种伤痕则是先前被围观民众用石头砸出来的,最显眼的还是他心口的一道狰狞疤痕——据说是先前薛蒙同他交手时用龙城留在他心口的旧伤疤,当时伤得极重且出了不少血,搞得踏仙君甚至到了血染沙场的地步。除此之外,他肋下那道青紫的新伤也是显眼的——那是楚晚宁生生揍出来的。

    有天音阁的高阶弟子正站在高台之上,淡漠而疏冷地说着些什么。墨燃疲伤交加,这会有些耳鸣,声音响在耳畔感觉不像是有人在说话,反倒像是一群蚊子在嗡嗡地叫嚷。他眯起眼睛,废了好大力气才从中分辨出了“重罪之身墨燃,今日午时,将处鞭刑”这句话,像是听见了什么可笑的事情那样,他嘿嘿地笑了起来。

    阳光一如既往地照在他身上,把他赤裸的上身都照得暖洋洋的。他竭尽全力地挺直了背脊,反手握住吊着自己手的仙索,朝台下的人影间望去,极轻易地看到了一身白衫的楚晚宁和他身侧一身死生之巅弟子装束的薛蒙。

    看到楚晚宁时他唇角泛起了灿笑,像是遇到了顶顶的大喜事般。看呐,楚妃!他忍不住要在心里朝自己喊上一万次这个荒诞不经的名号了。饶是自己烂进泥地里,被人作践到尘灰里,楚晚宁总是要来看看自己的。

    楚晚宁是顶顶别扭的人了,谁都清楚这一点,可谁都没有墨燃清楚这一点。楚晚宁若是面上分毫不显,心里兴许还是有五分,显出三分,那心里准是有了十分。墨燃疯魔狂痴,念起先前楚晚宁在雨里撑伞来看自己,更是欢喜不胜——他是念着本座的,墨燃喜滋滋地想,他定是念着本座,想极了本座的!

    嘤嘤嗡嗡地念了一大串,天音阁不愧是神嗣后代,就连“墨燃罪大恶极该被抽一顿”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能说得高雅繁复。墨燃听不大懂,但大受震撼,昔日他在巫山殿断案时结论多半是“他是混蛋,斩了”或是“他是畜生,让他滚”这类简单粗暴的话,且墨燃肚子里墨水不多,自信倒是颇丰,曾有老臣谏言他广开言路,兴办科举,他大笔一挥给人家下了道绣金嵌银的圣旨,老臣抖抖索索地打开,当中斗大的一个狗爬大字“滚”跃然纸上。

    “天问,”隔着重重人影,墨燃愣是清晰地听清了楚晚宁口中在念着什么。他灵核破碎,天问难以聚成柳藤,随着他的召唤声也不过流散成大束的金亮光晕闪烁开来:“薛蒙如我,听他号令。”

    墨燃的眼睛倏忽睁大了。

    隔着黑压压的重重人影,墨燃能清晰地听见楚晚宁的每一句话,每一声号令乃至每一次呼吸。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团金亮的光晕像是听懂了楚晚宁的号令了那样,悠然地飘向薛蒙的手,吸了他灵力后方凝成那束天下闻名的柳藤天问。

    不消说薛蒙是紧张的。天问作为武器素来狠厉,便是变得柔顺也是被楚晚宁悬在腰间的时候,倘使同旁人接触,则多半是件凶器,实在没法让人把它当做件等闲的普通物件儿来看待。可墨燃往往同别人不一样,最擅长搞特殊化,他没少被天问抽,但事到如今他一点也不怕被天问抽打所带来的痛楚,反倒像是心头开了酿醋坊似的酸溜溜地难受着,用他一直最嗤之以鼻的怨妇劲头酸唧了起来。

    ——所以你更在意的还是薛蒙吗,楚晚宁?他咬牙切齿地盯着那两个并肩而立的身影,恨得几乎要把一口牙都给咬碎,酸得像是五脏六腑都在往外涌酸汁儿,眉头都拧成了解不开的硬疙瘩,可他自己偏逢还毫无自知之明。

    楚晚宁坏,楚晚宁脾气差,楚晚宁糟糕,楚晚宁偏心眼!墨燃的心里早就炸了锅,可面上还硬撑着板着脸。师尊是最坏的师尊,这是班上钉钉的事情了,毫无疑义,可为何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相互折磨,楚晚宁还没分毫改悔?天问是他的神武,倘使是师尊要将使用神武的方法传给徒弟自然是无可厚非的,可为何只传薛蒙,不传他?

    自己难道就不是楚晚宁的徒弟了么?

