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 主系统的算盘

    满天繁星坠入深蓝的海面，地平线的交界处是一片模糊的黑沉，昭示着夜晚的降临。

    夏天的晚上不算冷，但穿涌而来的海风还是让温瑶打了个冷颤。

    林阳曜注意到了，伸手把外套披给她，“走吧，送你回家。”

    清凉的薄荷气息透过运动外套传来，林阳曜身上总有这种味道，放在炎热的白天就像是冰镇剂，但放在此刻，温瑶只感觉更冷了。

    不过她不打算打击他的好意，默默拢了拢外套，说：“你顺路送我回学校就行。”

    林阳曜也住学校，不过和温瑶的原因不一样，他是因为不想回他家。

    林老爷子是典型的一家之主，还有着强硬的军派作风，对这个孙子也采取是强压式管教。当年报志愿的时候，林老爷子要求林阳曜去读军校，没想到林阳曜不知曾的，叛逆地报了c城大学后跑了，这事儿把老爷子气得不行。

    “上车。”可能因为外套给了她，林阳曜带上了点鼻音。

    温瑶这才注意到海边居然还停着一辆奔驰越野，这个车对于林家来说算低调了，估计带她来的那个重机车都比这贵至少两倍。

    “你的机车呢，不管了？”

    林阳曜顺手给她开了门，把她往里塞：“太冷了，你会生病。”

    等温瑶慢吞吞把安全带系上后，林阳曜从另一边上了车。

    整个车里都蔓延着薄荷味，浸透人心，以往温瑶也问过关于这个味道，不过他表现地很意外，没人说过他身上有什么味道，就好像是“温瑶”限定。

    林阳曜撇了一眼她的安全带，熟练地点火启动，“不回家，没问题吗？”

    “没事，明天学校有点事，就不麻烦哥哥送我回去了。”

    “嗯。”

    窗外车水马龙，灯晖如繁星融入城市的虚影中，车内没有放音乐，也没人说话，但两人认识这么多年，也不觉得尴尬。

    温瑶偷瞥了他几眼，都说开车是男人成熟的标志，这真是诚不欺我，开车的林阳曜没什么表情，脱下运动外套的他只着单薄的白T，隐隐勾勒出肌rou的轮廓，宛如冰天雪地里蛰伏的雪狼。

    印象中那个少年感十足的林阳曜被他全新的样子取代，或者说添上了成熟的模样。

    “什么时候买的车？”这是温瑶第一次做他的车，他以前只喜欢他的重机摩托。

    “两个月前吧。”

    “你怎么突然开车了？”

    林阳曜转了个方向盘，随口回：“嗯，总不能一直让你跟我骑机车吧。”

    “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在学校低调一点。”不过确实，林阳曜这人怎么也低调不起来，全校都知道他的高调嚣张，用不着这种方式。

    林阳曜挑了下眉梢，回不了这句，他可从没考虑过低调的问题，买车也是随手买的方便。

    “唔…一直骑机车也不是不行。”温瑶仔细想了下，发现自己还是更喜欢在风里骑着重机的他，眼底有光，肆意且张扬。

    林阳曜踩了刹车，偏头看她：“怎么？刚刚还骂我是狗，狗可不会骑车。”

    温瑶被噎了一下，还记着仇呢。

    “到了，回去吧。”林阳曜啪嗒一声按开了车锁。

    通过车窗望去，外面几栋楼灯火通明，已然是到了大学女生宿舍楼，男生宿舍还要再往前一些。

    温瑶解开安全扣，按在车把手的一瞬间想到：“电视剧里不都是男生主动下车开门吗？”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似乎在嘲笑她天真。

    温瑶不乐意了，迟迟不下去：“你笑什么！什么意思！”

    “好，下次帮你开，温大小姐。”

    …

    ——

    “瑶瑶？你今天不是回家去了吗？怎么又回宿舍了？”室友文笑笑看她开门进来，很是意外。

    另一个室友刘越从上铺冒出头来：“瑶瑶，回来啦？”

    温瑶：“嗯，明天有点事，今天就先回来了。”

    她们宿舍只有三个女生，似乎是分配房间的时候人数不够，但温瑶还挺满意的，三人关系十分和谐。

    文笑笑：“瑶瑶，论坛上说的是真的假的啊，说你恋爱的事，我们天天在一块儿，我都没发现你恋爱了。”

    温瑶：“论坛总喜欢捕风捉影，没有的事。”

    刘越支起个脑袋，从上铺望下来，有点担忧：“那要不要澄清一下啊。”

