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发/无故的争端
爆发/无故的争端
回家的时候,吕钦闻路过了常去的文具店。 他把手上的外套重新穿在身上,额头上的头发也特意往下弄了弄,刚好盖住眉骨的擦痕,等到他把身上的灰尘一一拂去走进店里时,里面的人已经很少了,灯也暗了一半。 “老板,彩笔还卖吗?” “卖!”听到外面有声音,一个拿着蒲扇的中年男人不紧不慢的关掉电视,从竹帘里面走了出来。 见到是吕钦闻,对方一张脸上更是笑开了花:“哎呀,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钦闻来啦!” 两人说话间,吕钦闻已经走到了柜台。 他还是按照往常那样拿了几把自己需要的尺子:“是我,今天学校里面有点事,所以来晚了。” 因为大家平时都在一条街上住着,所以对方或多或少都了解一些吕钦闻家里的事情。 闻言,老板的脸上又流露一副心疼的神色:“你说说,你一个半大不大的孩子,寻常光是忙学习都忙不过来,好不容易回家又要马不停蹄的照看自己弟弟。"说着,他朝着站在玻璃橱窗外面的吕钦闻招了招手:“你刚才说你要买什么来着?” “彩笔” 男人顿时拍了拍自己脑门“瞧我!你刚才还和我说的事情,我这年龄大了转头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几分钟之后,一套用铁皮工艺制作的彩笔盒子便落入吕钦闻的手中。 吕钦闻一边用手抚摸着铁皮盒子外面的雕花工艺,一边听着货架旁边的老板絮絮叨叨的唠叨着:“这是店里新进的油性彩笔,辉柏嘉你听说过吧?德国牌子,显色度特高,一共七十二色,你要真心实意想买就三十六块洒洒水拿去。” 饶是吕钦闻来时已经做好了相当充足的心理准备。 此时,在听到这盒彩铅的价格时,身体也是陡然怔在了原地。 “多少?” “三十六,加上你刚才放在桌子上的这些,一共五十块,这已经是成本价了,可不能再低了。” 从文具店出来,吕钦闻习惯性的看了一眼手上时腕表,只见上面空空如也,哪还有什么手表的痕迹,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文具店,里面最后一盏灯也灭了,昏暗的路灯在他脚下投出一片阴影。 无名的浪潮宛如洪水快要将他淹没。 吕闻钦也在这快要溺死人的寂静之中,握进手中的彩铅盒,转身走进黑暗里。 “咚咚” 当房门被敲响。 一直处于昏睡中的吕钦南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刚才做了个梦,在梦里,他的哥哥变成了一个长着青面獠牙的野兽 ,如血一般艳丽怪异的色彩在他的脑海铺开,以至于吕钦南后面什么都忘了,却唯独忘不了自己在梦里牢牢被哥哥用铁链锁在十字架上,他的耳朵轰鸣,喉头发出痛苦的嘶吼。 走廊外,吕钦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离他越来越近。 吕钦南只要一想起那日哥哥失控的场景,就忍不住把身体蜷缩起来。 小心翼翼的盯着面前紧闭的房门。 低声呢喃着:“哥…哥哥” 然后门开了。 伴随着“哐当”一声轻响。 一盆凉水从吕钦闻的脑袋上面淋了下来。 吕钦闻的全身被浇了个透湿,一直到门外的蒋春梅发出尖叫之前,他的身体,他的思绪,他的灵魂乃至所有能感知到外界存在的器官都在这一刻统统失去了知觉,变得如腐朽的零件那般无法周转。 吕钦闻的眼睛开始变得刺痛,慢慢慢慢的,被溅入脏水的眼球也红的快要滴出血来。 可他还是没有选择闭上眼。 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坐在床沿上的,在他视线以内的,那团模糊不清的光晕… 肯定也在目光灼灼看着他。 然后他就听到走廊外面蒋春梅正踏着焦急的步子闯了进来,她为吕钦闻拿了条沾湿的毛巾,而后小心翼翼的放在他红肿眼睛上。 “怎么样了钦闻?是不是很疼啊?” 吕钦闻伸手拿住毛巾,整个人都在歪倒在门框上。 “没事的春梅阿姨。”他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宽慰性的说道:“就是被脏水溅了下,不打紧的,一会儿就不疼了。 ” 蒋春梅虽然在小事上面时常显得斤斤计较,但在大事面前她还是能拎清自己是几斤几两的。 闻言,她快速冷静下来。 看着地上的木桶,又看了看已经被凉水润湿的门檐,很快她就想通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蒋春梅年轻的时候是镇上的播音员,现在老了训起人来气势也是分毫不减。 吕钦闻就见她把手叉在腰上,也不管里面的人到底听不听得懂,张嘴便是:“南南!你究竟是从哪儿学来的坏习惯,他是你哥哥你明白吗?你无论欺负谁都不能欺负到头上!” “凭什么?”吕钦南的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 “就凭他是你哥哥!” “哥哥又怎么了?” “既然他是你哥哥你就得敬他,爱他!” “可是我的哥哥他很坏!” 闻言,吕钦闻身体一震,微微睁开了双眼。 “什么?”蒋春梅气的简直要跳脚:“你有本事就再说一遍?啊?你说啊!你哥哥究竟是哪儿对不起你了!” 吕钦南的眼睛满是倔强和不甘。 他气的想哭,可直觉告诉他这么做会丢人。 于是,在他默默的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吕钦闻过后,他便选择撇了撇嘴,偏过头去,不再说话了。 可是蒋春梅依旧不依不饶:“最对不起你哥哥的人就是你了,你到底有什么资格说这些风凉话!” 吕钦闻的心里忽然感受到一股刺痛,可眼前的场景根本没留给他足够的时间消化这些情感。 他赶紧伸手阻止了这场“战事”的继续蔓延,继而在劝对方赶紧回去休息,自己会把这件事情处理的好的同时,利落把门合上。 他转头去看弟弟。 吕钦南仍旧好端端的坐在那里。 一声不吭,不声不响。 虽然理智已经提醒他不要再管对方,可身体快过脑子,很快他就捂着眼睛,几步路走到对方面前:“南南”他低唤了一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