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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有什么好放的?比读书有意思么?”李昕伊道:“都有意思的。等我放完牛回来,我就来找你。”吴肃只能点头。李母在中午的时候就回来了,李昕伊正在厨房点火烧柴,看到李母挎着篮子匆匆进屋的样子,忙扔掉了手中的柴火。“阿娘?您怎么了?”李昕伊问道。李母用袖子擦掉眼角的泪珠,道:“没事儿,不过是针线没卖出去罢了。”李昕伊蹲下`身子道:“阿娘可不要再流泪了,伤了眼睛就不好了。”李母掩饰道:“你一直都喜欢吃甜的,我买了几块糖,你去吃吧。”说完,她就走进厨房,去做午饭了。“阿娘。”李昕伊跟进厨房,对李母道,“儿子觉得,这半日的学堂不去也罢,儿子去给人做学徒,学些别的营生也好。”李母正在切菜,闻言放下了刀,道:“你才不过十岁,人小力气也小,谁会要你?再说了你父亲去得早,咱家也没什么门路,你还是安心上的学,给你吴阿公放牛吧。”李昕伊道:“学堂里夫子教的我都会了,也跟着认识了不少字。如今阿娘眼睛不好,身子又弱,我就更应该学会担当,这还是夫子教会我的呢。”李母笑了笑,道:“夫子教得好,不过你到底还是只有十岁,等你再长大一些吧。”李昕伊道:“十岁已经不小了,女子十多岁就可以嫁人了呢。我去和吴阿公说,我要给他放整日的牛。”李母有些生气,道:“自己有主意了就连你阿娘的话也不听了是吗?”李昕伊道:“儿子没有。”李母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学还是要上的。”吃过午饭,李昕伊就去吴阿公家牵牛去了。转眼又过去了三个月。黄牛姑娘长得很清秀,褐色的眼睛大而水润,琥珀色的萝卜角小巧地立在耳旁,全身长着棕黄色的皮毛,任凭李昕伊从头到蹄地打量她,她只小心地甩着细细的牛尾,偶尔低下头啃着地上的草茎。李昕伊牵着绳子往前走,黄牛也不用等人驱赶,熟门熟路地迈着蹄子,穿过酸橘林,一路向小水洼走去。水洼其实并不小,至少在李昕伊眼里,可能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此时太阳已经渐渐从山头上露出来了,将水面也染成了桔红色。有早起耕作的农人们扛着锄头,走在田垄里,李昕伊知道他们是要回去吃早饭的。偶尔有农人拎着木桶来水洼边提水浇地,看到李昕伊时,都会露出一个类似“慈祥”的微笑来,“来放牛啊,去前面溪滩,往前直走,那里草多。”末了还要夸一句“这黄牛不错。”李昕伊就懵懵懂懂地往前走,黄牛姑娘是真的识路,蹄子撒得欢快。梅雨季刚过去不久,河床裸`露着一小片,已经有不少水牛趴在水里,溪水欢快地从牛的身边趟过。水牛聚集的地方在溪水的下游,灰黑色的皮毛被水浸得发亮。黄牛姑娘飞快地找到一块水草丰美、树荫浓密的宝地,然后“哞”的唤一声,李昕伊去将绳拴在附近的麻柳树的树干上。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了,空气渐渐地热起来,李昕伊于是走出河床,爬上了河岸。麻柳树高大粗壮,枝繁叶茂,正是庇荫的好地方。这个时候,水边的蚊蝇正是最多的时候,一个个爱吸血的昆虫又大又毒。不过李昕伊带来了艾草叶,捣碎后将汁液抹在胳膊、腿和脖子上,前来叮咬的蚊子一下子就能少许多。李昕伊翻着手里的,大部分字其实他都能认得,认不得的也能先背下来,再问问别人。至于,那能认得的字就更多了。好在他才十岁,有大把的时间用来规划,用来学习。太阳西斜的时候,吴肃来溪滩边找他。他沿着田埂一路朝他奔来,弄得双颊潮红,满脸都是汗,头上的两个小鬏鬏都散乱了。李昕伊将吴肃头上的蓝布条解开,替他整理好头发,再将头绳重新扎回去。“都跑出汗来了。”李昕伊道,用李母塞给他的手帕擦着吴肃头脸上的汗。“阿一,早上的时候,你怎么不来学堂了?”吴肃皱着眉,有些生气,又有些担忧。李昕伊反倒指着里的“竇”字,问阿胖这个字是什么意思。“窦,窦燕山,五代燕山人窦禹钧,教育儿子很有方法。”吴肃回答道,眼睛继续瞪着李昕伊。李昕伊道:“我不去学堂,你就不和我一起玩儿了吗?”吴肃的脸颊还红着,道:“我这不是,刚下了学就来找你了么?”李昕伊又道:“那我去不去学堂,又有什么关系呢?”吴肃虽小,还不到十岁,但是该懂的道理家里人都教给了他,道:“我祖母说,人只有进了学,才能明事理,知是非。不上学的话,就只能一辈子都愚昧,我不想你做个愚昧的人。”李昕伊既惊讶,又感动,他以为吴肃只是因为没有玩伴,才很黏他,原来是真心为他着想的。李昕伊道:“我阿娘身体不好,我是家里唯一一个男子,必须得有担当。既然你怕我愚昧,那我就放牛的时候读书,不懂的地方就问你,可以吗?”吴肃觉得不可以,但是他毕竟姓吴,自己又帮不了他什么,只得到:“那我下学的时候就来找你,你一定要记得看书。”李昕伊笑着点头,又指着中的一个字“應”问是什么意思。“应,对应。必须有个中央位置对应,才能把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定出来。”吴肃回答道。吴肃回家的时候,就把李昕伊的事和家里人提了。吴肃在学堂里和一个孩子玩得很好的事,家里人都知道,只是看李昕伊虽幼时就失了父亲,但是品性端正,为人也大方,就没有过多得干涉他。直到吴肃说起来,他们才知道这孩子家里已经困难到这个地步了。吴老太太道:“明日我让人和学堂那边说一声,免了这孩子的束脩吧。”李昕伊第二日放牛的时候,就被告知家里来了客人。他将牛拴好,匆匆地赶回了家。“这孩子少年不易,我们夫子十分喜欢他。这样,还是每天上半日学,学堂不收你们的束脩了,让孩子回来吧。”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的男子,李昕伊看着他的长胡须,终于想起了他是学堂的管理人。“白先生好。”李昕伊行了礼。李母既感激又高兴,要请白先生留下来用饭。白先生却是摆摆手道:“学堂里还有事务要忙,我就不留下来打搅了。”李母道:“还不快送送人白先生。”白先生道:“留步留步。”他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