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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计

    过了大半个时辰,蒋行知在城南的一处别院门外勒了马,门口的一个侍卫忙疾步上前欲牵缰绳。

    他翻身下马,嘴上说着“快去跟郡主通报一声”,向大门而去的步子却没停过。

    那守卫忙道:“郡主吩咐过,您或者韩侍卫回来无须通报。”

    蒋行知“嗯”了一声,将手中的马鞭丢给对方,“有劳了。”

    随后迈入大门。

    在庭院中来回踱步的安宁郡主看到阔步而来的他,忙道:“可是找到了?”

    “还没有。”蒋行知摇头,“但找到了个重要线索,韩侍卫已经去追查了。”

    “什么线索?”

    他将遇到万婶的事情叙述一遍,未了特别强调道:“那妇人说平乐与红玉被一女匪劫走,说是要卖到小倌馆。”

    “岂有此理!”安宁气得柳眉倒竖,“到底是什么人这般歹毒,等韩侍卫抓到此人,我定要狠狠教训对方一顿!”

    “那恐怕要令郡主失望了。”

    “怎么?”

    “因为只有我知道此女匪身在何处。”

    “你俩认识?”

    “算是吧,前几日我差点被这女匪掳了去,当她的压寨夫君。”

    安宁目光对其上下扫视一番,冷哼道:“少吊儿郎当的,我哪有心思听你开玩笑。”

    “说正经的,我还有物证呢。”他说着亮出从老李身上发现的飞镖,并开始胡诌:“那日我从永安镇北面的官道路过,遇到埋伏的劫匪,眼看我的手下差点将那女匪头子抓获,怎料她突然掷来几枚飞镖,竟趁人躲避之际逃了。那女匪用的飞镖与这对村民身上的一模一样,郡主觉得是巧合吗?”

    安宁刚要表态,被从外面回来的韩侍卫打断。

    “找到了吗?”

    韩侍卫单膝下跪,“属下无能,尚未查到平乐郡主的下落。”

    心急的她当即催促蒋行知:“你快去将那匪窝给剿了,把我meimei给救出来,我的人你随便用。”

    “郡主稍安勿躁,过来时我已派人先去那匪窝附近盯梢。”蒋行知说:“此前我的人调查过这匪窝,惊觉这女匪头领择地甚妙,占的山头是此片山脉最险峻的,实属兵家易守难攻的宝地。我觉得还是莫要打草惊蛇为好,毕竟平乐郡主在她手中,若沦为人质咱们被动不说,令妹的处境也会更加危险。”

    “那你可有计策?”

    “到是有个。”蒋行知动作sao包地将手中折扇打开转了个圈,随后假意叹气道:“为了不伤一兵一卒,只好委屈下自己施展美男计了。”

    安宁:……

    有点怀疑这货是不是瞧上那女匪了,不然以这家伙平日的做派,能心甘情愿牺牲色相?亦或是想通过此时得自己一个人情,待事后好提出让她向豫章公主求情,将其调回雍都?

    如果是后者的话,对她来说并非难事。

    一番思量后,安宁这才说:“劳世兄辛苦一回,将来若有什么需要帮忙之处,我定会尽力而为。”

    “欸~安宁无须这般客气。”蒋行知收起折扇,假模假样地说自己也把平宁当meimei般云云,无非是些漂亮的客道话,说完他便提出告辞,准备置身闯“匪窝”。

    安宁送他到大门的影壁处,待人刚走没多久,手下向她禀告安伯侯世子将那两位知情人送了过来,她想了想决定再亲自审问一番......

    *

    第二天蒋行知吃过早膳后,骑马独自向永安镇北郊方向而去。

    待他来到尚在建设的自在门山前,不由得赞叹:“够气派!”

    通向山上的道路铺满了石阶,两侧种植的草木一看便是精心栽种,雅致深幽。再看右侧一块被磨平的巨大山石,显然是等建派申请文书下来后要用来刻门派名字的,他一时间有些好奇江月眠会选哪位书法大家的字。

    刚将马儿拴在崭新的栓马柱上,山上下来两位身穿青色统一服饰的女子,其中一位问道:“敢问公子到此地有何贵干?”

