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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他那个上了年的妈也苦口婆心劝他留下孩子。她还答应他爸每个月会从老家寄点钱过来,当作孩子的赡养费。他纵有万般不情愿,在他母亲的极力劝说下,还是留下了他。陈惜时有时候非常怨恨他的母亲,既然不能给他一个正常的家庭,为什么要生下他?她就是一个自私的人,为了所谓的血脉传承,不考虑现实,不管不顾地将他带到这个残忍的世界上。但他这种怨恨并不深,他妈对他还算好,有时候会瞒着他爸偷偷来看他,还会塞给他一点钱当作生活费。更小的时候,陈惜时对这个世界还没有那么清楚的认识,他会用无辜的双眼看着他妈,并问:“mama我们为什么不能住在一起。”他妈哭得像个泪人,只是一直对他说:“对不起,惜时。mama,不能和你住在一起。”他天真的脸上满是疑惑,稚嫩的声音更加刺激他妈脆弱的内心,他对妈说:“可是别人的爸妈都是住在一起的。隔壁那个哥哥,他爸爸mama和他一起出去郊游、聚餐还有去游乐园,还有……很多很多。”他苦着小脸用手指数数。他妈捂着脸哭,他爸从楼上下来,对他妈说:“时间结束了,快点把钱给我。”他妈从衣兜里拿出一叠皱巴巴的纸币,他爸一把抢过去。数了数,眉头锁得紧紧的。语气不善地说:“才这么点?年纪大了生意不好做了吧?以后不多给点钱,就不用来看你儿子了。”他妈声音喑哑地说:“你不能不让我看他。”他爸语气厌恶地说道:“当初我们说好儿子在带着在我身边,你只能带着足够的钱才能来看他。怎么你是想反悔?还有你最近给的钱越来越少了,你是不是不想给了?”说完拽起他,把他抱回去。他妈的眼中满是悲伤,但她只能站在原地,静静地看他们离去。☆、第二章(上)陈惜时十四岁就辍学了,他的学费一直都是他奶奶交的,他奶奶实在没有钱继续供他上学,他父亲更是指望不上。辍学以后,他只能在工地上做做小零工,赚点吃饭钱不至于饿死。老板其实不愿意收他,毕竟他还没有满十六岁。陈惜时一再求他,他如果没有工作就要饿死了。他做事很勤快,身世又可怜。架不住他的一再恳求,老板心软了,同意让他做点轻松的活,还同意他在这里吃饭,剩了他好大一笔伙食费。工地上的人对他都挺照顾,不会让他干很重的活,最多就是清扫一下垃圾,搬一些轻的东西。他偶尔还会回一下家,不回家的日子,他在天桥底下盖个毯子睡觉。后来老板给他一个小房间住,他干脆就不回去了,反正回去也是挨骂讨打。那个所谓的家给他的记忆不是难闻酒味就是暴力的面狰狞男人。一点美好也没有,他恨不得一辈子不回去。等到他十五岁那年,他奶奶生了场大病去世了。他奶奶年事已高,活到这个年纪,可以算得上是寿终正寝了。他对他奶奶没什么印象,只从一张很模糊的黑白照片里见过。他奶奶裹小脚,三寸金莲,走不得远路,老家又离他们住的地方很远,不可能常来。她只在陈惜时很小的时候来见过他一次,给他脖子里放了个银制的长命锁,不过那锁也早就被他爸卖掉买酒喝。那时候她身子骨还算硬朗,还能走山路,坐长途汽车。后来她年纪也大了,受不了旅途奔波,再也没有来看过他。他的酒鬼父亲从来没有主动带他回去,他不知道路线,身上没有钱,自然没有去看过她。却没成想,再见即是永别。他跟着父亲回老家参加他奶奶的葬礼,旅途枯燥不堪,他中途因为晕车还吐了几次。他爸嫌弃得要死,说还不如他一个人回老家,带着他也是累赘。他在葬礼上看到很多亲戚,原来他父亲还有一个jiejie和一个弟弟。不过他父亲这个人人品是在太差,亲戚缘都被他败光,他的姑姑还有叔叔都不愿意和他们家亲近。他姑姑是个心软的,她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不务正业,肯定带不好孩子。但是自己家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她也无能为力再照顾一个孩子。陈惜时走的时候,她塞给他几百块钱,她低声和他说:“别让你爸看到这钱,唉,你也是个命苦的,摊上这么个爹,还有那样一个娘。”他姑姑能做到这份上已经是仁至义尽,她没有义务替别人养孩子。陈惜时紧紧攥着钱,眼睛红红的,他对他奶奶没有什么感情,来参加葬礼也不像别人那么伤心,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他一直想自己是不是冷血,现在他姑姑塞给他钱,他才终于忍不住哭了。他只是太伤心,以至于他很茫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姑姑拍拍他的背,不忍心地说:“以后实在有困难可以打电话给我,你爸那个人压根靠不住。”陈惜时用袖子擦干净眼泪,哽咽地说:“谢谢。”但同时在心里暗暗下决心,他不会麻烦这个同样贫穷的女人。也是这一年,他的那个□□妈去世了。她应客人的要求,接客的时候没有做好措施,染上了艾滋病。她被疾病折磨得不成人形,又没有钱吃昂贵的药缓解病痛。她自从知道自己生病以后,就一直在攒安眠药。最后在陈惜时生日前天,她吞下药片,在痛苦中结束了她不幸的人生。她是这样的急不可耐,以至于她根本不记得后天就是她儿子的生日。陈惜时生日那天,一直在等她,其实他妈根本没有记住过他的生日,但是他对她一直有期待,他希望她能过来,哪怕就说一句生日快乐。他等啊等,满满的期待全部落空,他灰了心。最后等到他妈的死讯。他听他妈的小姐妹说,他妈尸体都僵硬了才被人发现,要是早点发现,说不定还能救回来。那人叹气地说,“生了这种病,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陈惜时麻木了,他机械地说:“你说得对,死了就解脱了。”他妈连墓地都买不起,最后只能被葬在一个不需要花钱的公墓。他去看过一次,很偏僻的地方,墓碑都放得乱七八糟的,杂草丛生。墓碑上的他妈名字都写错了,他抚摸墓碑上的名字,觉得他妈这一生很可笑又很可悲。他放下一束百合花后离开了墓园,愿她来生不要活的这么苦。他看完他妈回到,一开门就闻到浓重的酒味,他爸又在喝酒。陈惜时想为什么对他好的人都死了,他爸怎么还活着,是不是好人都命短?他爸见他用充满恨意的眼神看着他,抓着他一顿不要命地打。陈惜时被他打得浑身上下没一块好rou,在剧烈的疼通中,他想还不如就这么被打死算了。他几乎被打了半条命去,对生的欲望却渐渐强烈起来,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回敬他爸一拳,把他打到在地上,冲回房间,拿上自己藏的钱,永远地离开了这里。他坐黑车去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