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模范乙方

    龙行云坐在靠窗的位置百无聊赖地托腮看着窗外，只见远处一辆黄色的共享单车歪歪扭扭地在路上艰难前行。

    “这是在练习骑车吗？”龙行云一路注视着那个努力把控着把手的年轻女人，心里替她捏了把汗。

    “很危险啊，路上这么多车。”龙行云看着一辆辆在机动车道疾驰而过的汽车，只要女人没控制好龙头就会撞上车，龙行云看得心惊胆颤，但她看着看着就觉出了不对劲，那个年轻女人好像在朝自己这边骑过来。

    年轻女人穿着一身休闲装，挎个托特，一头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径直穿过马路，推开咖啡店的门，在龙行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坐在了她对面。

    “你等很久了吗？”无定把龙行云放置了五天，五天里靠挖矿挣了不少钱，起早贪黑地买卖芯片和机械结构，还用高分子材料给自己捏了个新的皮，过的十分充实。

    “呃……E……ERROR？”龙行云不敢认，上次见面还是个凶神恶煞的光头中年男人，这次就变成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

    “怎么了？”无定撩了一下披散到前面的头发，拿出手机扫了一下桌角的二维码。

    “蛮意外的。”龙行云尴尬地握住了咖啡杯，也顾不得刚做好的咖啡烫了。

    “我之前不是说了我是女的吗？”无定放下手机，从包里拿出一份厚厚的材料递给了龙行云。

    龙行云看到文件夹都要被撑得爆出来了，眼睛都瞪直了，她声音有点发抖：“那个……这么多？”

    “对啊，你们也算是我的甲方，我做了好几个方案，里面还有U盘，内置了等高线地图……”无定将材料交给龙行云后开始侃侃而谈了起来。

    龙行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她抬手快速点了几下，满脸痛苦：“你先停停。”

    龙行云有种刚下班就加班的痛苦感，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xue：“这些你在短信里已经说过了，我想知道的是，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事？”

    在昨天晚上，龙行云就收到了无定发来的短信，比起前面长篇大论的方案简介，她对无定一定要约自己出来的理由十分好奇，毕竟那个耍得她团团转的大黑客竟然用了“请”这个字眼。

    要知道无定之前对她的态度说不上恶劣，但也绝不算好的，就是很淡漠的语气。

    “我想旁观。”无定一句话把龙行云说蒙了。

    “啊？”龙行云挠了挠头，然后机械地抬手喝了一口咖啡，正巧这时无定点的椰子水也到了。

    “无人机也好，你们的天眼也好，我想看看撤离的过程。”无定这几天里除了挣钱花钱，还顺着网络跑去了邻国，不得不说那边的道路监控是真的极少，大概是投入和维护成本太高。

    “呃，还是无人机吧。”龙行云可不敢让一个不知底细的黑客进入天眼的波段，谁知道这种游走在灰色地带的黑客会做什么。

    “那就是可以了？”无定听她这么说便追问道，没有给龙行云继续思考的时间，她也是故意在两者之间逼迫龙行云选择的，论谁都知道天眼不可触碰。

    龙行云抿了一下嘴，知道自己又被对面的死黑客拐进沟里了：“具体的流出和许可我需要请示上级领导，你知道的，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小警察，可不敢夸下海口。”

    “开始示弱了？”无定看龙行云这占领道德高地的架势，笑了一下靠在沙发上，吸了一口杯中的椰子水。

    “嘶，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欠打啊？”龙行云举起了拳头，丫的怎么不懂就坡下驴呢？她本来还对无定现在的形象有疑虑，怕又是一台仿真机器人，在看到对方喝了饮料后便在心里安安松了口气，起码是个人，是人就能擒拿。

    “我只想看，你们给我一个观看的权限就行。”无定也不怕他们不给，不给就自己破呗，不过那样有点棘手，攻破军方的信息网的同时，自己也会被卫星瞬间定位定死。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大发慈悲帮你申请一下，不过一切都要按照流程守则来。”龙行云说着就举起了手机边录像边表明自己的立场。

    “行啊。”无定答应的很爽快，这反而让龙行云疑神疑鬼了起来。

    这依然不是本人？龙行云握着杯子指节都发白了，还是说ERROR是一个组织，一瞬间很多猜想在她脑中闪过。

    “你在怕什么？怕我会两头吃还是坏了你们的任务？”无定不是人类，她购置的高速动作捕捉摄像头配合红外线遥感，将龙行云的一举一动都看透了，各类数据都传输到了无定脑中，她开了个无关紧要的玩笑。

