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好觉
51.好觉
“有吗?” 周湛的声音传来,随悠把手上的相片放下,合上盖,她清了清嗓子:“没有。” “你看看你前面的柜子。”他又道。 随悠打开,里面有两瓶巧克力奶。 她拿出一瓶,轻轻笑道:“星星也喜欢巧克力。” 周湛微微扭头,看了她一眼,又重新将目光放在前路,他道:“星星不喜欢巧克力,之前买了原味跟巧克力味,她把原味喝完了,剩下的都是巧克力味的。” 随悠闻言,捏着纸盒的手发紧,脸微微发烫。 她对孩子的喜好还是了解得太少了。 丝滑的巧克力奶入喉不再顺畅,她拿在手上,没再喝。 随悠想起自己4岁的时候,虽然那时候的父母无法给她提供富足的生活,但他们无论走到哪里都把她带在身边,外婆曾劝她妈,把她留在家乡,带着个孩子束手束脚不好奋斗,她妈没答应。 今天看到星星,随悠知道,她的女儿被她的父母照顾得很好,星星就像缩小版的她,热情开朗,一点也不怕生,就像她的名字,是一颗耀眼的小星星。 母性是本能,母爱却是需要日积月累的陪伴建立起来的。 星星出生没多久她便离开,这些年的相处屈指可数。本能让她亲近孩子,但如何当一个合格的优秀的母亲,她还需要学习。 来日方长,她还有很多很多时间。 车子下了高速,往市区的方向开,将近11点,路上的车明显少了很多,这个时间除了一些连锁炸鸡店,还有什么地方有饭吃? 夜市。 周湛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学校附近那个夜市还在?”她问。 他点头。 红灯车停,随悠望向窗外,是那家希尔顿,多年前她跟周湛经常来开房那家。 他们在这里献上彼此的第一次,在这里度过无数个水rujiao融的下午,发现星星那天,也是在这里测出来的。 她看得入神,而周湛也盯着她的后脑勺微微出神。 随悠把车窗按下,希尔顿隔壁是体育场,今晚有演唱会,知名的香港女歌手唱着她的成名曲—— “如能忘掉渴望,岁月长衣裳薄。” 女歌手哽咽了,几句歌词唱得断断续续。 曾经的随悠不爱听这些酸掉牙的情歌,她更爱听那些节奏感强的,能让身体一听到便摇动起来的。 但这一刻,她觉得这略带沧桑的歌声像是在将她从里到外剖析一遍。 绿灯起,车子又开始前行。 她喜欢伦敦,喜欢伦敦的繁华和恣意,她可以远离家乡的一切,去做那个“理想中的自己”。 可回到江城,回到父母身边,见到周湛,抱到星星,她发现了,原来伦敦的繁华和恣意也不是那么吸引人,或者说,也不是非要不可。 那些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在江城,不是吗? 车子在夜市门口停好,周湛找了家还算干净的大排档。 这几天随悠都没好好吃饭,这会她食欲大动,点了8个荤菜2个素菜。 “你们两个人吃不完啊。”店员一脸为难。 “吃不完打包。”随悠对她笑笑。 rou菜有了,还缺了点什么。 “那家清补凉还在吗?”她问周湛。 全江城最正宗的海南清补凉,她的最爱,周湛知道哪一家,因为他给她买过无数次。 “还在。”他道。 “我想吃。” 周湛盯着她的笑脸好一会儿,起身:“我去买。” 随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微微红了眼眶。 忽地想起那个秋日,他抱着一桶爆米花,穿过车流人流朝她跑来。 哪怕他们的感情已经淡到只剩下一个孩子在维持,他还是会第一时间满足她的要求。 这一顿饭,是回国那么多天,随悠吃得最饱最满足的一顿。 从饭店出来,人群喧嚣,有人在饮酒,有人在猜拳,有人在大笑,有人在唱歌。 随悠想,这里是生她养她的地方,以后她的女儿也许也会坐在这个位置,跟朋友谈天说地侃大山。 江城夜未眠。 难以入眠的还有此时医院病床上的随富,富丽堂皇大床上的王琳,以及在空荡家中来回踱步逐渐暴躁的周齐明,还有抱着星星唱儿歌哄睡的申雪。 这一夜,随悠却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而周湛,还是失眠了。 今晚,他把她送回房,她没请他进门,只道:“你还是睡客房吧,你这么高,睡沙发根本睡不着。” 说完没等他回应便进了房。 周湛发现,4年前他摸不清她的脾性,4年后的他毫无进步,对这个善变的女人根本束手无策。 …… 随富的手术在周一,安排的第一场,8点就要进手术室,随悠跟周湛7点到达医院。 随悠趴在父亲耳旁,对他笑道:“昨晚mama把各路神灵都拜拜了,你一定一定会顺利的爸爸!” 随富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放心,爸爸算过命,活到88呢。” 他说完,挥手让周湛走近,周湛伸出手,握住他的:“您一定平安。” “周湛。”随富看着他:“我喜欢你这个孩子,悠悠有时候有点任性,你多担待啊……” 周湛点头:“您放心。” “少年夫妻老来伴。”随富笑笑,看向随悠:“看着你们就好像看到我跟你妈当年……” 随悠受不了这么伤感的气氛,她拍了拍父亲的手:“别说话了,留点力气……等你好了,我带星星来看你啊。” 随富7点45分被推进手术室,随悠坐在门外,这段时间很难熬,时间好像被放长十倍。 一个小时后,她已经坐立难安。 周湛给她买了杯咖啡,坐在她身旁,在她焦虑失控时劝慰两句。 中午12点,手术还没结束,周湛离开了一会儿,回来时拿了两个盒饭。 “先吃点。”他道。 “吃不下。”随悠摇头:“我爸进去4个钟了,怎么还没出来啊?” “我刚刚问过了,手术刚过半。”他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你回家休息,我在这里等。” “不回家。”她依旧摇头。 “那你先吃点饭。” “我头晕。” 头晕是因为紧张加低血糖。 周湛见她脸色不对,蹙眉沉声道:“你不回家也行,我到隔壁酒店给你开个房间,你去躺一会儿。” “不用。”随悠坚持。 下午2点,手术室门终于打开,护士喊着:“随富家属。” 随悠立马起身,因为起得太急,一阵晕眩,身子左右摇晃,站也站不稳。 周湛连忙扶住她,抓住她的手臂,她晕乎乎的整个人顺势靠在他怀里。 “慢点儿。”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随悠抓着他的袖口,哑声道了声“谢谢”。 ———— 这一章写得有点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