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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插嘴。乐珩索性岔开话头,叫大家吃酒。这钧彦倒是个来者不拒的豪迈性情,乐珩给他倒几杯,他就饮下几杯,一直把自己喝的酩酊大醉。谢茵对乐珩道,“仔细他误了明天的行程。”乐珩悄声道,“你不懂。他刚经历了‘妻子不是人’的人间巨大不幸,不用想,也知在痛苦的边缘。我灌他酒,是为他好,叫他忘了这些烦忧。”他这样说着,把齐钧彦扛进了房里。清让见状,打算走,谢茵忙扯了扯他的袖子,问,“道长,那只女妖呢?”清让淡淡地问,“怎么?”谢茵迟疑地说,“可能你会觉得我瞎好心,但是道长,我有种直觉,那女妖不是坏人,我还有点可怜她。”清让说,“是吗?”他的语气很淡,似乎不以为意。谢茵的脸一下子红透了,为自己亲近这样冷淡的一个人。然而下一刻,清让把匣子取了出来,交给她,“可以同她说话,只是别打开。”谢茵立刻喜形于色地“嗯!”了声,紧紧抱着匣子,回到自己房间。关上房门后,她小心翼翼地喊,“喂,小姐。”没有回音。谢茵想起先前乐珩拍过这匣子三下,忙也敲了三下,试探着说,“高声、高声、高声。”很快有个女声响起,音量从低到高,“我在。你是谁?”谢茵把匣子放到桌上,轻轻地说,“我是你今天见到的女孩子。”女妖——暂且叫她灵云,“哦”了一声。谢茵听她“哦”完就不吱声了,很有些担忧,“你还好吗?里面是不是很难受?”灵云答道,“还好的,谢谢你。”谢茵忧声说,“可我从前看一些志怪笔记,是知道的,好些法宝里头收了妖鬼,要磋磨他们。什么化妖鬼成水啊,起火提炼内丹......”灵云忍不住一笑,“那些都是假的。不过我从前也顶喜欢看这种书。”谢茵觉得古怪。妖怪,喜欢看写妖怪的书?那灵云接着说,“那时候,爹娘看管的严厉,只许先生教我、。可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哪里看得进那个?我就总趁着他们不注意,求丫鬟乳娘去外面买志怪的笔记,还有才子佳人的戏本。”谢茵不由地说,“爹娘、先生?你是大户人家的出身吗?那么灵云,你并不是女妖?”对方忽然提高了声音,“我本来就不是!我从来不是妖怪!”谢茵知道,她的下一句一定是“我是薛灵云”。果然,她又这么说了。谢茵听的很气馁。本来还以为和她好好说,兴许她会说出真相。没想到这女妖偏执的很,竟然还是咬死了不放松。一个名字罢了,又不是什么金钱财宝,有咬紧的必要吗?谢茵不愿再同她争执这个,敷衍了一句,“好吧,好吧,我相信你。”灵云听了,很高兴的样子,一连问了三遍,“真的吗?你信我?”谢茵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当然。”灵云的声音立刻带了笑,“真好,你是唯一信我的人。”谢茵心中生起了一点淡淡的酸楚。她岔开话题,问,“你是怎么认识那位齐公子的啊?”灵云低低道,“自小就认识,他是我的姑舅表兄。”见她还是死咬着这一点,谢茵一阵头痛,想开口劝她不必如此,道长都已经看出来她不是人了。却听灵云轻轻地说,“但真正的相遇,是在我十五岁......”那是一个雨天。薛灵云百无聊赖地呆在房里,看屋檐下的落雨。忽然门房来报,客从远处来。父母都有点不耐烦,抱怨说,“这么大的雨,谁啊?”等把人请进来,才晓得,原来是多年不见的外甥齐钧彦。那天雨下的很大,齐钧彦浑身被淋的湿透。但进了大堂,还是清清朗朗、从容不迫的模样。拱一拱手,道,“拜见舅父、舅母。”躲在帘幕后的薛灵云一下子被吸引住了。原来这世上有声音如此好听的人。可父母得知齐钧彦是北上赶考,想要借住一些时日,都紧紧地皱了眉。勉强应答了几句,就叫下人送他去偏院休息。薛灵云却对这位表兄充满了兴趣。她做了十几年的大家闺秀,沉闷了太久。而来的不是旁人,是她自幼指腹为婚的夫婿。但终究她是女儿家,不敢明目张胆地去找他,便换了幅形态。——她穿了一袭白衣,又将所有簪环取下,任一头青丝披散。吐着舌头,作缢鬼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齐钧彦以为是僮仆进来服侍,抬起眼,想说不用来伺候了。不想见到这一幕,不由地瞳孔猛缩。但他到底是镇定之人,很快便笑道,“如云青丝,可惜不曾梳起。”薛灵云拖长了声音,恐吓地说,“你—不—怕—鬼—么?”齐钧彦从容而笑,“有何可怕?齐某检点平生,无一事不可与人。”他的风度仪表那样翩然,更映照见薛灵云的幼稚,她不由地脸红而退。从这晚起,薛灵云开始关注住在偏院中的表兄。齐钧彦的父母都早已亡故,家道中落多时。因此,薛家的老爷夫人不看重这门亲戚。下人们跟红顶白,送给这位表公子的食物也往往是馊的。齐钧彦自知借住他人家中,万事少不得将就,并不抱怨。灵云却看不过眼。只是她终究是闺阁女儿,不好亲自去责骂僮仆们。只得每日将自己的吃食用具省下,悄悄在晚间拿去偏院,放到墙根下。这一日,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分别。但当她放好东西,欲站起身,忽然撞到一个人。抬起头一看,竟然是齐钧彦。不知何时,他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一旁。薛灵云见到他,大惊失色地后退了几步,说着蹩脚的理由,“我,我是同住此处的女鬼。特意摄来这些,报君前夜的不语之德。”说罢,狼狈而逃。而身后,传来一声爽然的大笑,“多谢!”谢茵正听的津津有味,不想薛灵云停在了这里。她忍不住开口问,“然后呢?”灵云沉默半晌,避而不谈,只以一句话做为收尾,“不再有然后。我们的结局,就如姑娘此刻所见。”☆、熊祸一夜无话。次日,谢茵起床,望见外面天色,立刻知道起晚了。暗叫不好,匆匆洗漱一番就提着行李就去找清让他们。不料两人比她还不如,连床铺都没有理,更兼满面疲色。谢茵不由问了一声。乐珩叹了口气,“才从齐钧彦房里出来,我们照顾了他一整夜。”谢茵听了,没好气地说,“那他还不是被你灌的?昨天我就同你说过的,别劝他喝那么多酒。”乐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