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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心软的。他一时心软,可能就要为隗昇日后埋下个天大的隐患,毕竟他已经把事情同这个小孩子抖落出去了。也怪他一时太过心急。也怪他太过笃定自己的内心揣测。却远远未曾料到——他之所以能那么听自己的话,那么听自己的吩咐,那么誓死跟从,却只不过是为了能被自己一人所用。真是可笑!他长得像是那么变态的样子么?还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小孩子,心里已经将自己认定为一个玩物,不能拥有一个新的开始了?所以,随着年龄越大,他手里的纸烟部队越壮大,他才更加佩服一开始认识的那位芷烟姑娘。世间贵在有知情人,更贵在有明白人。很多人活了大半辈子,实际很多事都明白不了,明白了,再怎么揣着糊涂装不明白又是一个学问。芷烟也并非一开始就是青楼女子,家道中落,半路入了艺妓这条路,可因才艺双绝,又生的清秀出尘,多少人不想将这样的女子玩弄于股掌之中?乱世之中,终归是难逃权色二字。所以说……有的时候,一个人太过了,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毕竟万物皆有度。他当初拉她出水火之中——只是不忍。花楼戏鼓声声,门前灯火昏黄染染,那时还年少的温浮祝一柄青色骨伞,暂入阁楼只不过是来避一下雨而已。——小破城镇里竟然还有如此妙音妙景,彼时倒也让他哑然了一番。那时隗昇刚建,他抽空来了一趟近南之地,听夫子和大哥说过,这里是自己老家,原先繁华的很,战火几摧之后也甚么渣都不剩了。又恰逢了天意哭雨,他只好又短暂小停一晚。再救她出这里,是自己已经催马北上了小半月,心中却一直牵挂着那个世间奇女子,忍不住又猛的调转了马头往回狂奔。他心里晓得这种感情的——不是喜欢,不是欢爱,仅仅是欣赏。纵使有了瑕疵的玉又怎样?让一个本该是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姑娘沦落到这般境地,她不照样谈笑风生,她不照样活的风光无两?!这般才艺、这般风华,拿到如今最繁华的都城岂还会是要被村中谁人放在身下可任意骑弄的?!他气喘吁吁闯进她闺房里,拉了她的手便要往外带。「你不该在这里。」「那我该在哪里?」一句话反问的温浮祝哑然。他的三寸不烂舌竟然也会有僵掉的时候。甚至,甚至那时候有点不自在起来——是因为体内还留存着那点江湖人的血性么?自己不该是困在庙堂那种地方久了,做不出这等荒唐胡闹事么?後来她还是跟他走了。她坐在马背上,头轻轻靠着他后背,笑音清浅,好似从未被那般乌潭之气所污染过,「公子说话还真是绝情,既然不喜欢我,救我做甚么?」他只能木讷的重复,「你不该在那里。」就像……我是不是也不该在隗昇的大笼里一样。那我该在哪里?是啊,那我该在哪里?温浮祝那时候也忍不住在心底问了问自己。他一开始伸手援救,真的就是不忍心她在那种地方,可是……又为何衍生了之后的许多事呢。或许没有那个姑娘,也没有他的纸烟。直到那日院落清清,她笑说,「温浮祝,你能不能,让我也为隗昇出一份力。」「甚么?」他惊诧。「隗昇建的好啊,终于把那个昏庸无道的臭皇帝给弄下去了,要不是他,我也不会沦落至此。可是……既然已经沦落了……」她忽又轻声笑起来,脚踝上拴着的银铃都比不得她浅笑音脆,「那我不如做一朵开在地底最诡艳的花好了。」「我要为隗昇也出一份力。我要做暗中最诡异的那朵食人花。」「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那么……就不要再继续心疼我。让我也活成乱世中的一种骄傲,好不好?」「如果真能做点甚么的话……我觉得,纵使哪一天我死了,也可了无牵挂遗憾。」像是敬佩她的果决,又像是敬佩她的心境,温浮祝头一次觉得自己那么那么的渺小。月下海棠旁,她抱着琵琶晃着腿,唯独眼神定定的瞧他,一眨不眨。直看的他终于忍不住轻轻点了头,「好。」——生平头一次开口应允的如此喑哑,如此撕心裂肺,如此无地自容。是了,要成为暗中最诡异的那个弄权者,他温浮祝确实做得不够精准、不够完美,他需得有这样一支特殊的暗探部队。起初也不是未曾觉过良心上的难堪。可他是个谋士,他要为隗昇天下的子民而活,隗昇要百战百胜,他必得先知己知彼,所以他需要四面八方的消息,难堪便难堪吧,那群人……可能放在青楼里也发挥不出多大的作用,十来年后人老珠黄,还有谁会去喜欢?世人的真心又值几多量?如果在自己这里……倒是还能重新给他们造一条活路。虽然这条活路,也同样的不大光彩,可是,至少他们以后有可以养老的地方了啊。哪怕这个养老的地方,同样是一个看不见天日的鸟笼。也不知又想到了甚么,温浮祝眼波倏忽一颤,只觉无形中一只手伸过来掐进了自己喉头,连呼吸一口都是在偷。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十三章。压过心下一阵难耐的悸动,他温浮祝说白了到底也是个男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曾见着靠欢爱行名利恶心事的次数也不少,一颗心以为渐渐磨练的无爱无欲了,可偏偏蹦出来这么一个人……轻而易举的就能撩得动他。真烦人。温浮祝又猛推他一把阻止他第三次爬上来,後来索性拥着被子坐起了,单脚一跨踩在他第四次奋勇向前蹿的肩膀上,恶狠狠的一脚把他直接踩跪在地上了,「你给我下去。该滚哪儿睡,就滚哪儿睡。」谢常欢眨了眨眼,倒不知温浮祝口气怎么如此强硬起来,可他明白自己现在真的是想抱着他睡的,哪怕甚么便宜也不占了,那也不能就这么灰溜溜的走吧。想了想,他忽然猛的一扭头。温浮祝本以为他也要开始发难了,下意识便提了内力准备防他,没想到这人猛的一扭头接着就吻上了自己的脚!似乎是看到温浮祝慌乱的收脚重心还不稳的往后摔,谢常欢得意洋洋的翻身上了床,一甩垂在胸前的头发,笑呵呵便一屁股沉沉压在了他小腹上,「老温……」谢常欢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就顿住了。顿住的同样还有温浮祝。他现在是一动也不敢动了,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