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侈品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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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还是家隔得老远、双亲不在的学生,典型方便下手的类型。实是小事一桩啊,风霆就想都没想过有难度。小地方出身单纯的学生好骗,个别忽悠不下的,吓唬吓唬也很轻易就屈从了。 他打着呼哨停车,当时王也还没进校,他刚瞅着他进便利店买了盒酸奶,出来后站在路边。就在这毫无防备的时刻,“小帅哥,请你吃个饭啊。”随着口哨和招呼,风霆满意地看到,王也单手拆封、将吸管包装纸投进垃圾箱的动作,在半空出现了停滞。 看吧看吧,这儿可没碍事的人了,再怕我一点,他内心狂喜。虽看不见正面,王也也就是闻声一静,忽地不动,停顿得久了些,他的背影看起来也很平静,但这不是警惕的反应是什么?风霆就笃定,他怕了。 他便就志得意满地打开邻座车门,“上来吧。”瞧着王也转身,瞧见了正面——他的正面也很平静,还有一丝紧绷,在冬日稀薄的朝阳下皮肤白却缺少光泽,透着一种薄、脆的质感。就这样没有敌视,也不朝四周张望,不敢叫他,用空白的表情,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 这是对的,他果然不敢轻举妄动。王也本身是没有一片鳞甲的,符合他设想的状况极大地抚慰了风霆。瞧,他攥在他手心里,是一条被掐住了命门的小蛇。虽说开场白被他整得像个撩sao的过路人,实际对视中,处于两人足够迫近的视角,只有王也才能看到墨镜镜片底下的眼神流露着寻衅和威胁。 他相信真切地传达到了。这样打量着,风霆自信地敲了敲车窗下方的皮革,这次用命令式的语气,说得更加简洁,“上车。” 面对王也这是风霆暗爽到巅峰的时刻。分明是个低贱东西他却偏偏够不到,让这么个玩意欺骗他、敷衍他、冷落他、让他遭受不公平的对待,令他受辱。现在这样才对,畅想着怎样把他踩进泥里再狠狠碾上几脚,风霆足在座位上激动了好几分钟,来考虑该怎么开个头。 一直沉默的王也这时问了他句,上哪? 风霆轻快道,“嗯?你说在车上谈呢,还是周边找个坐的地儿?嗨,我是没禁忌的,主要怕你……哦对,说到这儿,你坐豪车里让老师同学看见,是不是也不好啊?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这是反话讥讽王也,王也还好好答了他,“认出来了也不会怎样……”说完就又默了片刻,再开口吐了口气说,“如果你就是来损我——” 风霆打断,“这样多好!你早这样不就没那么多事儿了么?为什么和我过不去?”他先是很突兀地高声,又恢复到正常,连续的追问语速时紧时慢,显得想维持沉稳但许多处都没能端住,最后叹道,“你就是骨头贱啊,非得到这种时候才能好好地对我讲话。” 王也大多没听懂,面露思索在搜寻记忆的样子,但也没发问。风霆说完,在等他回音的间隙,他若无其事似的,还把酸奶开了凑到嘴边。风霆看了这时才觉出来,王也自上车起,眼风似乎半点就没往他这看?安静得久了,莫名有点不自在。一定是错觉。他把双眼从王也两片压着吸管的淡色的唇上移开,清了下嗓子,为关键的部分做准备。 “可是我,我也不是非得害你。”他说着,手从中间越过去,按在了王也腿上边。见王也不躲,还是那样低着头也不看自己,莫非是不敢?这样一来,心下重新定了七八分,胆气一足中气也足了,道,“你对我不厚道,但我不能这样。只想要一点点好处……你应该懂了吧?你讨好我,我就放过你。” 跟着是一串更费脑细胞的东西。 大概是出人意表的新玩意太层出不穷了,王也这回露出松动来,听到末尾张嘴诧异,“我几时……啊?我使什么花招了?” “你惯会的伎俩,就是你用在糟老头身上的花招啊。”风霆说起来咬牙。他只恨自己知道得太晚,都叫眼前这人攥手心里玩弄。直到亲眼所见,他为了绑死大主顾,能谄媚成何种样子,才恍然从前自己有多滑稽。 “老头?”