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25
书迷正在阅读:山涧秋鸣、戏剧性死亡(第一部完结)、请不要告诉他、劣等星、[综]审神者来自流星街、最佳契合(ABO)、黑暗料理王(動物語言專家)、异世白鑫、变态的父皇(高H 禁断 慎入)、重生之电影系统
到这里几近圆满,却只还没写出出题人的意思。敢在会试考场上挑这种含有讽劝君王意思的诗句作题目,本身就有借此劝谏天子的意思。这题八成不是尹阁老出的,而是吴右谕德出的。吴谕德是未来弘治天子的老师,师徒直率敢谏的脾气都有点儿像,下一朝肯定能当一对好君臣。可这道题目出在成化朝,注定是个不受欢迎的题目,答题的学生们多半也不敢写出讽谏之意。可他却想写个试试。不是为了揣摩主考心意,而是为了把这篇文章写得更圆满、更合题目本意;也是他作为李东阳的学生,刷了这么久声望的人,该有几分老师的风骨。何况只在卷子上隐诲点一点劝君主纳谏的话,并不是什么犯忌的东西,天子也不会凶残到因为他劝百讽一就把他送进诏狱。——就是进了,诏狱主管还是他男朋友,进去就当提前度个蜜月了。大不了就是考官不喜欢他这篇文章,可这又是五经文中的倒数第二篇,根本没有考官会细看。他前面的文章若足够好,自然就能取中;若取不中,就是他整体水平不足,也不在这一句半句讽谏上。申时却还未到,还来得及再加一个大结。的经注结尾,朱子注“方嘉之,又规之者,盖皋陶赓歌之意也”,正是盖章了这首诗讽谏君主之用。皋陶作规劝尧,先赞颂了当时君臣各安其位,君明臣良,各行其政;又规劝尧不要越行臣职,关注琐碎细务,而使大臣殆惰政务,使得万事废坏。而一诗也遵循古贤劝讽的用心,在颂诗之余规劝枢机重臣勉力政务,使百姓生活安逸。他提笔写下了皋陶、出于唐虞夏周治事,却皆有讽谏的意思,以一个“何也”设问,自问自答,转写为臣之道。人君处于康泰之时,或有忘忧之际,臣子就该负起讽劝君主的担当。然即进谏明君亦为难事,皋陶、公尸也只能将劝讽之意寓于颂诗中,后世臣子效法其道——如触龙说赵太后,便是以自身子孙前程为引子,从爱子之道劝谏太后不要干碍国事。触龙的例子他只写了“爱其子孙之词”,并没写全,也不能再往下写下去了。写到这里还可说是顺承题目,再写便不是劝百讽一,而是直指天子不肯纳谏了。他只是个待考的举子,又不是御史,没有进谏的职权,在这卷纸上写的东西天子也看不见。他摇头轻笑,不管这篇文章能不能落到出题人手里,也不管房考官会怎么判,只慢慢誊抄到正式的卷纸上。申时将过,监场官亲自巡场,看着他考卷上仅剩一篇多未誊清的草稿,笔下不疾不徐流出的文字,拿朱印印了草稿,回头向巡场校尉点了点头,许给烛三枝。黄昏时分,全场统一供烛,巡场校尉拿来一枚烛台,亲手点亮,另两枝放在一旁。崔燮也没用到三枝,第一枝蜡烛烧尽时,十二卷纸便都已誊得清清楚楚、干干净净,连个墨点也没留。他也不再给自己后悔修改的机会,卷起卷子走向受卷官,交卷录名,出了龙门。崔李两家的人都在外头等着,紧张地问他怎么今天出来得特别晚,考得怎样,心里有没有底。崔燮淡然听着他们问话,叫李家人代他谢过老师的关心,又打发崔家长随回去报信,自己拉着小白马,侧身看向考场对面小店门外拿着一把不知什么东西喂马的人。那人披着黑色的斗篷,上半张脸都被遮住了,只露出微微上翘的双唇和利落有力的下巴弧线。崔燮却是见着他第一眼就透过兜帽的阴影看清了他的容貌,心里不觉涌上一股安心和欢喜的感觉,朝他笑了笑。那人也朝他挑了挑唇角,微微点头,便翻身上马,消失在深长的街上。身旁的家人看他朝着街对面空落落的地方微笑着,不明所以地问:“公子,那边有什么吗?”什么也没有,但曾有过他最想见的人。崔燮仍然满面笑容,什么也不解释,只翻身上马,说了一句:“回去吧,明天还要把题目默给老师看呢。”第190章现代的考生考完试出来遇上同学,多半儿要对对卷子,看谁对谁错。会试考的虽然多是小论文,但也有破题深浅、立意高下之别,对对题也能让考生们心里有点儿底。崔燮到家之后,郭镛和王之昌已经在家了,二位陆举人和汤宁还在场中誊抄着最后的文稿。他也顾不上吃饭,进门先去跟堂上二老见了一礼,出来随手到厨房拿了个馒头,端着当归羊rou汤便到客院,跟两位先回来的举子对题。也就是对对四书文的大体思路,大家五经文选的不同,对不上。过了约半个更次,那三位举人也回来了,都是拖到蜡烛已尽,实在不能再修改才舍得出门的。崔燮便叫人把热汤热菜端过来,那三人也一样无心吃饭,回来便问早出场的三人是如何写的,写了多少字。陆先生紧张不已地说:“我最后看了一遍我那篇春秋题的,仿佛已超过五百字了,但没细数完,到底过没过……也不知考官会不会直接黜落!”他那里感慨着字数太多,陆安却佩服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叹道:“陆兄有文采,能写出浩荡江河般的文字,考官若喜欢,便长几个字也能放过,怕什么!我那篇却是写着写着忽然思路塞滞,只能勉强结上,还不知凑没凑够三百字呢!”就连郭才子都有点儿学霸的苦恼,也跟他们这些平凡考生抱怨:“五经题只要能做得中平就够了,考官着重看阅的是四书题——一篇我破题是‘圣人对鲁君问政,对以法祖之思焉’,对原题中‘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一句是不是破得不深刻?你们怎么破的?”这破得还叫不深刻!为政之道不就重在以史为鉴,观先代之治而效法施为吗?众人都懒得理这种做得比别人好还要嫌弃自己不行的学霸,对完了题目,又吃了几口热汤热茶的宵夜,喝下些驱寒的药,就各自回去歇着了。转天早上崔燮默了文章,又厚着脸皮带上陆举人和几位同乡才子的文章,一起去给李东阳老师点评。李太公的七七已过,李老师因cao心着他会试的事,从丧父之痛中分了心,精神倒略见好些,也不问他带来的是什么人的文章,一体接过来翻看。这六位举人的文章略有高下,但也都是自己考出来的正经举人,文章思路、文字都有保证,他们担心的不是自己的文章好不好,主要是合不合考官的眼缘。当世有一句名言叫“不愿文章中天下,但愿文章中考官”,就说的考生们心中这点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