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情后的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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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吧,烦了。” “别说这些,我们还是朋友。” “别再纠缠我了,很烦,你去随便找个人结婚吧。” “你真的结婚了吗?”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没有你,我会死的。” 言犹在耳,赵青尧难以忘记,下班后他去地库取车,坐在驾驶座上,拿出手机点开信息输入框: 「晚上吃什么?」 两分钟之后,他在路上收到妻子的回复,报了几样他爱吃的菜名,字里行间平淡温馨,不禁微微一笑。 夕阳斜映着整座城市,一点一点拖走白天的尾巴。 前方的车流里,无数尾灯射出红光,光影漂亮,宛如涌动交织的长龙。 手机铃声乍然响起。 赵青尧皱起眉头,没接,任由那一道铃声持续响动,却在下个路口的左转车道,车辆掉头。 林小甜换了住处。 不再是和赵青尧分手时居住的富人小区,而是一处高密度的住宅区,路途偏远,赵青尧油门一踩,仪表盘指针逼近市内最高限速。 在小区门口,衣着单薄的林小恬捂紧脸上的围巾,看见赵青尧的车,迎上去。 深秋霜降时节,傍晚的气温凉中冒寒气,她只穿了一件薄衬陪着长裙,两条小腿在夜风中冻得打颤。 赵青尧停好车,降下副驾驶座的车窗,见林小恬站在哪里瑟瑟发抖,埋着头,像个做错事忐忑等待大人责罚的小女孩。 青梅竹马,相恋九年,她一向张扬明媚我行我素, 赵青尧眼眸一黯。 “不上去吗?” 始终不见他主动,林小恬抬起头,浅淡的眉下,是一双疲倦通红的眼睛。 “在车上说。”赵青尧语气平静,“上来。” 打开车内的暖气,旁边的位置一沉,赵青尧握紧手机,没什么情绪的目光望向女人。 “青尧。”林小恬原本娇媚的小脸格外憔悴,眼神脆弱:“谢谢你能来,谢谢。” 莫名地,之前脖颈那一小块被吻过的肌肤在发痒。赵青尧皱起眉,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那种患得患失、身不由己、心脏被另一个人牢牢牵扯的感觉,早应该过去了。 赵青尧如是想,想着妻子的回复,想着家里的灯光,脖颈处的痒烫瞬间冷却。 他问:“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 “我知道,我不该再找你,现在的一切是我活该。” 林小恬抑制着激动的情绪,眼里大颗大颗掉泪: “可是我看不见你,我很痛苦。这些日子我总是做梦,梦见你骑着单车载我去学校,突然你不见我了,我到处找你,怎么也找不到。” “找不到了……” 车窗外行人稀少,街边路灯冷冷清清地洒着光, 车内的两人并肩而坐,紊乱的呼吸此起彼伏。 赵青尧烦躁地挠了挠额发。 他生活习惯健康,除了工作上的应酬,平时烟酒不沾,可是总得有一个发泄坏情绪的途径。 结婚前,他发泄情绪的方式是球类运动,结婚后,发泄对象换成了家里的老婆。 赵青尧一烦躁,本能地想立刻回家抱老婆。 他打开手机,拨通视频电话之前大脑一激灵,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赶紧摁黑屏幕。 “你找我有什么事?” 不论心里对身旁的女人如何,赵青尧清楚,人都在变,他已经不是曾经的自己了。 “我想见你。”林小恬止住了泪,心里极度失望,“我见不到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装了。” 赵青尧一针见血,他早知道这个女人的皮囊里藏着什么货色,直奔主题道: “你和李俦的事还没解决?” 林小恬咬死下唇,唇面渗出了血。 强烈的不甘、怨愤、恨意等种种情绪,在心里激涌,在脑子里交织,痛苦得她五官扭曲难看。 上大学后,繁华迷了眼,她不甘,不甘心长相不及她一半、家境也没她好的室友,怎么可以过上那种生活。 什么都可以轻易得到。 随意一个电话向那头的男人撒娇,各种大牌拿到手软,资源前程无一不缺,昨晚还在陪她们逛校园炫耀,早晨人已经在意大利某个海湾的山顶酒店欣赏月夜海景,品尝鱼子酱黑松露早餐。 与之相比,她的学霸男友黯然失色,一个出身普通中产阶级的男生得有多少天赋、运气、时间,才能勉强望见那些男人的背影,那些站在权与力的金字塔顶端的男人背影。 林小恬不愿意。 她大一刚进校,就被星探挖掘拍过广告片。她有美貌,有学历,年纪轻轻。 所以她不愿意,不愿意自己的青春只值两千块一晚的国内酒店,不愿意自己的男人奋斗到死,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公司高管。 