王也却想起,这不是男人第一次提起陈金魁,或者说,为陈金魁有关的事发疯,他总算有了点明了地道,“你怎么总爱和旁人比?每个人都不一样,我说了几句话做了几件事,还要用尺子量一量吗?你有什么好委屈的?然后,我也没有看人下菜碟,也没有轻视你。” 这段他是一气说罢,完了风霆被戳痛脚又嚷嚷了什么,也没去管,只低头把按他腿上的爪子拿开。它刚才施了力搓,刚才也不觉得有什么,这阵子却嫌恶心了。旁人看了……旁人看了肯定这样想。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而且他也只能在心里知道,不是别的那儿他给的太少,而是陈金魁这儿给得太多。并非如此……陈金魁对他是为什么王也仍没法分得清,可他对魁儿爷,就原不是图这个。 他们是不同的——他不想解释。王也发觉自己连魁儿爷的称呼在这人面前也不想提。 更重点是,“而且,”他音量不大,再度出声却在一秒内把咋呼压了下来,“我并没有蓄意欺骗你怎样。你如果说的是逢场应和……我第一天到店里当值,所有人就都说……”王也道,面朝蓝天皱了皱眉,“我们做一切都为了捧客人高兴,别人想听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大家也都清楚做不得真,我也以为是不会有人当真的,还是说……你难道分不清……你听信了的吗?” “不可能!”回答他的是一声爆喝,几乎是一道惊恐的吼叫。 风霆从座椅上半立了起来,王也难能可贵赏了他眼神,侧头端详并等着他,反观他自己胸膛起伏,莫名惊骇,脸上火辣辣的。 不对,这不对。风霆既惊且怒。他是来碾压王也的,他应该只需要出现,必要的时候再来点恐吓,王也就该软下来,求他对自己好一点,就像过去所做的那样。 他为什么不了?是了,他怎么这么镇定了? 风霆悚然惊觉,他应该把话题带回来。不必理会旁枝末节,什么时候轮到低级的玩物审问他。白天的王也是有另一种性格也好,是顶尖学府的精英预备役也罢,在他跟前就是玩物。他还握有他的把柄,具有绝对优势,只需要占有他,胁迫他,只用享受他。 不去理会就好。“你别跟我说这些!”风霆高喊,声音有些发颤又说到,“你小子,装是吧?跟我兜圈子没用的……要、要说,你也不冤,当初你接脏活的那天,就该有预备未来可能受人拿捏。你不觉得,你未免走得太顺了吗?独你周围就有这么多人保护你,这未尝不是一种不公平。钱不是那么好赚,所以老天派我来收利息了……快点儿!给你两分钟考虑。别小看我啊,我现在可是、一嗓子就能毁了你!” 说到最后,加强的语调纯是为自己鼓气。他越说越没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往哪瞎扯,因为王也看他的方式,让他茫然地读到了一股怜悯。 坐在他对面的是他口中的小婊子,是最低等的、他不屑与之谈感情的生物。本该如此,本该……王也刚才说……他控制自己不被绕进去。 风霆对王也的情感是很纠结复杂的,若看本人怎么说,他说做就做,今天就是来办一桩小事,带着做作出的轻蔑态度,而事实却是这个人已经占用了他大量时间,对生活占据了可观比重,走到今天,再多次否定也不能抹消“它”实际并不渺小的真实。 这也许发生于一段时日完全是不自控的尾随监视,也许在矗立于街头情绪最汹涌的一瞥,也许还更早。自认高贵的大家族妓生子回避不去认,就像他不认对某人最初的不满是来自区别对待,来自因不被选择、感到被特定的那一人轻蔑而受挫的自尊一样。 他的过于强烈、太易受到冒犯的自尊总是贯穿这段历程始终。早在王也还未有机会不去选择他,他自己就会因为自己的欲念而蒙受耻辱。每逢这时,风霆也就通过对那欲念对象的不断贬低去否认。用尽所有侮辱的词汇,他把王也作践得越下流,也就是内心波动越狠,情感越深的时刻。越是恨,越是完成了自恨。 这是为了将自身从诞育他的宫壤中连根拔起。 还是在堕入深渊,反正现在都不重要了。 “风先生,你说你不久会继承家业,不过那实际是幻想的吧。” 递到眼前、风霆缓缓展开的,是一张A4纸。熟悉的港式哪个版都带点八卦的风格,影印的报纸旧闻映入眼帘。 不是上面说的那样……人们喜欢窥探“豪门秘辛”,一段段普通的人事任命也自带解释,个个比他还知道他不得欢心!