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见她赤裸
第四十七章 见她赤裸
惊讶的表情停在姜绯脸上。她向来稳重,除了被徐奈东刻意作弄时会破功,其他时候,她总是波澜不惊的。唯有难得露出的这种傻傻的神情,证明着她才只有十六岁,不是生来就老气横秋的。 英雄不问出处,成年人恋爱也不问过往。姜绯惯于隐藏,前世三任男朋友交往下来,竟瞒得严严实实,没人知道她是赌鬼的女儿,更不清楚她的家乡与童年。 他们懒得问,姜绯也不说,反正他们也只爱她当下光鲜美艳,各取所需而已,何必剖开心肝让人看个通透,再叫人看笑话。毕竟,母亲离家出走、父亲烂赌成性、祖母凄惨离世,这些在婚恋市场上都不算是什么加分项。 姜绯愕然地看着徐奈东,见他的眼依旧灼灼烧着,赤诚热烈。高中生不谈加分减分,只讲喜欢。他试图走进她的过往,了解那些早在他出现之前发生的故事,神色始终坦然,认为这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脱了衣服,赤裸相对时,rou体的抚慰固然是极致的欢愉,可这样光天化日下的四目相对,又是另一种更亲密的交集。望着他澄澈的眼,听他说起想参与她的人生,这感觉居然有些过分微妙与亲密了。姜绯像吃了智慧果的夏娃,陡然知道了羞耻。她红着脸,偏过头不看他,冲着远处胡乱一指:“就在那里。” 手落回原位,垂在腿边,又被人耐心地握住。少年的声音涌进耳朵,诚挚地夸:“好漂亮,跟你一样。” 姜绯原本已在往前走了,手又被徐奈东拖住。听他乱说,她回头啐了一口,转身继续走。 徐奈东把牛皮糖功力发挥了十成十,姜绯实在不是对手,甩不掉他,又不能带着他回苔青,只好低着头,领他往另一个方向走。苔青村外有个小山包,要再走二十分钟山路。村里不比城市熙熙攘攘,本就人少,他们走的又是小路,越走越冷清。等到了半山腰时,遮天蔽日的大树盖下来,四周连风穿过叶子的摩擦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剩下姜绯与徐奈东两两相对。 “这里就能看见了——那里,那个房子,就是我小时候长大的院子。” 这是姜绯这辈子第一次到这座山上来。上一世,房子被卖之后,她再也没有资格走近查看,就算这样远远地瞧也只是徒增伤感。再一次站在这个角度看那栋小楼,看门前的院子,只觉得一切都好小。 “院子里有石榴树……”徐奈东眼尖,望着院子里的风景,摸了摸姜绯的头发,“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偷石榴吃?” “那棵树不结果子,只会开一树一树的石榴花——那是我爷爷去世前一年种的。”姜绯慢悠悠地说。 姜绯的爷爷以前是村子里的教书匠,奶奶是隔壁村的普通农家女。她对爷爷的记忆不深刻,只有院子里的石榴树陪着她一年一年长大。小时候不懂,觉得语文课本里的“亭亭如盖”只是一句白描;前世,姜绯帮着奶奶搬家,听见新房主说要把这棵碍事的石榴树砍掉时,那瞬间针扎一般的心痛终于叫她懂得了这句话的分量。 “我爷爷就葬在山顶。他走得早,丢下我奶奶一个……”姜绯又指了指头顶的方向。她把背篓放在路边,倚着旁边的一棵树,慢吞吞地告诉徐奈东:“不过也好,我也是孤零零的被丢下的那一个。刚好跟我奶奶相依为命。” 她语气平淡,可是徐奈东却希望她能声嘶力竭哭一场。她照例用那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说她从小就被丢在村里,父亲忙于工作,母亲后悔进入婚姻,抛下她去了国外。她被奶奶一手带大,所以才会每到周末都往苔青跑。姜绯说得很慢,中间时不时要停下来思考一下。她不肯歇斯底里,徐奈东这样的木讷理科男都能听出来她话里话外还在小心粉饰着真相。即便是美化过的事实,也足够触目惊心。一个刚刚晓事的孩子,面对着寂寥的村落、老迈的祖母、空荡荡的祖屋,绝望地渴求着父母的爱,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徐奈东伸出手,把姜绯拥进怀里。 这是不带任何情欲意味的拥抱。山中安静,靠近的时候,便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 “姜绯,我会在的……”徐奈东絮絮地承诺。 男人的话,听听就好。姜绯笑了笑,把脸埋在徐奈东胸口,眼角有泪滑落。 没关系,人的出席是偶然,离场才是一种必然。活了三十年,姜绯学会了不再抱期待,也学会了及时行乐,享受这个有徐奈东的当下。她双手环住徐奈东的腰,整个人偎在他的怀抱里,良久,才说:“我不是要你同情我。” “我知道。但是……我喜欢你。” 因为喜欢,所以你的一分痛苦,在我这里都被放大到了十分。 “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 “你再……” “我喜欢你。” 他们站在半山腰,头顶是姜爷爷的长眠之处,极目远眺是姜绯长大、生活并想要守护的院落。徐奈东驻足在这里,好像一只脚迈进了姜绯的人生。看起来是他用拥抱与温柔安抚了她,可是徐奈东知道,是姜绯慷慨地打开了自己的壳,愿意忍着疼让他看一眼里头亮晶晶的珍珠。他一遍一遍倾诉着喜欢,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是姜绯的。 姜绯奶奶打电话来,问她背篓修好没有。半山腰安静,老式电话漏音厉害,就算徐奈东想要避让也还是猝不及防地听了八九不离十。 “meimei,怎么还没回来呀?前几天下雨,不要摔跤唷。” “知道啦,镇上遇到同学了,耽误了一下子。” “男同学女同学啊?怎么不请人家来家里玩的呀?” “普通同学。人家是去黛坊玩的,来苔青做什么呀,人家家里人也在等呢……” “哦哦,那好的呀,meimei路上要注意安全哟,多跟同学玩一下也好的呀……” 姜绯声音温软,跟奶奶讲话时像在哄小孩。她“嗯嗯”的应付了几声,挂了电话。她本就是靠着树站着,还没来得及放好手机,猝不及防地被徐奈东压到了树干上。 “普通同学?”徐奈东挑了挑眉。 他面色不虞,明显已经听到了她刚刚说的话。方才的温情少年变成了凶巴巴的讨债鬼,低着头压下来,瞳仁黑黑的,让姜绯都不敢看。 “我、我总不能……” 伶牙俐齿的销冠居然也有这样百口莫辩的时候。肚子里有千百种理由在打转,就是一个也说不出来。徐奈东垂着头,脸贴得越来越近,逼近姜绯,似笑非笑:“普通同学会对你做那种事情吗?” 姜绯的脸“噌”的一下变红了。她不用,也不敢开口问“那种事情”指的是什么,因为她心里很清楚答案根本就不是她能承受的。她骨头软下来,可怜巴巴地求告:“不敢了……” “晚了,meimei。” 徐奈东不由分说地拧着她的下巴,气势汹汹地吻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