    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在思虑什么呢，无定要的就是制造这种当局者迷的混乱感。

    “……”龙行云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这种咄咄逼人的感觉果然还是ERROR本人。

    “我想，你需要我帮你的不止是这件事吧，你在审视我的能力吗？”龙行云也不想跟无定兜圈子了，对面是个顶聪明的人，打太极没用。

    “对，也不全对，你放心，我求你的事，绝对不会有违你的职业cao守，更不是违法的事。”无定想看的是龙行云的信念有多强烈。

    “就当是这样吧。”龙行云叉起面前的小蛋糕吃了一口，她不晓得无定在筹划什么，但越是这种天才，越不屑于在她这种普通人面前装腔作势，就当说的是真的好了。

    “哦对，我有个小问题。”无定嘬干净了杯中的椰子水问道：“那个泥巴怪是谁啊？”

    “噗！咳咳咳……”龙行云猛地就喷了出来，她剧烈地咳嗽着，引得远处的店员都满脸担忧地戴上了口罩，手还搭上了桌面上的酒精消毒水。

    “怎么了？”无定一脸无辜，是泥巴怪没错啊，那个人明显在模仿千与千寻里那个被污染物盘包浆的河神，一心多用还得是她，影史又名的电影无定都看了一遍，深刻了解了人类世界的文化。

    “你这话私下说说得了，好没有礼貌……”龙行云撇了撇嘴，PUA自己说天才都是这样的垃圾性格。

    “所以是谁啊？”无定就想知道那个人那么了解杨司清，自己可得提前准备好，别到时候一说话就暴露了。

    “人家有名字的，叫何不同，是我们技术部门的大佬。”龙行云翻了个白眼。

    她这么一说，无定的脑子里就检索到了这个人的所有公开资料，他早年间就是少年班的学生，提前批上了国防大学，后来还去了外国的顶级院校交流，就是在国外的时候认识了杨司清。

    “原来是他啊。”无定将何不同的生平简介全都过了一遍，点了点头。

    “你认得？”龙行云嘶了一声，好奇了起来。

    “不认识。”无定话音刚落，龙行云的嘴角就抬了起来，无定能看到她在努力克制骂脏话的冲动。

    “但涉及通信领域的人都知道他。”无定表现得很平常，又在说些模棱两可的话。

    “确实呢。”龙行云的语气听起来就很羡慕。

    “我倒是觉得你日后说不定也能变得有名。”无定这句话半安慰半肯定，龙行云做事虽然莽撞了点，但执行力和决断能力很强。

    “承你吉言了。”龙行云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期间还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我先走了，方案上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我。”无定拿起包就站了起来往柜台走。

    柜台的服务员看她过来后礼貌地问了一句：“请问客人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卫生间在哪里？”无定四处看了一下，没看到明显的标识。

    “这边左转到头就是。”服务员比划了一下给无定指了路。

    “好的，谢谢。”无定点了点头便朝着指示的方向走去。

    卡座上的龙行云看着无定的背影小声嘀咕道：“这不是会好好讲话嘛。”

    无定循着路推门进了卫生间，新换的身体比之前的破烂报废品好多了，她还加了水冷帮助自己高速运算的时候散热，就是有一点比较尴尬的。

    无定站在马桶前脱下裤子，她习惯性地往胯下伸手，下身光溜溜的一片什么都摸不到，无定万分惊恐地低头在平坦的三角区胡乱巴拉：“我鸡鸡呢？！”

    “啊……我现在没有……”扒拉了一阵后无定才回过神，她现在用的是新捏的身体，不是原装的。

    吓死了……无定坐在马桶上，虽然不喜欢自己身上有男性器官，但乍一下还真不习惯。

    灼热的水流从身体里流出，无定的内部温度瞬间下降了许多，跟可循环的水冷不同，无定搞不到实验室里的材料，只能丐配爆改，需要不时摄入水分和排出就成了无定每日必须的环节。

    不过这倒也让无定不那么扎眼了，在普通人的概念里机器内部进水了就会报废，无定起码能装得像个人了。

    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无定从裤兜里拿出手机，锁屏上的一条特别关注让她的瞳孔收缩了起来。

    【快讯！Linear总裁蔚晏君及杨司清接受本台采访，会员即享超前花絮！】

    无定立刻点进推送，封面图用的就是蔚晏君和杨司清的合影，看背景就是在电视台的摄影棚里现拍的，无定快速下划，所有的信息涌入脑中，原来昨天是她们两个接受采访的日子，电视台在做节目宣传，今晚就会放出采访内容。

    无定收起手机，眯起了眼睛，她要看看，人类社会中的杨司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