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炎】余烬

    穿越到一个所有人都喜欢自己的世界有多难受？很难想象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折磨。

    所有人都喜欢，其代表的含义绝非自己如何优秀，而是世界的单一或万事万物皆被外物干预的畸形形象。

    萧炎少见地冷着脸，他看着下方的城市额角滑过一滴汗。

    他只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就回到了至今已离开两百余年的下位面。

    要单是穿越他还算有些心得，可这里实在诡异，人们对他抱有古怪到狂热的热情。

    无论他做什么都会得到追捧，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迎来男男女女的尖叫，即使是当年他击败魂天帝也未曾受过这样的追捧。

    太奇怪了，这是绝不是他认识的斗气大陆。

    他冷静下来，用神识看了看自己的脸。

    和原先的模样不太一样，这是一张因为痛苦与可笑的性格扭曲过的脸。

    傲慢、轻浮、流于表面的仁爱宽厚，以及刻入骨髓的阴暗无耻。

    “单纯的相貌。”

    萧炎给出了评价。

    若是工于心计，这张面孔完全可以更内敛一些，而不是如此的明目张胆，将其主人的权欲表露无疑。

    又调查了一些“自己”的事迹，他大致明白这个世界发生什么事了。

    萧炎走出由原主设置的空间壁垒，位面之外满目凄凉。

    域外邪族几乎在他出现的一瞬间便蜂拥而至，他挥了挥手，那些邪魔便化为尘埃。

    大千完了。

    无处的不在的魔气令人作呕，世界已经被改造成了腐烂的温床。广袤无垠的大宙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最是莫名其妙的斗气大陆却好似唯一的明星，闪烁着，呼唤着生的希望。

    如此存在的下级位面不多，且都是如同斗气大陆一般被其统治者揣抱在怀中。

    不让他们外出，不让他们对抗邪族，一切都由最强者背负，一切都由最强者来承担。

    萧炎翻转自己的手腕，即使外貌有些差异，这边的斗气之主也一样消瘦。两人的成长路线想来是完全不同的，能撑到现在也已经无法被人指责。

    如果实力处于地至尊的他没有遇到天魔帝的话或许还会保持现状很久，如果那天自己没有因为奇妙的因果降临的话，或许斗气大陆已不复存在。

    作为主宰，他大可以现在就回去，但，他萧炎对缘分一词看得确有几分重。

    “我已知晓你的意志，这担子我便接下。但，我终究是外人，青史留下的几行字里，‘萧炎’绝不会排在第一。”

    天玄早就没有了，只有一个高大的邋遢男人坐在破败的城墙边。

    他垂着头，没说话，也没察觉到萧炎的到来。

    拥有位面之胎的位面多半就是这个下场，他还活着已是奇迹。

    “真是一张无趣的脸。”

    武祖的模样自然也和原本世界里的不同，但还没到这种地步，只是这样的说话，叫醒一个装睡的人还算合适。

    “……你是……炎帝？你没死？”

    “晦气，说的什么狗话。”

    斗气之主的脸不适合笑，这个场面也不适合笑，萧炎便只是面无表情地骂道。

    “你是来嘲笑我的吗？明知道位面之胎会被盯上，还不自量力挑战天邪神所说的命运，最后落得这个下场？你是来杀我的吗！”

    满脸胡茬的颓废男人站了起来，布满血丝的双眼浑浊不堪，他就这么望向处于高处的青年。

    “真会往脸上贴金啊，我道这天玄还有什么气息，原来是剩一只丧家的狗，现在很有精神地对着我吠呢。”

    萧炎站在断墙上，居高临下地睥着林动。

    这样的对峙没有意义，只是一个窘迫的强者与一位局外人就这么相互看着，所以也没持续太久。

    忽然，一束光从他背后穿过去，把他与墙的影子压到昔日武祖的身上，让那高大的男人看上去矮小、阴沉又有几分滑稽。

    两人如此对峙，就像已不存在的天玄的太阳与一条遍体鳞伤，还未见过几次晴天的狗。

    “太阳？！天玄的太阳不是已经！”

    “天玄的太阳还存在着。”

    光芒背面的影子罩住了主宰者的脸，仰起头看他的林动恍惚间只觉得他能看到一双明亮的眼。

    黑白分明，炙热guntang。

    “创造东西不难，地至尊就够了。”

    轻轻的话语盖过了撕裂空间的罡风，全新的词汇在林动耳中如闷雷一般洪亮。

    “而你做不到，所谓的武祖现在不过是一条小狗。”

    或无情或讽刺的言语并没有刺痛谁的心，失去一切的男人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瞪大眼睛再去仰望那夺目的光。

    “所以，要不要跟我走？”

    没有回答，也没有人等待谁的回应，炎帝说完就走了。

    天玄如何林动如何又与他何干？他该做的，早就有了计划。

    不过懂得力量为何的人都该是能理解什么样的路更适合自己去走。

    从丹房走出的萧炎随意地挥了挥手，磅礴的灵力就让站在一旁的林动快喘不过气。

    “天至尊，不错，你的修炼速度向来是最快的。”

