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合适吗

    35

    假期即将结束，返回的前一天晚饭后，我和赵修治泡着温泉聊天。

    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

    赵修治再次问起我准备怎么发展。

    在喜欢破坏气氛方面，我们两个还真是不相上下。

    我结束趴在池子边沿赏月的姿势，转过身来看他：“你是想邀请我去给你当助手？”

    赵修治一本正经地解释：“不是打杂，想邀请你一起来做项目，也帮我带带学生。”

    我腹诽：他的学生哪里轮得到我一个菜鸡帮忙带。

    赵修治像是看出我在想什么：“不要妄自菲薄，你就是总不自信。其实你设计实验的思路挺好的，常有神来之笔的感觉。”

    我被夸得怪不好意思的，索性坦率地说出自己的打算：“我想自己找找工作，如果有合适的就去，如果没有我再找你，行吗？”

    赵修治无奈地笑笑：“就像填报志愿的时候用来兜底的那个。”

    “就是这个意思。”我拍了拍水面，溅起两朵浪花，“也说不定还要考博。”

    “如果你想等两年再考，可以考虑我。”赵修治大大方方地自荐。

    “我跟你谈恋爱还做你的学生，你就不怕有人举报你？”

    赵修治嘴角一掀，“举报我什么？用学术成果利诱学生上床？我需要吗？”

    这自信十足的架势，我甚至品出了几分俾睨天下的味道来。

    “我知道您老不需要用学术成果利诱，您色诱就有人前赴后继了。”

    等我说完，赵修治俾睨天下的气势也垮了，用想把我扔出去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怕死地往他那边凑了凑，“老师，自信点，这是对你规律又健康的生活的肯定啊！”

    赵修治伸手一拉，把我拽过去，坐在他腿上，威胁道：“再胡说八道就打你屁股。”

    我做作地嘤了两声，控诉道：“你变了，你不是那个良辰美景当前也只顾着跟人谈事业的赵老师了。”

    赵修治叹了口气，“我倒是想跟你谈情说爱，但你每次听了都会打岔跑开。”

    怪我咯？

    “苏合，跟我在一起好不好？”湿润的手抚摸上我的脸，耳边是赵修治叹息似的声音，“我喜欢你很久了。”

    “我能想到你一直在担忧什么。我喜欢你，自然不会让你面临你导师那样的处境。我尊重你的事业，尊重你的选择。能给我个机会吗？”

    我张了张嘴，答应的话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就说出口了。

    不能怪我被美色迷惑，毕竟我喜欢赵修治很久了。

    36

    最初的悸动从他看我写他的逆苏文时流露出“真拿你没办法”的眼神时开始。

    他是个学术上严格但生活中宽容的好老师，时不时露出体贴的一面，这不光是对我。

    本科毕业的时候我在他实验室实习，一个师兄因为家里出了问题，一时手头没钱，每天啃馒头配榨菜，赵修治发现之后找了各种理由给他补贴。

    快毕业的师姐人比较单纯，稀里糊涂被人哄着就要奉子成婚，赵修治还把师姐叫到办公室跟师姐聊了聊，嘱咐师姐想清楚，当时还拉了我在场陪着。

    ……

    他的学生就这么小猫两三只，对每个人都很上心。

    所以他哄我的时候，我也只敢当他是个好老师，偷偷心动，再打死心里乱撞的小鹿。

    涉世未深的年轻人，但凡有点恋智的倾向，喜欢上一个这样做学术认真、严格，生活中又含蓄、体贴的前辈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我不觉得我喜欢赵修治有什么不对，我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谁也不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