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萸对我从来都不是麻烦
看着她手指上被自己硬套回去的戒指闪耀着， 赵维浩又吞下一杯自己泡的热可可，抱着怀里沉睡的她窝在沙发上。 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毫无防备、全然相信着的模样又让他有些心疼。 韩茱萸喝不下热可可了！ 不管他怎么换牌子、更换比例都是喝不入口。 一凑近嘴边就开始呕吐。 他带着担心的眼神望着她， 她说，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觉得热可可的味道好可怕！ 她不敢喝那个味道。 但她的身体在医院检查时都没有异常，只是虚弱了一点。 出自直觉、赵维浩替她加掛了身心科，随后在问诊分类时被转介给临床心理师。 牵着她的手走进门，他们向心理师諮询这个有点好笑的困扰时， 想不到心理諮商师在问了来龙去脉后却微微思考了一下。 「有时候，心理上受的伤不是靠理智逻辑判断或是坦率面对问题后就可以解决的。」 「人的大脑有保护自己的机制。有时候、这只是一个可能性， 当遇到危险的时候，生理机制会为了生存，让你先专注在求生议题上。等到你确认安全生存下来时，大脑行有馀力才会开始慢慢处理心理上的议题。 这个时候，只能透过身边信赖的亲友陪伴、去慢慢释怀。」 心理师的一番话让赵维浩沉默了一下。 「像一些战场上成功归来的士兵，在回家后已经好几年还是会有的创伤后压力症候群(ptsd)吗？」他说。 韩茱萸眼神一黯，所以自己算是生病了吗？ 「依我目前的了解、你的问题并不像你们所认知的严重，也不是到需要药物治疗的情况，不需要太过担忧。」心理师给她一个肯定又温和的表情，让她觉得好过一些。 「即便是真正出现ptsd的战后军人，症状轻微的人几个月后就不再受其困扰，这并不是一个绝症。况且现在有人能细心照料你，只要持续观察、让人好好陪伴，我想渐渐就不会再是困扰你的问题了。」 心理师温和地说，提供他们建议。 「那我可以怎么帮她呢？」赵维浩开口问道，手指依然牢牢握着韩茱萸。 「基于韩小姐其实状态不错，只是没办法喝自己原本很喜欢的热可可比较困扰。我想建议你们试试看延长暴露法。 简单说就是让她持续温和接触热可可，直到重新產生习惯。 每次一点点就好、从闻味道、触摸，或是品尝一小口开始。 不用急，慢慢靠近就可以了。」 赵维浩听着心理师的话点了头。 韩茱萸则是问了句， 「就算最后看到了还是不想喝也没关係吗？」 心理师浅浅一笑，「当然没关係呀，那就闻闻味道也好。客观来说，你不会因为不喝热可可就没办法生存，只是也许对主观来说少了一个嗜好有些可惜。不需要带着压力去看待、并没有那么严重的。」 这番话让她松了口气。 赵维浩轻轻握了握她，要她放宽心。 心理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也要他们发现任何异常状况时要立刻回诊。 两人谢过以后便一起离开。 他全程都搂着她往停车场走，想让她多一点安心的感觉。 「维浩，我以后就算不喝热可可也没关係的。这样你就不用老是麻烦准备了?」韩茱萸抿着嘴好久以后这么说，不想让他为她这点事担心。 他则是细细看她的眼说， 「茱萸对我从来都不是麻烦。我想好好疼你、爱你，你别怕让我做事！」 韩茱萸听了低下头，靠在他的胸口抱着他。 赵维浩真的太了解她了，了解到她什么心思都藏不住。 「……我也爱你。」 她的声音软软传出来，听得他心头一暖，不禁揉揉她的长发。 「我只是想继续亲手泡一杯好喝的热可可给你，想再一次看到你喝入口那个幸福的表情，想常常看到你舔唇角以后开心的笑容。 但韩茱萸千万不可以勉强自己吞下，我会看得出来唷！」 他忍不住加强说明，怕笨拙的她为了讨好自己硬吞下去。 「好。」 「回去有什么不开心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觉得是小事，全部都要跟我说。」 「好。」 「在家里想我的时候也要说，我会很开心。」 「好。」 「每次觉得手会冷都要凑过来或是跟我说，我会帮你暖手脚的。」 「好。」 「那嫁给我好不好？」 「ㄏ…嗯？」她才刚要继续说好，突然意识到不对，抬头看看他的脸。 赵维浩吻她一记，笑着继续说 「这样就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还是只是呼咙我一直说好而已。」 「……我有在听。」她稍稍嘟起嘴看向一旁，脸有些泛红。 “是在开玩笑的吧！” 韩茱萸才这么想，赵维浩已经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将她送上座位，他转身坐进驾驶座。 他插上钥匙，发动引擎却没有立刻开走。 赵维浩转头对她说， 「所以，你还没跟我说好呢。」 「嗯？」她有点困惑地看他， 然后突然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嫁给我好不好？」他一双眼深深看着她，温柔地对着她笑。 韩茱萸瞬间羞红了起来，将整张脸埋进手里。 她不自觉地又开始咬嘴唇，但立刻被赵维浩的手指给拨开。 他啄吻了她一下，又耐心等待她放下遮脸的手回答。 「茱萸，我想要未来生命里的每一天都有你在。」 韩茱萸抿了唇，头一弯靠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大声鼓动着。 他好像很紧张呢！ 「维浩，不好。」 她深吸一口气以后告诉他，发现赵维浩瞬间心跳漏拍一下。 「怎么了吗？我是不是还有哪边不好、让你不放心？」 他焦急着说，急忙捧起她的脸。没想到自己会听见这个答案！ 「哪有人在停车场求婚还不带戒指，只光想着对女朋友套话说好？」她抬头笑着说，神智十分清醒。「而且，你还太年轻，现在真的太早了。」她补充着。 「我会立刻补上很棒的求婚场所和求婚戒指、年纪或时间也不是问题！你可以先说好，其他我们都可以谈。」他突然好害怕被她拒绝，想着要怎么拐到她答应出那声『好』。 「不行?不是现在。」她坚定地说，带着一张深情的笑脸。 「维浩，我爱你！想和你一起走很久很久，但不是现在。」她知道今天的赵维浩多少带点衝动。但她真的不急着要这样的关係，也知道他其实并不是那么急着要走入婚姻。 「茱萸，我很认真。」 「嗯，我知道。所以我想珍惜你的这份认真，好吗？」 她捧着他的脸，对他绽放一个甜甜的笑，单边梨涡漾起、弯弯大眼动人发亮着。 「………好。」赵维浩看着、忍不住又答应她。 等等、怎么反倒是他被说服说好？ 赵维浩难得的烦躁起来。 「那我们一起回家吧。」韩茱萸摸摸他的短发，一句话就打散他的烦闷。 「…嗯，一起回家。」他握上方向盘，离开医院。 她租的房子退掉了，所以暂时住在赵维浩家。 以前她总说『去你家』。 但这次，她是说『我们一起回家』。 虽然发现自己也未免太容易被讨好，赵维浩脸上仍不自主地掛上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