    “不知贵派掌门可在?我有要紧事要与之商议。”蒋行知说着抬头往山上望去,很是好奇这俩人是在什么方位看到山脚下的自己。

    “真是不巧,她一大早便下山外出了。”

    蒋行知却觉得这可真是巧极了,当下先亮出身份,随后又吩咐道:“山上总有能管事的人在吧?我要见她。”

    两女一听对方身份是皇城里的什么侯爷之子,顿时不知所措地互相看一眼,随后一个将人慢慢领上山,另外一个则先一步上山去找林舒枝。

    “竟追到家门口来了!”听完弟子通报的林舒枝先是一惊,随后想到阿眠与此人之间的关系与撕破脸的程度无疑,遂镇定道:“先给他上茶,我换身衣裳便去。记得用茶叶渣子沏,再加两勺盐和一勺醋进去。”

    “是。”

    一刻钟后,换了身行头的林舒枝来到偏厅。

    当她看到蒋行知右侧高脚茶桌上的茶水仍是满的,故意说道:“安伯侯世子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奈何小民拿不出好的茶水招待,还望世子莫嫌。”

    蒋行知撇了眼那泛着奇怪颜色,还发着酸味的茶杯,皮笑rou不笑地说了句“无妨”。

    “小民林舒枝,是未来自在门的垂萌堂堂主。”她自我介绍后,又说:“阿眠有事外出,世子若有什么事可与我说道。”

    “听说贵派掌门救了两位女扮男装的姑娘,我来此处就是要接二人回去的。”

    本以为对方是来找麻烦的林舒枝“啊”了一声,下意识问:“你是如何得知?”

    昨天阿眠救了俩位姑回来,并向各位堂主说了来龙去脉。今早她外出虽说是要采买救治那重伤女子的药材,更重要的是带百川堂堂主风无忧经商,日后待她出师了,身为掌门的阿眠就不用总四处奔波。

    “看来那猎户夫妻没有撒谎。”蒋行知说:“还请林堂主把人交给我,她们的家人很是担心。”

    林舒枝感觉对方的话听着怪怪的,但一时又琢磨出来哪里怪,直到她让弟子先叫红玉请来忍忍人,又对蒋行知解释另外一位昏睡的女子虽已脱离危险,但仍要修养五六日才能醒来后,她才意识到此人一来就管自己要人,竟问也不问一句二女的情况。

    莫不是与那两个姑娘有过节,这是寻仇来了?

    正思忖间,被弟子喊来的红玉进了偏厅,当她看到蒋行知顿时激动起来,忙对其行礼。

    “快起来。”蒋行知假惺惺关心道:“红玉,你怎么不能说话了?”

    红玉求助地看向林舒枝。

    “她因受到极大的惊吓得了失语症。”林舒枝解释道:“不过世子放心,我阿姐能治好红玉姑娘,只是有些药材快要用完了,门主正是因此亲自北上采买。”

    “真是劳烦了。”他又问:“不知平乐状况如何?能否挪动到马车上回城?”

    林舒枝斟酌道:“最好是再卧床三日。”

    “如此,那我先将红玉带回去,跟她们的家人见一面,说明情况。”

    她闻言看向红玉,见对方并无任何负面情绪,只好点头,“那好吧。”

    蒋行知站起身,“三日后我来接人,届时会带来重礼聊表谢意。”

    “世子客气。”

    林舒枝说着起身相送,将人送到山门口她忍不住嘀咕道:“哪有特意提前说要送谢礼的,堂堂一世子爷难道连这点礼节都不懂?”

    怕不是故意曲解耻笑她们协恩图报吧?

    想到这一点,林舒枝更加厌恶此人。

    这边,蒋行知与红玉同骑乘一匹马,两人很快来到供行客歇脚的茶棚处。

    他勒马停下,对红玉说:“喝杯茶歇歇脚吧。”

    说完不等对方回应,他利索地下马,随后一把将红玉抱下来,惹得人家姑娘小脸通红。

    寻了一处空位坐下,待小二上了壶茶水后,他才问:“红玉jiejie可有向她们表明身份?”

    突然被他叫声“jiejie”,红玉刚褪去的红晕再次染上,她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又怕动作太轻对方没注意到,索性用手指点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个“尚无”。

    “jiejie的字真好看。”蒋行知含笑地看着她,“不如详细写写,好叫我多欣赏这一手漂亮的字。”

    红玉被那双温柔又似含着情谊的眸子蛊惑,脸颊发烫地继续蘸着茶水在桌上写起来。

    一盏茶功夫后,忍着不耐烦看字的蒋行知,确定江月眠那帮人真不知道平乐与红玉的真实身份,他这才放下心来。

    “瞧红玉jiejie热的,脸红得像桃子般,我给你扇扇风。”

    说着将折扇打开,对着她的脸轻轻扇动,没一会儿红玉便眼神涣散趴在桌上昏睡过去。

    这时,一直坐在隔壁桌喝茶的黑衣男子转过身,对蒋行知招呼:“世子爷。”

    “把她送到城西的宅子里,叫俩丫鬟好生侍候着,记得切莫让她醒来。”

    “是。”

    “还有,三日后来永安镇上的福临客栈找我,多带些衙役,剿匪嘛,气势一定要有。”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