    炎热的主宰微微一笑，屈指一弹，一枚浑圆的丹药就来到初入天至尊的强者跟前。

    “只可惜，还未够班啊。”

    他抛了一下自己的长发，将其上的碧蓝药液甩掉，便再未给予这人视线，转身离开了。

    被无视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林动未因此恼怒，只是收好丹药后默默跟了上去，安静地站在他的身侧。

    “猪狗们！”

    炎帝顶着那张不适合微笑的脸，大睁着眼睛，声如洪钟。

    他抡起戒律的撞钟，砰的一声，惊醒了许多人。

    主宰居高临下地站在高台上，对着台下渺小若蝼蚁的人们张开双臂。

    “这里是斗气大陆，是我的世界！不管你们先前来自哪里，现在都是我的所有物！”

    “我的所有物，没有身为人的权利！只不过是一种物件。”

    “我要你们去死，便绝不能有一句抱怨，我要你们活着，就无人能染指！”

    “你们都他妈的是一群下贱的东西！命运也他妈的是一种他妈的东西！”

    “我将你们带回来，不是让你们在这里享乐的，我你们把所谓的命运给侮辱，让命运比下贱的你们更为下贱！”

    “炎帝！炎帝！”

    不把人当人的话没有遭受丝毫反对，无论是拥有力量的强者还是没有力量的普通人，所有人都在感动，甚至因为这些话留下热泪。

    “炎帝！炎帝！”

    这世界是怎么了？为何这样的人也能被爱戴了？

    或许其统治者也无可奈何吧。

    斗气大陆四季分明，日月星辰皆在，时间可以计算，而后悠悠流转。

    萧炎脚踏大千的碎屑，一步便留下一朵莲花，将这已被魔气侵蚀的世界净化。

    微不足道的净化只会引得邪魔发笑，贯耳魔音回荡间那魔影也显现。

    “卑微的虫子居然也敢到本神的面前，这可是圣魔精心为本神安排的戏剧表演？”

    没有废话，炎帝的猎犬迈步向前，他们早已磨耗利爪与尖牙，准备把这邪魔撕成碎片。

    “天邪神，我们来杀你了。”

    忠诚的猎犬是不会与主人分开的，除非主人不再在意它们，又或者找来了新欢想要抛弃派不上用场的、曾经的伙伴们。

    一切尘埃落定炎帝便划开空间。

    他不打算继续用已死的萧炎的身份，将那具身体葬了后便打算离开了。

    失去了萧炎的斗气大陆多少会乱，但本就畸形的统治在邪族被灭后也没用再存在的必要。

    他没有留下任何话语，也没有通知任何人，若不是猎犬们嗅到了他的气味恐怕无人能知晓他的离去。

    “谁允许你们来的。”

    恢复了原本相貌的炎帝看着这些人皱了皱眉，这些有思考能力的家伙该去建立自己的势力，而不是追着他来到这边的世界。

    “我们是您的所有物。”

    高贵的天至尊说得卑微。

    “我们是您的猎犬。”

    美丽的天至尊叙述忠诚。

    “若果您不在需要我们。”

    “我们不会苟活。”

    高大的猎犬们垂下头颅，目光中敬爱与崇拜。

    只是他们的主人已经葬在了一块青石之下，眼前的炎帝或许是既熟悉又陌生的另一个人。

    “我不曾饲养过猎犬。”

    萧炎的手指敲打着扶手，将那些于这个世界不被需要的愚忠拍散。

    “我把自己养的狼唤作狗只是一种无聊的角色扮演，你们是自由的，也是有能力找寻自己的道路的，莫要再追寻不知所为的主人。”

    “我们知道。”

    “早已知晓。”

    扮演与自己性格完全不同的人多年总是会露出马脚的，萧炎是个对自己狠的家伙，但他没办法对自己人也那样狠。

    他所流露出来的，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善意，组建汇聚成了一个面貌清秀的，少年般的身影。

    “我来是为了我的道路。”

    有猎犬坚定道。

    “我来是为了我的追求。”

    有猎犬执著道。

    “我活着的意义只有这么一个，但我现在还不想死。”

    有猎犬哀求道。

    “我只想看着你。”

    有猎犬坦言道。

    “……”

    唯有林动看着坐在萧炎身旁的，和自己有八分相似的人垂下眼睛。

    “萧炎。”

    他开口得突然，既没有敬语也不带尊重，于是理所当然地吸引了所有人都注意。

    “这个没有失去过多少东西什么的家伙的确比我更为富有，他有一切，而我只有你。”

    “我没有更多的东西能给你，他有，我的确不如他。我承认他比我更适合你，心服口服。”

    “只是，别赶我走。”

    “我保证，你不想失去所有的一切，到头来只剩一条小狗。”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眸子黑白分明，炙热guntang。

    “是吗。”

    主宰突然笑了，他很适合这样淡淡的微笑，简单的两个字再配合这样的表情便轻易将所有人的心击沉。

    “随你们喜欢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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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帝：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我兄弟，而我没有搞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