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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四章:借汪汪叫(剧情)

    「万希青(11月秀场):黎盛?好好的问他做什么。我只知道他是杜泽的心腹,很早就跟着杜泽了。也有小道传闻说,黎盛能这么久跟着杜泽,是因为他俩关系不那么清楚,黎盛是靠人上位。」

    「巽:看不出有什么。杜泽已经回到公司,一切如常。项目正常推进中。」

    「巽:方便电话吗?」

    文瑛靠在办公椅里,转着椅子,拨了个电话过去。

    “你让我考察临城,照川和梦云本身就是竞争加合作的关系,我们的业务和梦云有五成相似,相同领域里,”解风说,“梦云在临城基本处于垄断的地位。”

    “如果要在临城建分司,梦云作为老牌企业,是很不利的存在。”

    文瑛深知这点,将临城放在最后,也有这层原因的考量。

    不仅如此,此外——

    “我记得解叔叔以前提过一个方案,在梦云经营不那么好的时候,他想把梦云收购下来。”

    “是的,董事会全票反对,他两天没吃饭。”

    文瑛笑了笑。

    从她往上两代,照川和梦云的关系都很亲密。她接任后不久,杜泽跟着也成为一把手,他们两个也是同辈,两家的关系却反而淡了下来。

    究其根本:一个往前不回头;一个在原地停留都成了难事。

    老朋友、旧伙伴,不帮一把反而落井下石,就是商场上也要遭人戳脊梁骨。

    解风说:“另外还有一点,杜泽很缺钱。”

    “我和孟旗山投了。”

    “不是这个项目,整个梦云都很缺钱,他在不断拉投资。”

    他接着说:“如果拉不到,我猜他下一步会上市融资。”

    上市?

    一个在已经获得不菲投资情况下,还缺资金到要上市地步的公司?

    “如果对方不是梦云,我会觉得负责人要卷钱跑路。”文瑛双腿交叉。

    解风表达了同样的看法,然后问到他们开头的话题:“你问杜泽的助理做什么?”

    “没什么。你盯紧一点,我工作了。”

    “知道。”

    文瑛把手机放到一边。

    电脑屏幕还停留在未竟的工作上,她浏览着文字,余出一半心神去整合信息。

    最早是杜泽竞标失败,于是送来杜兰璋,她没接受。

    再是孟家宴会,黎盛故意来她面前吸引她注意,话语间分明提到了杜泽在等他。黎盛离开,她发现杜兰璋,然后带走杜兰璋。

    ——但是结合杜兰璋和万希青的话,杜泽根本不在宴会现场,而是得到消息后匆匆赶去,再用自己获得孟旗山的投资。

    最后是杜泽发来邮件,摆她一道,她将杜兰璋安排进照川。

    黎盛作为杜泽的心腹,甚至可能和杜泽有暧昧关系,为什么要在宴会上撒谎,引她注意杜兰璋?

    文瑛画出两条可能的路径。

    一:他受杜泽指示,做孟旗山和她的两手准备。

    ——但她之前已经拒绝警告过一次,带走杜兰璋也是完全偶然的行为。即使杜泽神算,算走她会带走杜兰璋,这也和他事后匆忙赶到临城补救矛盾。

    二:因为别的某种原因,黎盛需要她看见杜兰璋,然后出面。

    ——但这最终导致的结果是杜泽计划失败,不得不由自己替补而上。

    这对黎盛来说,有什么好处?

    她是上上周一和杜泽联系让杜兰璋过来,那时杜泽还不能回去公司,至于黎盛,杜兰璋说他那时脸色不好。

    黎盛宴会上目的达成,为什么又会脸色异常?

    文瑛停下滚动鼠标的动作。

    她掌握的信息量有限,怎么想,都是死胡同。

    文以照启程非洲那晚,边收拾行李,边轻飘飘地嘱咐过她一句话:

    “如果遇见你想不明白的事,百分之九十的情况下,都是因为money。”

    解风说杜泽很需要钱,而且很急迫。

    “钱。”

    文瑛的眉头又放下来,继续滚动鼠标。

    钱是最好处理的事情。不值得她费心。

    -

    工作还没做完,时针已经游到了“5”上。

    文瑛没关机,直接合上电脑,连着还没看完的文件,放进包里带走。

    外面的人见到她,依次和她问好。她点点头,看见工位上几乎全满,知道他们是在等她先走。

    不过也有些家伙,很有时间观念。

    五点刚整,文瑛就看见艾玛挎着包,快快活活从她办公室门前经过,高傲地不肯施舍她一个眼神。

    要不是她和艾玛关系太近,怕别人说闲,她真想给艾玛颁个“公司劳模”的奖项。

    她正需要这种卡点的榜样起模范带头作用。

    -

    雨从文瑛驶离公司车库开始下。

    等文瑛开进小区,雨珠已经变成黄豆大小。雨刷器不断扫着前车玻璃上的落水,隔着一层流动的屏障,她看见某个熟悉的人影外套举过脑顶,在雨中疾跑。

    想着公司不是有共享雨伞吗,文瑛转动方向盘,开过去。

    “上来。”

    杜兰璋眼睛被雨打得睁不安稳,身上也湿了大半,他摆摆手,示意自己身上有水。文瑛一按喇叭,不容置喙。

    “上来。”

    杜兰璋带着一身湿气和歉意坐上副驾。

    文瑛把仪表盘上的纸送过去。

    “谢谢。不好意思文总,我身上湿的。”