所以坐在实木沙发正中的那人对他说,你就去内地清净清净吧。 他就是个被放逐者,犹如丧家之犬一样打发去看管新部门。他不要看。风霆指尖现出了颤抖,好像又听见提问、快门声,眼皮上方感应到闪光灯。王也的声音则自水面之上穿透摇晃的波光传来,离他很遥远,模模糊糊不太能听清。 “……被长辈另眼相待的心情可以理解,我看到时在想,可是大多数人都不会像你陷这么深。 “是,你家有钱,不过你自己没有想做的事么?除了孩童,需要父母肯定认识自己,现在该长大了,执着下去太痛苦,还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 “我没见过你办正事的样子。 “只能猜,大多父母对亲生的孩子都是偏袒的,你以为的成见,有没有可能是客观的评价呢,而并非归因于出身?比起花时间在纠缠……你应该很忙吧?想争口气的话,就把摊子支起来,而不是提前破罐子破摔sao扰别人。毕竟在别人身上逃避……是真的会葬送你的前程。” 再接下来听见锁打开的声音。 过了片刻,风霆在位子上平白地一阵哆嗦,猛地推门,“你!”他眼白红透,不是为着触景伤情,而是怒火中烧,腮帮处的肌rou由于牵扯太紧,半秒出现一次抽搐。是的,他正处在下放考察的状态,是最后通牒,还不中用,就要被宣判死刑。事实上,他已经认为被宣判死刑了,窝囊半生,都在寻求老爷子的认可,他的人生也结束了。可是终归镰刀还没有拉下来,他醉生梦死,终归天高皇帝远,老爷子不知道。要是这堆烂事告了回去,要是苦主求到他爹闹出了他这当口都在干什么,风霆一面震惊,一面腹中抽了起来胃都抽疼了,他强迫个把人不妨害,要命的是这个时机。 他竟敢!王也怎么敢拿住他最紧张的事来嘲笑他,做警告的?邪火便从胃袋中灼烧上来,一路烧上喉管,再爆发,“你不怕……你就不怕我真搞死你!” 话音掷到空中,迸出火星,行人同时望过来,王也刚绕到靠人行道的一侧,在车头方向,也被吓了一跳,瞪着眼回头奇到,“你还要怎么?” “对……你把我惹毛了,我一个冲动,你怎么担保我不会?我自己都管不住自己。”风霆眉峰上挑,想到了什么,一丝恶毒的喜气抬起来,对王也扯出个笑,“我把你照片铺满……铺满……” 对上突然出现的他,王也确实是不轻松的。别搞错,被侵入日常领域、预测不清无法掌控他的下一步举动,这家伙凭什么不怕?自己……自己失去了继承权也不会怎样,他就不同了,他人生的容错有没有0.00001个百分点?风霆无比恶劣地笑着。这会儿他已不真心想从王也这儿得到什么,只是被刺痛,其实只为看到王也一个示弱的表情。 得了看样子一点没听进去全白说。王也皱了皱眉。在风霆全神贯注的仿佛周遭风景都向后退去,只装下这个人的视野里,王也却是微扬下巴,垂着眼看他,耐性耗尽的表情,听在他耳中响亮地咋了个舌,转身,“随你吧!” 腊月街头人们都穿上羽绒服和风衣,在户外都不耽搁,闷下头走。这在风霆不是少有的一两次看王也背影,他腿长步幅大,很快缩小了几圈,他素面仪表很端正,放这儿一点儿不会觉得浮躁不静心,不像学生,这同样也不是第一回,他头次跟来就自然做这联想。 这个人不能存在。很难言说,用风霆极力避免的说法是他嫉妒这份美好,换言之是他搞不懂为什么王也能活得这么坦荡,他却不能,于是像这个存在都成了对他的讥笑,他不觉得可耻吗?他却无比介怀。 但紧跟着不,他又用力否定自己,他们又不同类。 他看着窗外,由于太久,大脑的构想在视网膜上催生虚幻的影像。那个变小的黑点重又飞速放大,猛烈的晃动过后,化作一道抛物线。整个过程却静悄悄的没传出一丝声音,飞出去之后骤然放慢,淡泊的暖阳镀上一层外衣,画面和腾空的身影都蒙着纯净的白色。他限制过王也的手,箍过他的腰,不知是大病伤了元气还是到那时也守着规矩的缘故,当时掌心之中,他完全没有抵得过的力气。 马路边一辆停放的轿车猛然轰响油门,又随着不差两秒的急刹车身猛地一晃。这一抽风不打紧,完了车子还在原地,就是刚好经过的人都吓得不行,拍着胸脯回头唾他。再又到底是早八时间,谁都忙着赶路,人流重新合拢很快盖过这出小插曲。良久之后从驾驶坐传出一记重力锤在方向盘上,咚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