    一颗心又酸又涩地在胸腔里跳动着,每一次震颤都是在往外拧酸汁子。他委屈又难受,这难受的程度太高,把他折磨得连薛蒙已经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上了刑台站到了他背后都没注意到,藤鞭猛然破风而落,抽得他整个人都一个激灵。

    薛蒙的武器是龙城弯刀,归根结底是个刀修,藤鞭较之弯刀而言柔软了不知道多少,自然也更难控制。一鞭抽落空有力气没有力道,只在墨燃背后留了条青青紫紫的淤伤,连血都没见。莫要说是痛打落水狗了,便是连墨燃的狗皮都没能抽破。

    墨燃心里五味杂陈,这多半是因为抽他的人不是楚晚宁。薛蒙心里亦是五味杂陈,这则全然是因为他在抽的人是墨燃。倘使要他给墨燃一刀斩了这狗东西的狗头,他是不会犹豫的,可让他站到高台之上去鞭笞自己的堂兄,对他而言多少仍是有些阻碍。

    是堂兄啊……

    墨燃仍跪在他身前那片尺寸之地,背对着他。他看着墨燃赤裸的背脊,那处皮肤苍白,比寻常人的皮rou还要显伤些。先前抽落的几道因力度不够而没能破皮,却抽开了皮下的肌理,如今淤血汪在薄皮之下,被皮rou阻着不能外流,积出一个个小鼓包。倘使再抽一下,不消说定是会出血的。

    鞭刑不足以惩戒墨燃的滔天罪孽,可如今判决已定,血海深仇、怨恨滔天,如今都要在这方尺寸大的皮rou上报偿了。薛蒙很有些恍惚,往事像是走马灯似的在他面前一幕幕浮现——墨燃昔日同他相处、学艺,亦或是一同吃饭、玩闹。死生之巅上的那些过往从未如此清晰地在他脑海中浮现过,而这一切都在最后归到了薛正雍夫妇的血泊里。

    已经回不去了。薛蒙狠厉地想,墨燃进兵昆仑踏雪宫的那一刻起,他在自己这里就自断了回头的路。怨恨和愤融合在一起,他下手愈发狠了起来,天问有灵,且他多少掌握了些楚晚宁抽人的技巧,抽起墨燃来更是得心应手。

    他依着先前楚晚宁传他的技巧而行,自腰部发力,控制着灵力自指间寸寸灌入天问枝理中,随后劈手下挥,兜着淤血的油皮纷纷破开,连薛蒙白皙的脸上都被溅了殷红的血。血色红艳,向来是很能激起围观人们的情绪的,这回就像是油锅里被滴了冷水似的炸了起来。

    “好啊!用力打!打死他!”

    “往死里打!”

    台下变得嘈杂而沸腾了起来,像是薛蒙幼时在死生之巅山下镇子中看过的大戏那样热闹得沸反盈天,是他幼时很喜欢骑在父亲的肩头上去看的那一种。可事到如今,父亲早已丧命墨燃手下,自己也不再是个幼童了。过去的时光是不能够回溯的 ,墨燃犯下的滔天罪行也一样被烂在了史书中,洗不干净也偿还不清。

    墨燃像是沉沉地吐了口气,双肩都沉下去了些许。“还是比不上师尊。”

    他微微地笑着,像是在逗薛蒙玩儿那样:“你还真以为你拿了天问就是楚晚宁了?就凭你那两下子……你这小雏鸟,怕是连毛都没长齐吧!”他笑起来,疯病没半点见好的意思,字字句句都是在明晃晃地拱火。“别以为师昧死了你就是楚晚宁的大弟子了……本座告诉你,你在楚晚宁那里永远及不上我的万分之一,便是把我千刀万剐了剁成馅儿,你都赶不上我的一根头发丝!”

    薛蒙不想搭理他,毕竟墨燃的一举一动都实在是像个不折不扣的傻瓜,给他任何一个回应都有被视作同样的傻瓜的嫌疑。可他不乐意搭理墨燃,偏偏有人乐意。

    “薛子明,你同他嘀嘀咕咕些什么!”楚晚宁斥道:“难不成你要同他一般倒行逆施,连该做什么都不知道吗?!”

    薛蒙时隔多年,连被楚晚宁斥责心里都是暖洋洋的。他连声称是,下手再不甚留情,直把墨燃背后抽得皮开rou绽,血流不止,整个高台之上都像是杀猪了那样的血花四溅,散着淡淡的腥气。台下对楚晚宁、薛蒙这对替天行道的师徒的恭维声、对墨燃的骂声乃至叫好声皆连成一片,人海像是火浪,以墨燃之血为柴,燃得正旺。

    倒行逆施……

    踏仙帝君苦苦地笑了起来,在薛蒙越抽越急的鞭雨中,在天问被挥成一片金光的光景中,他反手握住了束在他手腕上的仙索上缘,忍着疼痛回头打量了一眼薛蒙。

    “用点力吧萌萌,”他灿然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来,有些凶狠地道:“好歹是本座的堂弟,又同本座师出同门,别跟吃奶的小崽儿似的在这替本座拍灰。——用出你的力气来!”

    天问凶猛地抽落,墨燃被抽得整个身子往前一震,像是跪不住了那样良久才扯着仙索正了位。

    踏仙帝君赤裸的背后的血,流得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