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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u,不好消化,就喝粥吧。”封毅敷衍着说。许延立刻起疑,问:“你快说,这是啥粥?”“哈,”封毅看着他笑:“水蛇粥,你反正都喝了。”“呃……”许延立刻觉得喉咙发堵:“你太缺德了!!”水蛇那东西凉冰冰滑腻腻,看着都瘮人,他还连喝了两大碗!“你可别吐出来啊!”封毅憋着笑,忙过来拍他背:“我钓了一晚上,剥了半天皮,弄得很干净的。”“再不能乱吃你弄的东西了,”许延连灌了两杯凉水,才把胃里的翻腾压下去,气恼地说:“你怎么啥都抓呀?太恶心了!”“水蛇性寒,滋阴,你刚发过烧,吃那个好啊。”封毅笑看他:“下午的汤喝了吗?”“嗯,”许延有点儿不好意思:“后来喝了。”他低头摆弄着调羹,想问封毅得去多久,又怕催得他急。进山不是一个人的事儿,总得收获够了才能往回赶,怕是要十来天吧?自己也不知道还能呆多久?想了两下心乱起来,就放了调羹站起来收碗。“我来吧。”封毅看看他,把碗接过去,放进水槽里开了水,过了会儿,说:“我就去几天。”“哦。”许延心里一喜,跟上去,站在旁边看他利落地涮洗碗筷,水管里的自来水哗哗奔流,溅到封毅修长的手肘上,凝成一颗颗晶亮的水珠子。许延拿了块布来擦洗好的碗,说:“那我明儿早上去送你。”“太早了,别送了。”封毅把碗叠放进橱柜里,关上柜门转过来说:“歇会儿就去睡吧,别又烧起来了。”“我就要去!”许延犟道,扭头进了他屋里,坐在床沿儿上:“我不回去睡了,明儿早上你走就叫我。”封毅站在门边,笑笑:“我先去洗个澡。”许延等了会儿,无聊起来,拿了墙上的吉它下来,一下一下慢慢拨弄,琴声叮咚,无规律地轻响,竟也一样动人,见封毅洗完回来,问:“哥,你昨天后来弹那首,是什么曲子呀?”“不是你给我带的谱儿吗?”封毅说:“Tris。”“不是这个,还有一个。”许延说,随即轻轻哼了两句。“哦,”封毅拿过吉它,随手按了两个和弦:“是这不?”“嗯,”许延说:“有词儿吗?”“有。”“我想听。”“那词儿不好听,”封毅说:“悲戚戚的。”“我想听。”“你坐进去,”封毅靠床头坐下,带着点羞涩:“不知道会不会忘词儿。”说罢垂头想了想,慢慢地拨动了琴弦,一个过门之后,低沉的男音和着低沉的吉它,在琴弦震颤中低低地回响起来……如果我是双曲线你就是那渐近线如果我是反比例函数你就是那坐标轴虽然我们有缘能够生在同一个平面然而我们又无缘恩~慢慢长路无交点……“不想听了,”许延没听几句就觉得憋闷:“又是坐标又是函数,跟上课一样儿。”“说了不好听,”封毅笑了,跪在床上伸臂挂好吉它:“晚了,咱们睡吧?”“嗯。”许延靠墙躺下,封毅也熄了灯过来躺到外侧。两人都大了,单人床平躺不够睡。许延翻身向着墙,一时半会儿睡不着,就问:“哥,你长大想干什么呀?”“长大啊,”封毅说:“想当医生,你呢?”“我?”许延咯咯笑了:“我没想过呢,什么赚钱多就干什么。”“哈,”封毅也笑了:“你咋那么财迷呀?”“财迷有啥不好?”许延说:“要是我现在就有好多好多钱,该多好……”他心想,如果那样就可以帮封毅的忙了,而不会这样无能为力。“呵,”封毅轻声说:“好好念书吧,瞎想什么呢。”两人一时无语,许延躺了会儿觉得手臂发麻,转回身去。封毅也侧身向着他,怕是白天太累,竟已睡着了,眉眼在漆黑夜色里模糊不清,只有浅淡的轮廓,低缓均匀的气息轻拂到他脸上。许延想起岩洞中那次温暖的午睡,轻轻拉过封毅的手臂,悄悄枕上去。封毅被他一闹,醒了过来,伸手抱住他,轻拍着说:“睡了,延延。”“嗯。”许延窝进他怀里,手搭着他的腰,闭眼嗅着他腋下的清爽味儿,慢慢睡了过去。第14章悠长的铁轨夜色尚未褪尽,两人一犬就出了二〇五,折上旁边一条黄泥岔路,路旁长满蓬勃的野草,一侧是山脚茂盛的灌木。电筒的光晕惊动了早起的草虫,待脚步过去,虫儿们发现安然无恙,便又放肆地吟唱起来。野外风很大,树木发出呜呜的声响,白沙河水朝朝夕夕、不舍昼夜地流淌,四野冷酷而又淡远,丰盛而又空寂。越过一个馒头状的低矮山包,晨光已穿越远处的山麓,暧昧不明地笼向山坳里的村庄,炊烟未曾升起,村子慵懒静谧地沉睡在昨夜的酣梦里。封毅推开道木栅栏,冲院内敞开的房门喊了声:“叔!”许延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房门里出来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黧黑脸膛,额上刻着两道早生的深沟,腰杆和头发像肩上背的那杆猎枪,笔直而硬挺。闪电热络地跑上前,围着汉子身后两只高大的猎犬打招呼。汉子鼻音很重,哼哈了一声算是打招呼,眼光扫过许延,抬抬眉毛:“这是?”封毅忙说:“是我弟,来送我。”“嗯。”那汉子便没说什么,背个手向外走。三人出了村口,路边或蹲或站地聚了三五个男人,都背着枪牵了狗,肩搭简便的帆布口袋。封毅张哥李哥地打过招呼,几个人便向他俩来时路过的山包走。封毅跟许延落在后面,许延问:“咋又走回去?”封毅说:“进山的路在四十七国道边上,待会儿经过二〇五,你就回家吧。”许延不接话,眼睛盯着吃饱了草卧在路边反刍的牛,不断嚼磨的牛嘴挂着白沫,偶尔哞哞叫两声,声音低沉而厚重。天已经大亮了,村子里散发出淡淡的牲口粪便和霉味儿,突兀却清新。十几分钟后来到二〇五门口,封毅停下来说:“延延,进去吧,天还早,回去再睡会儿。”许延嘴角一勾,不搭理他,径自跟在那几个汉子后面继续走。“延延,”封毅追上来,拉住他:“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