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耽美小说 - 风雨潮声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缎庄,年前生意不错赚了些。

将新的桃符挂在大门两旁,然后俯首拜拜。

余梦溪身子已有七月,衣衫松松而就,腹部看起来也不是太突兀。

韩雨潮饮食上把他惯的极好,口渴便递水,天冷便加衣。养的这人肤白红润,体态丰腴不少像个发福的官绅。

收拾完屋里,韩老板整下午就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午觉之后翻了些书典,又觉无聊。

腆着肚子踱到厨房门口,灶台上堆放着各种食材。

那人正拿着刀细细的剖开一条一尺多长活青鱼,然后清洗干净切成大块,用油灼好,再加酱、醋、酒喷调进鱼身。一切做得有条不紊,行云流水般。

发觉梦溪在身后看他,本想驱赶他回去让他不被油烟熏着,可心底又希望梦溪能多看他一会儿。开口道,“梦溪,这叫醋搂鱼,青鱼不能太大,太小的话刺又多就不好吃了。我早上去集市上特地挑的。你等会儿多喝些汤,这汤很好喝的。”

余梦溪是第一次看到他做菜,以前只看到他伏案批文,看他策马方遒。从未想过这个人,能满身烟火气的在这小小厨房忙的热火朝天。只要那人在,那双眼总想去找那人的所在,他按住心中莫名的心悸。

晚饭后,韩雨潮将屋子炭火换了几块,屋子里顿时暖和不少。

忽听余梦溪道,“我想听那首。”

“梦溪,这曲子太哀凄了,这除夕之夜怕不太合适。”

虽然这么说着,还是拿出了那根羌笛,见他执意想听,便开始吹起来。

一时间,屋外炮竹隐去,只留的笛音如泣如诉,悲凉婉转,四周景色皆哀的触目恸心。”

“今年过后舒窈就三岁了。”余梦溪手里抱着那个空竹,那话语在这不大的房间里落地有声,听得韩雨潮心间一颤。

又听得他说,“修短有数,生而如梦,实在是没什么好计较。我不曾求过你何事,若有日我死了,托你背对我父的坟冢找一处埋了,把这空竹跟我同葬。”

一时间心胆俱裂,哀从中来。韩雨潮觉得这人心似冰雪,怎么都捂不热。又似流云,怎么都靠不近。眼中忽地温热模糊,眨了几下视线方清楚了些。

默默不语半晌只问,“梦溪,你冷不冷?”说着坐到床边,搂过那人脚,贴在自己肚子上捂着。

“你为什么要缠着我呢?。。。如果不认识你多好,今夜我会跟父亲连塌聊天。我家院子里有好多腊梅花,父亲总喜欢折几枝放在我们兄妹的床头,整个新年屋子里都是沁人的腊梅香。”

听得他续道,“你说的对,我不识世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又要对我这么好,我知道不能信你,可是我总在想,这个人说了一百句话,总有那么一句是真心的吧。。。”

余梦溪的声音很小,听他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像多年前一场不欢的床事后,韩雨潮把他抱在怀里,他抵着自己胸膛,只觉那人眼泪断线似的落进胸口。那些眼泪灼热guntang,烧得他五内俱焚。

第17章第17章

次日醒来,似是哭得太多,那眼竟有些睁不开。厨房那边叮叮铛铛的声响,韩雨潮又在厨房里忙了起来。

手轻轻贴在肚子上,有些担心的轻喃,“舒窈乖,爹爹再也不会哭了。”他怕哭对孩子不好,他想要他的舒窈健健康康的,所以没拒绝韩雨潮的照顾。

他知道韩雨潮想用这孩子栓住自己,他也想过干脆孩子生下后留给韩雨潮,自己离开这里不再跟他有任何干系。可是真的舍不得。当日不想留下的孩子已跟自己紧密相连。有时会淘气的在肚子里伸展胳膊,翻个身。就像现在,手贴着的那里感到了些微的跳动,他跟孩子说话,肚皮那里就似是回应的轻轻踢了他几下。

一碗红枣黑米粥热乎乎的端到自己面前,“梦溪,来喝点粥,等会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韩雨潮看着他喝完粥,手里接过空碗也不走,踌躇了许久终小心问道,“梦溪,我能摸摸它么?”

“你手凉么?暖的才行。”说罢也不看韩雨潮转过头去。

手触到隆起的肚子,指尖突然感到那里动了一下,“它动了,梦溪它在动!”心里涌起的奇妙感让他心生窃喜,梦溪肚子里是他的孩子,他韩雨潮的骨血。并不是第一次做父亲,可上一次梦溪有身子的时候并没上心,那时一心想着复仇,这样亲呢的举动是从未有过的。

余梦溪回头看着这个人,他还记得那人得知自己有舒窈时候眉头皱成川的样子,可现在这人欣喜跟惊讶在脸上一显无疑,嘴角翘起的样子甚至有种孩子气。一时百般滋味在心中翻涌。

路上有些积雪,韩雨潮借口说怕路滑握住那人手,拉着他穿梭在一片林子间。突然视野开阔,似是来到了某处山脚。余梦溪在这里也生活多年,竟从未到过这里。

“梦溪,前面路不好走,你便在这里等等我,”

见那人往山径行去,也不知他要做什么。山中的清冷空气让他觉得有些冷,哈了口气,搓了搓手。环顾四周,冰雪融掉露出褐色的土壤上竟有点点新绿。微微一笑,春日竟这么快便来了么。

这么一笑被归来的韩雨潮看在眼里,撩得心中一热。

“梦溪,我没寻着腊梅只瞧见几株白梅,你可喜欢?”手中捏着一束白梅,递到余梦溪眼前。

手半抬起想接过,却复放下,蜷曲着紧紧握成了拳。

手中白梅尤带霜气,清冽幽香在这空寂四野浅浅浮动。

叹了口气道,“梦溪,我知你疑我,往昔种种皆是我不珍惜。我其实早已经对你倾心,只恨那时我未辨明自己心情。我负你良多,亦是无面目同你再说这些话,可我想与你相守余生,这个念头自塞外的那些日子起,便如同皓月升落,从未休止。你信我这一次可好?”

余梦溪面色未改,心中却早已被这人这番言语搅起惊涛骇浪。人怀爱欲,如刀口舐蜜,这雪里温柔,往昔坚守的防线层层瓦解,他似是又看见那个爱到卑贱的自己求着,相守白首,安然一世。

眼神中藏不住的迷惑犹疑却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丝丝心动。

韩雨潮似是不敢等听到那人答案,心慌意乱地吻上了那人的温软唇瓣,疯狂掠夺着。那人挣动了几下,身子却软了下来,双眸紧闭,睫毛微颤,此般的唇齿相依,温热相贴。

呼吸终得平复下来,那人柳眼眉腮,双颊已是薄红。余梦溪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往回走,脚步也不停下,只听他说道,

“把这几枝白梅带回家插在案上的瓶子里吧。”

云深山灭,风携暖意。轻寒半拆,春心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