    文瑛心说你把自己弄湿应该和自己道歉,不是和她道歉。

    看一眼正在擦水的杜兰璋,他鬓角的头发全湿了,水珠从那滚下来,沿着下颌线一直流过脖子,在锁骨出一拐弯,最后停留在那里。

    黑色的衬衫半湿半干地穿在身上,两只小臂的袖口都撸到了臂弯。左臂上一根青筋蜿蜒,跟随主人擦拭的动作在文瑛眼里出没。

    他脸擦好了,纸攥在手心里。拉起衣服下摆,重一块,浅一块,无计可施地抿嘴叹气。发现文瑛在看他,又收起那点无奈的小表情。

    “抱歉文总。”

    文瑛心里嘟囔了句“这家伙”,说:“你脚底下有垃圾桶。”

    忽然发觉不对,杜兰璋每天公交到这边,往常都比她晚十几分钟,今天怎么还赶在了她前头?

    “你今天怎么这么快?”

    “我去跟展地了,离这里很近,三站公交就到了。”

    “这样。”

    还以为你翘班呢。

    -

    陈妈一见杜兰璋一身湿了半身,嘴里担忧地啧啧起来,喊文瑛去给他拿身衣服来换掉。

    文瑛逗着汪汪叫,莫名地想她衣服倒是多,但哪来杜兰璋能穿的?

    杜兰璋也说:“不用了陈妈,我过会自己就干了。”

    “这几天降温,受凉了不是小事。我前不久把你爸妈的衣服都拿出来洗晒过了,阿瑛你去带小杜换身,我先和珍去做饭。”

    厨房里珍闻声在门口闪了闪脑袋。她带来的黑色行李箱,实打实地带了满箱,就是一件衣服没有,全是她引以为傲的祖国咖啡豆。

    现在身上穿的,还是文瑛的衣服。

    文瑛揉了把汪汪叫耳朵,心说这一个两个,带着杜兰璋上电梯到三楼。

    三楼的灯都是灭掉的,走廊昏暗,文瑛先摁亮了廊灯,再进到她父母的衣帽间。拉开他爸的衣柜,一溜儿的西服礼服,下面叠着的也是正装。

    她翻了半天,终于看见有件塞在底下的不那么正式,一把拽出来,抖开。

    是件黑白蕾丝女仆装,一抖,还掉出两条网袜来。

    文瑛:“……”

    原来塞这么底下是有理由的。

    身旁的杜兰璋默默退后两步。文瑛偏头过去,他一愣,又走了回来。

    “文总,我觉得……我身上也差不多干了。”

    最后两人什么也没换地就下了楼。

    杜兰璋表示他真的不用换衣服,陈妈不高兴地责怪了文瑛两眼,转去厨房熬点姜汤。文瑛全当什么也没看见,带狗上楼练琴。

    练着练着,她总出神到那件黑白蕾丝的女仆装上。

    她单知道他妈是玩得花的,没想到花成这样。要说是文以照穿吧,文以照一贯的打扮是简洁干练,穿那东西,很有种母夜叉孙二娘一边让伙计把人rou包子的馅剁得细细的,一边招呼:“全糖,我甜口,谢谢。”

    说她爸穿吧……她爸……

    轻踢一脚在咬兔子玩具的汪汪叫,问:“汪汪叫,你说是谁穿?”

    汪汪叫抬眼瞅一下她,不乐意地挪挪位置。

    “臭汪汪叫,还不高兴,回头买件给你。”

    最后文瑛被自己脑补的,汪汪叫穿蕾丝女仆的场景逗乐了,两只肩膀不断耸动。

    -

    吃饭的时候,依旧是文瑛主位,杜兰璋独坐一边,陈妈和珍坐在一起。

    珍来之前,陈妈怕珍吃不惯这边的饮食,特意去买了麦麸。买来谁也不会做,珍对米饭也很适应的模样,直到今天陈妈提起,珍衣袖大撸,说要给她的中国朋友露上一手。

    她示意桌上卷成面包卷模样、身上布满小孔、大小约莫一指半的黄褐色食物,期待地看看众人。

    文瑛是吃过英吉拉的,和她的口味天差地别。观望陈妈,陈妈面上云淡风轻仿佛什么也不知道。杜兰璋初生牛犊,夹了一块。

    “我试试。”

    珍扑闪两下眼睛:“校长缩我的英吉拉似最棒的。”

    文瑛边想文以照什么口味,边也夹了一块,轻轻咬下一角。

    “捉么样?”

    杜兰璋斟酌着说:“口感很绵软,面发酵得很好,一点也不干,也没太水。它叫英吉拉,这个名字也很好听。味道的话……如果它本身就是偏酸的味道,那它确实是,很棒。”

    文瑛头回听人夸食物夸名字好听的,拿水喝一口。

    “嗯,很棒。”

    珍高兴地在椅子来回摇摆身体。

    -

    九点多,文瑛终于关掉电脑。

    她撑着腰,走出书房,正碰见陈妈上来送咖啡。

    “哦呦,弄完了?我刚做了杯咖啡来。”

    “珍带的?”

    陈妈说是,还是什么耶加咖啡。文瑛拿起来喝了一口,水温刚刚好,于是又喝下一口。

    “耶加雪菲咖啡。要是英吉拉也像这杯咖啡一样可口好了。”

    两人相视苦笑。

    文瑛把杯子还给陈妈,往卧室走去:“晚上就不多喝了。给杜兰璋送点,晚饭难为他了。”

    陈妈说:“我过不了两天,也要动身回去了。”

    文瑛的脚步顿一下:“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