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新月

    温煜带来的消息十分重要，聂明宇立刻对涉及到的医院展开调查，那里的费用自然高昂，贺清明大概穷尽一生也无法支付，但这对他来说却不值一提。张峰按照男人的指示抓紧时间帮忙办理小姑娘的护照签证，他们都希望女孩儿可以牵制住这个男人让他最好一辈子都待在美国。

    张峰从前一直对老板这种玩世不恭的态度十分畏惧，因为他们都清楚自己做了些什么，而一旦东窗事发，聂明宇如何他不知道，所有事情都有份参与和推手的自己却绝对跑不了。所以他乐意男人赶紧对这些琐事上心，最好动用一切势力压下去。这样所有人都安全。

    看着银行卡里自己的财产余额，计算母亲将来还需要的医药费和护理费，在没遇见聂明宇之前她从不会想之后的事情，如今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尽可能的延长母亲的寿命报答养育之恩，但既然选择和男人并肩而立，那也不得不想好后路。手指摩挲屏幕，要把一部分钱转到瑞士银行做信托，最好把mama也送到美国……看到一旁堆叠的合同剧本，温煜轻叹，工作还是要多接一些。

    处理海关叛徒的时候小芮被贺清明撞见这件事让张峰内心不安好几天，他对贺科长也有基础的判断，那种知识分子独有的清高让人惧怕，而处理前面事情还有尾巴没打扫干净。躲在小屋里喝着闷酒，怀中抱着一直以来很喜欢的女人心中忐忑。“峰哥，我们一走了之不就得了？”女人不知深浅，做着异想天开的梦，张峰苦笑拍拍她的肩膀，“你要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态位，我既然拿到好处，就必然要承担风险，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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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儿贴在男人怀里，聂明宇专注的看着公司运营账本和一些明面上的投资项目，还有地下暗场的进账，说真的，暗地里的东西不过是锦上添花给那些达官显贵们准备的娱乐场所，又能产生多少收益呢。他走到如今依靠的除却商业头脑，不过是背靠大树有个做市长的父亲而搭上的人脉资源，拿到的一些便捷条件和优惠政策，如今被举报的根源在于斗争，而非正义。那么谁能从中渔利，谁就是推手。

    现在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也该盟友们去解决难题了。

    掌心贴着温煜的身体轻轻摩挲，好像哄睡猫咪一样闲适，“黄秘书，公司新印出来一批挂历，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我拿给你。”女孩儿听到这样的话，不满的凑上去轻咬他的侧颈，看到人放下手机才开口，“不是说今天陪我吗？”聂明宇笑着给人拉到腿上抱着，“带着你一起去见他，我爸的秘书。”这时轮到她傻眼，嗫嚅着开口说一句这不好吧。

    “离婚协议已经拟好，就等她签字，”男人正色又认真的看着她，“现在也该带你一点点进入我的社交圈，以后总要和他们打交道，对不对，聂太太？”温煜用力握着他的手掌并报以亲吻，她也把自己谈恋爱的消息告知母亲，再没什么能阻碍彼此。

    还是把张峰有求于她的事情透露给男人，她细细分析这样说，“他可能那天在办公室门口听到什么，思前想后觉得自己行事有漏洞但是不敢告诉你，所以只好求助与我，明宇，你不妨跟他聊聊？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总比被抓到更大的把柄不自知的好。”

    他们在警局缺少内线，所以对他们掌握的情报知之甚少，但从已经透露出的来看不是很理想，现在给刘振汉施压让他停止也不是没可能，但其实他并不是最重要的一环，安慰的轻抚女孩儿肩膀，“我知道，今晚一会儿就要找黄秘书聊这件事。”从前太过放纵的结果就是现在事事弥补，聂明宇心中叹息自己再不负当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洒脱，但他甘之如饴。

    大家都是人精，在这种场合带来的女人有多大分量黄秘书可想而知，从与聂明宇合谋开始他就是个桥梁，如今他直白的告诉自己眼前的女孩儿将扮演何种角色，上道的就该多给市长大人吹吹耳边风。

    酒以半酣男人才开口进入正题，无非就是党争与站队罢了。前任市长的离开让多少人蠢蠢欲动，能不能上一步对于很多人来说天壤之别，且不说退休后的待遇，就是在位时手握权利的大小也足够吸引人铤而走险。对于他利益集团的种种事迹，庞天岳也许有所耳闻，也许就是胡乱攀咬，但这并不重要，在这里红顶子商人没有几个完全干净，只要把他拉下马，聂市长的位子即使不是他的，也会是同一战壕的同党。在这样巨大的诱惑面前，伪造几封匿名信不是什么难事。

    黄秘书听到男人这样的分析也把目光集中在被他忽略已久的人身上，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局长能掀起这么大风浪是任谁都没想到的，即便这样的猜测很难证实，但只要足够的能力让他闭嘴就行。“财帛动人心，小宇你还不懂这样的道理吗？”

    “要是这么简单，我今天又何必大费周章来叫你吃饭呢。”聂明宇冷笑一声放下手里的雪茄，“他闹这么大动静，如今送钱那就是自投罗网，最关键还是老爷子的委任书，这事儿尘埃落定就一切好办。”

    冷眼看着沉默的黄秘书，聂明宇掐灭烟支，“最关键的是截断他越级汇报的路，他们如今掌握的不过是我自己的事情，但拔出萝卜带出泥，大家一起玩儿完。”这事也算给黄皓提个醒，总不能赚钱时他要分一杯羹，出了事却明哲保身高高挂起。至于别的，他想是不是也该跟老爷子说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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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没有着急回家反而把车停到海边，夜晚的海风带着凉意，赤脚踩在已经退潮的沙滩上还有些微冷，聂明宇牵着女孩儿的手，安静的享受这样的时光。

    “我好像已经忘记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看着天边悬挂的月亮，男人幽然开口，眼神深邃的好像藏着整个星海。温煜贴着他肩膀站在一边，似乎从现在开始才真正了解到完整的聂明宇是什么样，庄老师对他的病症毫无隐瞒的透露让女孩儿心疼到现在，她能理解男人的做法，因为无所不用其极的挽回尊严需要莫大的勇气与决然的悲凉。

    “既然已经行进到此，何必再问为什么出发，明宇，我们可以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