在室友的引荐下,接触过顶级的富家子弟,她对赵青尧感到厌薄了。 他努力兼职赚钱的样子真廉价,他激昂参加各类竞赛的行为毫无意义,他就是一只普通无知的蝼蚁,看不见头顶的云端之上。 阶级,是一把永远束缚人生的枷锁,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无法摆脱。 在校门口和一个公子哥热吻,被赵青尧当场撞破之后,林小恬借机提出分手。 “对,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分手吧,烦了。” “别说这些,我们还是朋友。” “别再纠缠我了,你恶不恶心?很烦,你去随便找个女人结婚行不行?” 说出最后一句话后,林小恬记得赵青尧转身之前的脸色,淡而苍白,极端痛苦的情绪自他眼底浮现,又被一点点埋葬掉。 起初,林小恬不觉得自己有错,她忠于自己的欲望,追求自己的渴望,放弃一段没有价值的感情,她有什么错? 嫉她有,恨我无, 她发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车内,林小恬深深看着驾驶座的男人,他单手搁在方向盘,蓝色翻领开衫夹克,内搭着浅灰羊绒混纺针织衫,内敛温柔干净,像是即将到来的初冬第一场雪。 他对她温柔了九年。 水汽模糊了视线,林小甜左脸抽动,又回忆起那些男人将她踩在脚下,用力在她的嘴和脸碾动的不堪情景。 “一个主动将自己标上价格的玩物,竟然幻想和买主谈感情。” 曾经一个男人如是对她说。 “青尧……” “有事就说。” 赵青尧语气一锋,瞥见林小恬楚楚可怜的情状,心中到底一软。 他不想接触她,可也见不得她受苦,道:“林姨挺担心你的,有空回一趟家。” 林小恬不说话,齿尖咬唇更紧。 扯出一张纸巾递过去,见她不接,赵青尧塞进她手心,说:“你要没事就下车,我该回家了。” 夏夏还在家等他吃晚饭。 “你帮帮我吧。”林小恬哑声道:“李俦那个王八蛋不得好死,他骗我,他骗我签了有问题的合同,按照合约,我要还他两千万。” “怎么办?怎么办青尧。” 她本能地,要扑进赵青尧的怀里寻求安慰,却被他横臂挡住,不敢置信,眼神怔怔看过去,意识混乱。 在玫瑰庄园那晚之前,两人见过一面。 那次见面时林小恬主动吻向他,赵青尧来不及反应,或者情绪太恍惚了,躲得不及时,颈侧留下了一抹口红印。 又被拒绝了,真的没可能吗?林小恬心想,忽然特别害怕。 “你……”她眼睛空洞,“你……为什么?” 眼角狠跳,赵青尧移开目光,他强逼着自己狠下心。他的婚姻已经出现裂缝了,不能再添加瑕疵。 “下车。”赵青尧语气发冷。 “我……” 林小恬张了张嘴,死寂的目光掠过他的脸庞,苦笑着,转身推门下车。 引擎轰然鸣响,车身如一道流水流畅滑向前方,赵青尧手腕暴筋,死死掌住方向盘,整张脸绷得极紧。 后面的一声声哭喊如浪追来。 后视镜里,穿着单薄的女人奔跑得急促又孱弱,像是一跌就要碎掉,她失了光彩,不复往日的鲜艳明媚,只余可怜。 忽地,她的身子向前晃了下。 在后视镜里瞥见的赵青尧猛踩刹车,车身极速后退,流畅娴熟地cao作下,飞速退回到林小恬身边。 推开车门,赵青尧弯腰扶起摔倒的林小恬。 他脱下外套,披在怀里的林小恬身上,心口说不出的懊恼烦躁。 明明清楚她是个什么货色,也怀疑是她的一番表演作秀给他看,赵青尧推开怀中人,语气愈发冷硬: “回去吧,我会替你想办法解决那份合同。这件事之后,我们别见面了。” 拉紧身上的外套,林小恬乍然一笑,娇媚的脸蛋重新有了光,嘱咐道: “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挂挡起步,黑色奥迪一鸣而出,赵青尧望着前方路灯与大厦交相辉映的城市夜景,长长地吐了口气。 驶入沙湾区,他去之前和时夏一起购物的商场,重新买了件一模一样的外套,扯掉吊牌。 一出电梯,过道里传来轰轰的电钻声,赵青尧扫了眼腕表,走向邻居家敞开的门口。 好几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工人蹲在地上施工,赵青尧拧眉不悦,这么晚了还扰民装修,对面有孕妇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这边马上收工。” 领头的装修工人诚恳道歉,赵青尧不好在多说,他转身朝自家走去,开门换鞋,走到客厅里见沙发上空荡荡的。 “小赵,洗洗手可以吃饭了,今晚煲了莲藕排骨汤,小夏吃了两碗。” 围着围裙的唐婶走出厨房,热情招呼。 “夏夏呢?”赵青尧问,语气泛酸,她今晚没有像之前的数个往日一样,乖乖窝在沙发上等他回家。 “在画室呢。”唐婶左右看了看,小心凑过来:“她今天情绪有点不对劲,你安慰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