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捐款
第7章：捐款
她头上系着蓝布条，穿着盘扣短衫，宽松的蓝布裤子，手里抱着一个破瓷碗，身形极其瘦削，像一棵伫立在风中的老柳树。 老妪看着屋里的众人，又说了一遍：“好心人们，捐点香油钱吧！” 屋里的人没动静。 “妈的，她什么时候在那里的！”最先反应过来的阮平川惊道。 其他人也一副见鬼的表情。 最终还是李思仪怯怯的开了口：“什么香油钱？” 老妪笑了，脸颊和眼角露出深深的皱纹：“捐点香油钱，修缮一下我们的庙。” 她说的人似懂非懂，屋里气氛也压抑，一时没人再接话。 “不捐会怎样？”白清俞突然问道。 “瞧您问的。”老妪咧嘴笑了，昏黄的眼珠扫过他们每个人的脸：“这捐了是你们的功德，不捐是你们的自由，你们不捐，还能逼你们么……” “功德”两个字让所有人心里一动，包括洛紫川。 可是，她很快想到，这祭拜的是邪神，拜邪神也能加功德？ 听起来怎么那么不太靠谱呢？ 其他人就没洛紫川想得这么深了，他们很怕死，陈伯云就是第一个冲上去的人。 “真的，真的会加功德么？” 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文化水平不高，本来对鬼神就抱有敬畏之心，如今再发生这样邪门的事儿，自然深信不疑。 老妪笑道：“当然，捐得越多，功德越大。” 陈伯云明显心动了，但还有些顾虑，他看看手中的钱，又回头看看其他人，最后把求救的目光定格在洛紫川身上。 这个小姑娘文化高，而且心善，他现在对她有种自己也意识不到的精神依赖。 小透明洛紫川接收到他看过来的目光，心头震了一下。 她“呃”了一下，不由自主的看向其他人。 “这个，大家怎么看？那个，要捐吗？” 她怯懦了，下意识寻求大众的意见。 白清俞看着她寻思片刻：“你怎么看呢？” 洛紫川犹豫的看了看门口的老妪，怕她听到，于是压低了声音。 “我其实……” 见她开口，其他人紧紧围了上来。 陈伯云见此，跟老妪说了声“俺们再商量一下”，也连忙围了上来。 见所有人都拥了过来，洛紫川红了一下脸。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担忧的是，万一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点怎么办，它可能是一个线索，一个关乎生死的节点，不捐的话我们可能会错过，甚至可能会死……” “那就捐啊！”阮平川喊道。 他的嗓门很大，洛紫川本能的抬头，慌忙看了一眼门口的老妪。 好在老妪只是拿着破瓷碗站在门口，面带微笑凝视着他们。 “你小点声！”斐春眠用胳膊肘推了推他。 阮平川理亏，摸了一下嘴。 “继续说。”斐春眠催促道。 “但是我又担心，这个村子祭拜的是邪神，她说捐了加功德，我觉得……” 她用不着说完，大家都懂了她的意思。 “那照这样说，捐也不行，不捐也不行，到底捐不捐？”王汉月哀哀道。 “捐啊，加功德的，加功德的……” 门口的老妪不知何时已站在王汉月身旁，神神叨叨的看着她。 洛紫川吓得“啊”了一声，退出好几米。 其他人也吓得四散。 “他妈的有病啊死老太婆！”王汉月连空姐的形象也不顾了，过度受惊让她情绪暴躁。 “他妈的！”她抚摸着胸口，又骂了一句。 老妪连连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捐点香油钱吧，捐点香油钱吧……” 三句不离捐钱。 “捐你妈个头，不捐！” “捐点吧，捐点吧……” …… 洛紫川一边紧张的看着王汉月与那老婆婆对峙，一边在心里作激烈的挣扎。 这个到底捐不捐呢？ 如果不捐，他们可能会错过重要的线索，如果捐，也可能会出现问题，而且，捐要怎么捐？ 如果决定捐，他们面临着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那条限制：数额最少的人会死。 为了保证每个人的生存，洛紫川粗略的想到两种选择。 要么，每个人都捐相同的数额，譬如说服每个人都捐10块。 要么，把所有人的钱集中起来，然后再决定捐多少，捐完后把剩余的钱再平均分配给所有人。 但是，无论是说服所有人捐同样的数额，还是集中所有人的钱，可都不简单啊。 但迫在眉睫，她也顾不得那么多。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听完她的话，其他人纷纷陷入沉思，就是王汉月那边的争吵也停了下来。 “要不我们就捐？”白清俞道：“我个人比较偏向于捐，各位认为呢？” “嗯嗯！”洛紫川点头。 “我也！”李思仪也跟着表态。 “嗯。”斐春眠也表示赞同。 “我，我听jiejie的。” “俺，俺也行。” “你们都说捐那就捐。” “嗯。” 王汉月虽然生那老太婆的气，但她还是点了下头。 唯一没有吭声的只剩下魏玄。 魏玄则是有私心，他打心底不太信任洛紫川这几个年轻人，尤其是洛紫川，他觉得她青涩，腼腆，思想简单充满学生的稚气，不太靠谱。 他怕她会让自己送命。 所以，保守的他不打算跟着冒险。 “那什么，反正不捐也没事儿，而且钱最少的话会死，你们捐，我暂时先不捐。” 他的话惹急了李思仪。 啥叫你们捐，我暂时不捐？ 这人到底懂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叔，不是我们捐了就可以的问题，这个事情需要我们合作，合作你知道吗？我们需要数额保持一致，所以要捐必须大家一起捐！” “老子不想捐怎么你还非逼我捐啊！合什么作啊！还必须一起捐！你们自己捐呗！”魏玄的气也上来了。 “你！” 没文化的就是不一样，眼光狭窄一点也考虑不到别的！ “怎么办啊！他不肯合作！”她气急败坏的看向洛紫川和白清俞。 “嗯……”洛紫川也犯了难。 白清俞思索片刻，上前跟魏玄商量去了。 …… “就没见过那种人！”李思仪跟洛紫川咕哝了一句。 洛紫川不知说啥，只能尴尬的笑笑。 “我也不想捐了。”一旁的阮平川突然出声道。 “你怎么又不捐了？” “就是突然不想啦！” …… “这两人有病吧！”李思仪回过神，忍不住骂了一句。 洛紫川也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唉，看来要合作是不太可能了。 要怎么办呢？ “你们都不捐，那我也不捐了。” 王汉月也不想吃亏。 “我也不捐了。” “我也不捐。” …… 局势逆转，到最后只剩下洛紫川，陈伯云，李思仪和白清俞没表态。 原本十个人可以承担的风险就这样压到了四个人头上。 “要不，你们四个试试捐？”魏玄挑了挑眉，在一旁咧着嘴怂恿。 李思仪觉得这人好恶心。 当他们是白痴的冤大头么！ “这，这怎么办？”陈伯云犹豫的看向洛紫川：“小妹，干脆，干脆俺们都不捐吧！” 洛紫川也僵住了，虽说现在不捐最好，但是她隐隐还是觉得这钱要捐。 “捐点儿吧，捐点儿吧！” 老妪捧着破瓷碗，慢慢悠悠凑到洛紫川跟前，连连哈腰：“小meimei，捐点儿吧！” 洛紫川攥了攥衣角，求救的看向三人：“我，我还是想捐，你们呢？” 白清俞陷入沉思，并不言语。 李思仪也想捐，但她更在意白清俞的想法。 见白清俞不表态，她也就没说话。 “算了，算了，小妹，俺们，俺们捐吧！”陈伯云走到洛紫川身边。 洛紫川颇感失败的蒙了蒙眼睛。 她抓住陈伯云的手，阻止道：“叔，这本来就是我提议的，而且捐了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您不用去冒险，我去捐就行，就是……” 陈伯云知道她的意思，他连忙把那10元钱塞到她手里。 “俺晓得，俺晓得，没事，这本来就是你的钱，你去嘛，你去嘛！” 洛紫川眼里多了一抹湿润，她不好意思道：“叔，对不起。” “这有啥对不起的，去嘛，去嘛！” 洛紫川于是来到老妪面前：“我可以捐两块么？” 见她来捐钱老妪原本还有些高兴，但一听她只捐两块，她的笑容顿时就消失了。 “小meimei，20起捐。” 20起捐？ 这捐钱还有起价？ 穷鬼还不配发善心了！ 洛紫川在心里吐槽一句，还是拿出红包里的50元，递给她。 “那我捐20，您有零钱补我么？” “放心，放心，肯定有的！” 老妪咧着嘴接过她手里的五十元，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小叠钱，颤巍巍的数出一个十元，一个二十元递给她。 洛紫川接了过来。 现在，她的数额跟陈伯云一样了，是所有人中最少的，40元。 她已经被压上了命运的齿轮，是生是死，明天就会见分晓。 “小妹……”陈伯云走过来，两人同是天涯沦落人，虽然都处在危险中，但好歹有个人陪自己，他也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洛紫川对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寻了一个离其他人远远的角落，抱着双膝坐了下来。 虽说是她自己的选择…… 但她心里还是对这群人产生了隔阂。 “还有哪位好心人愿意捐点香油钱吗？”老妪昏黄的目光扫向其他人。 没人再搭理她。 老妪叹了口气，眼神又落到洛紫川身上片刻，嘴角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后，转身缓慢的消失在了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