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结束一天的课程，方念轩疲倦的下楼，却在望向外头时吓了一大跳。

    天啊！这雨是用倒的吗？有没有这么夸张？

    雨势几乎大到无法目视的地步，这样的天气，就算自己穿着雨衣，只怕也会全身溼答答吧？！

    「小轩，雨下这么大，你要怎么回家啊？」

    一转身，便见直属上司带着一脸关心的神情说道。

    「没关係啦，淋溼也不要紧，反正回到家立刻洗澡就好了。」笑了笑，方念轩不在意的说道。

    幸好，是回家时才下倾盆大雨，这样，哪怕是全身淋溼也不打紧，只要立刻洗个热水澡便不怕感冒。

    「要不要我开车载你回去？」

    让上司关心自己的贴心举止给感动得一蹋糊涂，方念轩有些不好意思的摇摇手，示意不需要这么麻烦。毕竟，两人住的地方南辕北辙的，根本一点也不顺路。

    「我载小轩回去就好了。」不知何时来到两人身旁的顾凡，一脸认真的说道。

    「蛤？」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矬，方念轩猜想。

    但这怎么能怪她？任谁都会被顾凡一脸肯定的表情给吓到吧？自己又没答应要让她载回家，她居然用这么肯定的口吻朝自己的上司说道。

    偏偏自家上司还因此松了口气，语气也放心许多。

    「有fan载你回去我就放心了，要不然雨下这么大，我还真担心你一个人骑机车。」

    所以，她就这么被卖了？

    糊里糊涂地被带上车，方念轩抱着自己的包包坐在副驾驶座，时不时的偷瞄一旁的顾凡。

    「这样真的不会太麻烦你？」虽然两个人都住同一区，但也差了近十分鐘的车程，这么晚了还让她绕路送自己回家真的好吗？

    「我最讨厌别人对我客气了，不准再这么客套，知不知道？」语气带点专制、又有些独裁的意味。

    或许，是久久等不到回应，顾凡接着开口。

    「你家跟我家不会离很远啊，而且，明天一定也会下雨，我送你上班才不会让你淋溼嘛。」

    「谢谢。」儘管她说不许自己客套，但二十几年都是这样的她，哪能说改就改。

    「都说了不准客套了，怎么都不听。」

    听着顾凡带点孩子气的抱怨语气，方念轩忍不住轻笑出声，这样的她，似乎有些可爱呢。

    「我很好奇，你说你没谈过恋爱，那，你和人牵过手吗？」

    虽然不明白话题为什么会突然跑到自己身上，但方念轩仍是老实的回答。

    「有。」

    「有？」顾凡的语气带着一些惊讶，目光也从路况转移到方念轩身上。

    「很多朋友逛街习惯挽着我的手，一些和我较熟的也会牵我的手。」

    似乎是因为自己的个性和打扮都偏中性，加上手掌又大又厚实，所以身边一班朋友总喜欢在逛街时牵着自己的手，说这样很有安全感，有种被人呵护的幸福感。

    「哪一种牵手？」嘴角原本的笑意，因为方念轩的回答而瞬间收敛。

    方念轩有些害怕地往车窗的方向缩了一下，是她的错觉吗？怎么会瞬间觉得，顾凡的眼神闪耀着奇异的光芒？让她有种被当成猎物盯上的不安感。

    「就……一般的牵手……」不，不是错觉。

    方念轩在见到她身后突然涌出的八卦火焰，便知道刚刚那令自己冷颤的感觉不是错觉，而是真实存在的。

    「手来。」顾凡右手离开方向盘伸到方念轩面前。

    「要做什么？」听见命令般的语气，方念轩下意识地将左手伸出去。

    谁知，就在她将手伸出去的瞬间，便让顾凡用十指紧扣的握法给紧紧缠住。

    从来没有与人这般亲密的方念轩脸上立刻冒出大量的热气，急急忙忙想将自己的手给抽出，却让顾凡给紧紧握住，无法移动分毫。

    「你……放、放开我啦……」方念轩双眼不断飘移着，哪怕没有对上顾凡的双眼，也知道她正用一种打趣的目光望着自己，所以，儘管她觉得自己的脸已经热得快要冒烟，还是故作镇定，手也不再挣扎着要抽离，但隐约颤抖的语气仍是诚实的洩露出她的慌乱。

    这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哪有人突然用这种情侣式的牵手法牵住同事的？

    「你的反应好有趣哦。」一边说着打趣的言语，同时，笑容也悄悄回到顾凡的脣边。

    顾凡戏謔般的语气，让方念轩的脸蛋更红了。

    「哪里有趣？」顾不上害羞，方念轩愤愤地表达她的不满。

    捉弄自己很有趣吗？顾凡到底是哪来的恶趣味？

    「吶，你不觉得女孩子的手牵起来很软、很舒服吗？」将两人交握的手放在自己腿上，顾凡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感觉自己的手背碰触到她的大腿，原本略降的体温轰的一声又瞬间提高了几度，心脏像打鼓一样碰碰跳着，让方念轩心神不寧，只能将头偏向一旁，彷彿不去看顾凡的表情，便能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现在不就牵着我的手，要不，你仔细体会一下，再跟我说说你的感想？」

    透过车窗的倒影，方念轩可以瞧见她脣边的笑意，自己尷尬、不自在的表情似乎让她很开心？

    「谁要感觉啊。」趁着说话的空档，方念轩飞快地抽出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藏在包包下，就怕下一瞬间，又让顾凡给抓回去。

    「你也太纯情了吧？天啊，不行了，好好笑，哪有人牵手就脸红的啊，你也太可爱了吧。」趁着等红灯的空档，顾凡笑得可欢了。

    她从来没见过反应这么大，又这么有趣的人，不过牵个手罢了，居然就害羞、脸红了起来。

    这哪是一般的牵手？方念轩在心里大喊。

    不过，这话她也只能在心里说说罢了。那人的恶趣味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要是自己傻傻地反驳，只怕她会笑得更欢、更开心。

    哼，她又不傻，才不会呆呆地将自己送上去让她取笑。

    「绿灯了啦。」见她笑得连号志灯转成绿色都不晓得，方念轩没好气的出声提醒。

    「宝贝，还在害羞啊？」似乎知道自己的举动惹恼了一旁的方念轩，顾凡没有再伸手的意图，但口气里头的亲昵，却让方念轩退烧的双颊再一次红了起来。

    这人一定要讲出那么曖昧的话吗？这诡异的对话到底是为什么会发生在两人之间啊？方念轩无力的在心里吐嘈。

    「前面停车，我家到了。」指着右手边的大楼，方念轩示意她停在管理室前

    「那我明天出门时打电话给你。」

    「好，你开车回去小心一点，晚安。」

    目送车子远去，方念轩双手轻拍脸颊，直到确定脸颊上的热气已经消散，这才转身进到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