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与人妻11 溺水
杀手与人妻11 溺水
你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可理智告诉你，决不能让你的mama独自面对那样一个危险的疯子。 你站起身，朝你恐惧的源头走去。 “……她是只漂亮的金渐层，毛发蓬松，性格温顺，算是亲人，但偶尔犯倔的时候也会伸出爪子挠人……”男人在跟你mama描述他那并不存在的小猫。 几乎是在你刚绕过墙壁出现在他视野里的一瞬间，他的目光就专注且赤裸地降临在了你的身上，好似一张透明的网将你包裹、收拢，然后随着重力的吸引缓缓向下，最终停留在蹭着你的脚踝跟你一起走出来的猫身上。 他笑了，指了指你的猫，也可能是指了指你的脚踝，视线回向你的mama。 “对，就是像这样一只金渐层，但是，我的小猫可要比你们家里这只可爱得多。”他勾唇的弧度又高了一点，就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让他开心的回忆。 你克制着自己的恐惧，抢在你mama之前，顺着他拙劣的话题接茬，语气僵硬又抗拒：“……我、我们没见过你的猫。” “是吗？” 黏腻的视线再次捕获了你。 “真遗憾，如果你们见到我的小猫，请转告她，及时回家，我会原谅她的叛逆的。” 说完，男人对你mama礼貌地点头一笑，转身干脆利落地走了。 竟然比你想象的好对付得多。 你赶紧关上了门，像是一个终于艰难地从海里浮出水面的溺水者，带着终于获救的喜悦，深深吸了一口赖以生存的空气。 你mama表情茫然，更多的是憋不住地想笑，等门关上了才忍不住吐槽：“这个外国人中文学得真不怎么样，说话乱七八糟，像他这样找怎么可能找得到……” 不，mama，他已经找到了…… 你想假笑一下应付她，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 溺水者被救治上岸后，可能表面看起来一切正常，实际上吸入的水已经悄无声息进入了气管。为了不让肺部进水，身体会主动关闭声门，最终导致无法呼吸，并在几个小时以后窒息去世。这种现象被称为干性溺水。 现在你就是那个悲惨的溺水者。 男人的离开让你短暂地得到了获救的欣喜，但那只是暂时的，很快你就冷静了下来。 你意识到他的出现只是在身体力行地向你证明，他当初的威胁是有效的——你的行为，真的会影响到你家人的安全。 渗透进气管的水珠开始展示它的威力，你不可避免地感到肺部的空气在减少，呼吸变得困难，胸闷、头痛也随之而来，最后密不透风地裹挟住你的，则是彻骨的乏力。 如果你注定要溺死在男人为你造就的深渊里，那么你怎能自私到连累你的父母呢？ 可是…… 可是你真的…… 不想就这么向魔鬼妥协啊。 出于对自己所处的国家安全的信任，以及更重要的，你实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让一个相处不过两晚的人太过大费周章。像他那样外形如此优越的混血男人，想zuoai都不用去嫖，随便往哪个酒吧里一站，多的是前仆后继想要睡他的女人。 所以，你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你劝说已经退休的父母去安全系数最高的首都旅居一段时间，然后把你的猫送到同事家寄养，最后只身一人辗转数种交通工具，横跨半个国家去了最南方一个偏僻的小镇。 巧的是一下火车你就偶遇了大学时期的好友，得知她刚从一线城市裸辞，打算留在老家发展。 你告诉她自己是休了年假来旅游的。 虽然自认为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但你不想连累无辜的好友，于是坚定地拒绝了她让你去她家住的邀请。 但实在难以拒绝她主动当导游带你游玩的热情，你只能应了下来。 最开始的几天你每隔两个小时就要给父母打视频电话，确认他们的安全。老两口惊讶独立已久的女儿突如其来的粘人，倒也乐呵呵地接受了，每次通话都会详细跟你汇报他们去哪玩了，吃了什么，遇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人等等。 就这么过了一周到处瞎吃瞎逛的闲散生活，父母与你都平安无事，你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了不少。 在好友的陪同下，你又到附近的其他城市疯玩了两周。直到她顶不住家里的压力，接受父母安排的工作上班去了。你也跟她一起回了最初的小镇，想着再待一周就回去上班。 原先的房子肯定是不能住了，你计划在单位附近重新租个房子，然后等丈夫出差回来，找个借口劝他把房子卖了，一起换个地方住，不，干脆换个城市。 等到那时，你的生活终将会彻底回到正轨。 你试图鼓励自己。 可那颗溺水时呛入气管的水珠仍然没有挥发。 你仍然会时不时在欢乐的旅途间隙感到胸闷与气短，在与好友嬉笑打闹后蓦然感到短暂的窒息，在每一个独处的瞬间，一遍遍幻视自己在某个寂静的深夜里溺死在了无人知晓的深渊中。 就在你即将离开小镇的前一天，你突然得知了好友出车祸的消息。 是巧合吗？ 你在惊骇中怀疑是自己多疑，但又没办法不去多疑，只能怀着无比的忐忑与隐秘的愧疚，忧心忡忡地赶到了医院。 好友被车撞断了左腿，整条腿捆得像个新鲜的木乃伊，架在病床的半空，脖子大概也受了伤，用仪器架着，连扭头都做不到。 眼见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人突然这么狼狈地躺在了病床上，你顿时红了眼眶。 会是巧合吗？ 好友见到你，两眼泪汪汪地向你哭诉自己哪哪都好疼，结果不小心扭了把脖子，真的疼得掉起了眼泪。 她的家人在一旁心疼地直骂：“你活该，叫你闯红灯，这么大人了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怎么不疼死你算了！你真是……” 好友龇牙咧嘴地吸了会儿气，早听烦了家人嘴硬心软的咒骂，将家人赶出了病房，说要与你独处一会儿，然后梗着脖子声情并茂地讲述了她上班快要迟到了于是大胆闯红灯结果被车撞飞三米但只受了轻伤的故事，并且得到了与她家人的臭嘴截然相反的，来自你的温柔的安慰，才终于心满意足。 你悬着的心也终于平稳下来。 听起来确实是她自己造成的意外交通事故，可心底又仍然有种隐隐的不安。 真的，是意外吗？ “730病房1号床白女士，你的鲜花到了。” 病房的门被敲响，你走出去替你的好友拿花。 送花的是个样貌普通的外卖员，手里的花束也是非常普通的款式，跟隔壁病床床头放着的快要枯萎的花别无二致，大概都是在医院门口的花店下的单，普通得让你心安。 “来看看谁给你送的花，好漂亮……”你捧着花往里面走，笑着说起客气的场面话，又在看清花束间架着的照片时，骤然僵住了身体。 照片上赫然是你的父母与一个异国男人的合影。 三个人都笑容灿烂地看着镜头，你的父母手挽手贴在一起，站在中间靠后的男人一左一右半搂着两位老人的肩，只露出了高出他们一大截的上半身，亲昵得与他们好似是相识多年的忘年之交。 你的身体冷得像是掉进了万年不见阳光的黑潭，直直坠进最幽冷的水底。 照片之下还有一张贺卡，白底黑字写着。 “一张合影，作为问候。 一条左腿，作为代价。” “该回家了，亲爱的。” 落款是你的看不懂的俄文名字。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俄文…… 当然是俄文。 只会是俄文。 你清楚地知道为什么—— 窒息的痛苦铺天盖地淹没了你。 —— 好友的车祸确实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