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是收藏一个恶性循环（清水）
梦中一切都蒙上了黑纱，绰约摇晃，光影朦胧。487觉得心口沉重又燥热，跳动的心脏似将破土的萌芽在胸腔里碰撞。 看不清眼前的画面，听不清耳边的嘈杂。 扭曲流动的明黄色无处不在，但他再没看到那个名字，行走的时候一脚深一脚浅，地面也在随着时间扭曲，在流体和固体间转化。他觉得冷，可是梦里的实物冒着热气“嘶嘶”席卷过他的身体，与由内而外的寒意相撞让他起了鸡皮疙瘩。 好重，好难受。 一晚上到最后他已记不清什么，最后在爱丽怀里哭累了，迷迷糊糊被放到浴缸里洗干净又被拖回俱乐部，记忆出现了断层般让他始终想不起自己又是怎么睡着的。他被困在梦里许久，身体沉重无比。 闹铃响了吗。他隐隐约约好像能听到外界的动静，可眼皮抬不起来，梦境依然存在。 好累。他竭力想起今天是假期，所以多睡一会也没关系。 他又坠入深重的梦境。 “——87？87？” 到底过了有多久。 487终于不能忽视这一声声呼唤挣扎着睁开了眼皮。狮子站在床边一脸担忧地叫他：“87，你好像发烧了。” “啊……”487张嘴才发现嗓子哑的几乎说不出话。 身体慢慢涌上热意，他费力抬手摸自己的额头，果然感受到热度。487在狮子的帮助下坐起来，看了眼手机——已经下午一点了。 爱丽不在寝室，多半在楼下打排位。 487茫然失措，一时半会只能沉默地坐在床上和狮子四目相对。狮子还有事准备出门，抱歉地说：“87…我先走了，等会叫人上来照顾你。” 487只是点了点头，狮子走后又脱力地倒在床上。一时全身上下的燥热、头疼、腰酸和私处的热痛都传输到大脑刺激神经，他难受得抱紧了膝盖，试图思考什么都会加重头痛，只能木然地一点点回忆昨天。 应该是被冰块刺激发炎引起发烧了。 他这样想，竟然没有感受到多少难过。 寝室门被推开，487睁眼看到的却不是爱丽。 安艺捧着487的保温杯正好和他对上眼，结巴地说：“狮、狮哥说你发烧了，狗哥刚好排到车了，我就来给你送杯热水…87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啊？” 487接过水杯低头喝了一口，热水温润了喉咙终于能正常说话：“…我没事，应该是低烧，不要紧的。” 他没抬头，只是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看，也就没能注意到安艺闪烁的眼神和微红的耳根。487只是想着爱丽是不是没有原谅他？那他该怎么办？ 安艺觉得也没有理由继续站在这，慌忙补了一句就像不会走路一样跌跌撞撞逃出寝室：“那87你先休息，阿姨、阿姨说给你烧粥，等会我们也给你送上来。” 487小口小口喝完了这杯热水，机械性地重复着喝水的动作、等杯子空了手还在神经质地发抖、盯着空杯，愈发感到心中郁结，顺手把杯盖拧上放枕头边继续躺下。他把杯子拉过头顶，翻了个身让自己面对着墙。蚊帐的空隙在墙上投下阴影，他就近距离看着墙，目光难以聚焦。 上来给他送粥和退烧药的是抽疯。 他听话地吃了药、喝了粥又在抽疯絮絮叨叨的嘱咐下躺下睡了，感到困倦却睡不着。排位时间早就结束了，可是爱丽都不愿意上楼看一眼他。 他想，爱丽没有原谅他。 他想，爱丽是不是真的要和他分手？如果真的要分手，那他怎么做才好呢？下周是小组赛了，他一定不能因为这件事影响比赛才行…就当两个人从没在一起过，只是普通队友关系而已。如果不是分手呢？就是单纯生气了不想理他…那又用什么挽回？ 487觉得好痛苦。吃过退烧药的他浑身都发热出汗，可过分的温暖反而产生了莫名的安全感，让他不能脱离被窝，自虐般把整个身体都卷进被窝缩成一团，热得大汗淋漓，仿佛只有这样才有存在的实感。 让自己更加痛苦一点的话，爱丽会原谅自己吗。 他最后还是睡着了。病体不足以支撑他过分杂乱的思绪而疲惫不堪。而后再次上来送药让他吃饭的是回俱乐部的狮子，爱丽依然没有来看过他一次。 487给他发消息：“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这样了……” 他隔一段时间看手机，在粉丝群通知了今天不直播。置顶始终没有出现红点。热度一点点退下去，他脑袋清醒一些，看到北离问他要不要出去吃饭。 “我有点发烧，就不出门了。” “下，下次一定。” 他这么回复北离，又想到爱丽吃醋的原因，为“下次”感到心虚，咬咬牙继续发了一条：“以后我应该都会少出门约饭…”他怕突如其来的决定会让北离觉得疏远，发了几张表情包过去。 他多少次月末补直播时长都要抽出时间去和北离吃饭，可是现在他不能维持这个习惯了。他不想…在爱丽面前犯错了。 487承受不起失去的疼痛，做出了他以为应有的让步。也许这就是为了爱情不得不做出的牺牲呢？他这样想，压下心中的钝痛。 北离说：“是深渊期间吗？” 他没有怪自己。487一直很依赖信任北离，许多迷茫的节点都曾向北离倾诉，甚至告诉过北离关于他的身体与模糊的性别。而年长他四岁的北离总是能回应他的疑问，化解他的负面情绪。于是487脑子一热，终于第一次将他与爱丽隐秘的恋爱关系告诉了其他人。 “对不起对不起…因为我和爱丽在，在谈恋爱…我我我怕他误会。” “对方正在输入”挂在聊天框顶部许久。 “这样啊，没关系87，我能理解。” “不过爱丽还真是占有欲强烈啊？” 487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北离温柔的语调，一时间眼眶酸涩，铺天盖地的难过又淹没了他。占有欲强烈吗…他心里模糊地有了什么异样的感受，最开始的迷茫与微弱的不满又窜了出来——和朋友拥抱而已，我真的错了吗？ 他自虐般逼着自己排除这样的想法，不敢想哪怕一丝一毫的正确性。487看着屏幕，最后还是苦涩地笑了笑。 “是我让他生气了…” 最后他们没聊几句就结束了话题。487心思很乱，摸了摸额头觉得退烧退得差不多了，拖着酸痛的躯体下楼。 他坐到训练室的座位，用眼睛去瞟爱丽。爱丽在直播，风格是一贯的沉默，自然也不会给他目光。 487坐了一会，连心也觉得疲惫了。 如果就这么结束了。 他胆小，同样不敢这么假设，捂着脸深深地叹了口气，最后看到爱丽下播了还没有回头和他说一句话，只是冷漠地扫了他一眼，几乎接近崩溃。487等爱丽走了之后克制不住地觉得冷，蜷缩在椅子上抱着膝盖，茫然地像个孩子。 是赌气，还是讨厌他？ 他盯着爱丽离开的方向，甚至有些厌烦地皱眉。可是厌烦没有用，爱丽现在不原谅他——他有不满不过是无用地内耗。 而愧疚与难过同理。 487放下腿站起来，意识到自己应该做什么去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