    温瑶安抚地笑笑：“没事的，这种八卦很快就会过去的。”

    反而越是澄清越是流言满天，冷处理几天就没什么人会讨论了。

    夜晚，宿舍里三人都在忙活自己的事。

    刘越躺在床上追剧，据说新爱上了什么h国男明星，已经爱得无法自拔了，天天晚上刷他的剧。

    温瑶打开电脑，幽蓝的屏幕照亮她素净的脸，她时不时用鼠标划拉两下。

    文笑笑挂衣服的时候路过她身边，“瑶瑶，你在看什么啊？”

    三人都是数学系的，文笑笑撇了一眼，发现温瑶看的东西有点复杂，似乎不是数学相关。

    温瑶：“嗯，我想修双学位，明天不是报名吗，我今天就是因为这个回来的。”

    文笑笑疑惑：“你之前不是没打算修其他的学科吗？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温瑶：“嗯，最近突然对人工智能感兴趣了。”

    文笑笑皱了皱眉：“听说今年双学位很难申请。”

    “嗯？怎么说？”温瑶从屏幕中移开视线，扭头看她。文笑笑是他们班的班长，很多琐事都知道得很清楚。

    文笑笑：“好像是因为校长觉得双学位容易制造学生内卷压力，有人选择修了双学位，很多人都会被迫选，反而会影响本身学位的成绩。”

    “总之，今年申请可能会有变动，具体什么情况还是要等明天公布出来。”

    温瑶点了点头道谢。

    耳边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又响起，这是小白不知道第几次催她了。

    【11，我们什么时候进行第二个任务呀？】

    “不是才回来吗？”

    【好吧。】

    …

    翌日。

    辅导员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台下坐着的学生昏昏欲睡。

    这个辅导员人很善良，就是太爱管闲事，每次开会废话也有点多，他通常会絮絮叨叨个半个小时，多是这个学生违法校规啊，那个宿舍太脏乱差了之类的。

    总之，没什么听得必要。

    旁边的刘越已经困得在点头了，温瑶还是很给面子，腰背直挺，一动不动，似乎在认真听着。

    坐在后面的学生半睁开眼感慨，不愧是温瑶，学生会副会长，简直是吾辈楷模，然后眼睛一闭睡过去。

    实际上的温瑶也在放空，不，是在和系统吵架。

    【宿主！！任务任务任务任务……】小白看她实在不积极，已经采取叨扰模式，像个蚊子一样在脑海里念经。

    “小白。”

    【嗯！准备做任务了吗？】

    “你能闭嘴吗？要不把你的主系统叫来。”

    【…11】温瑶从它死板的机械音中听出来委屈。

    【为什么不做任务啊，还有工资拿。】

    温瑶冷笑了一声，“真的吗？所谓工资，真的发了吗？”

    【…】又触发了什么禁忌词？刺耳尖锐的电流声再次在温瑶耳边炸开，像是程序负载超负荷一般。

    温瑶皱眉，耳膜被震得生疼，太阳xue都跟着突突跳了两下。

    【执行者温瑶。】一道温润的男音响起。

    “……”

    “主系统？”温瑶停顿了片刻，猜到了这个声音的身份。

    没想到小白是如此智械的机器音，主系统却是近乎拟人的男中音。

    【您对工资发放产生的任何疑问，可以同我交流。】人性化的声音却有着波澜不惊的陈述，像是个设定好程序的客服。

    “…”温瑶不知是对这过于拟人的声音感到震惊，还是对主系统突然的出现没有预料，总之，她沉默了。

    【您没有说话，但我的数据判断您会愿意见到我的概率是84.7%】

    “的确，我对你的目的感到好奇，同时也想见见满嘴谎话的骗子。”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它跳过了目的的提问，针对“骗子”进行质疑。

    “你应该没有改造我身体的能力吧，也就是说所谓工资，提升性能力，完全是无稽之谈。”

    【但您的性能力确实有所提升。】

    “但那仅限我作为单落落的时候。实际上，你根本没有改变我现实身体的能力。你最多也就是扫描了我的身体数据。”

    “亦或者，你只是预测到了林阳曜不会把我怎么样，然后找到了合适的机会绑定我罢了。”

    【我没有欺骗你，根据扫描，您现在这具身体性能力也在提升。不过您确实很敏锐，这种提升确实与我无关，我无法改变人类的身体构造。】

    “既然如此，我们没什么可谈的，我不会去做任务的，你帮不到我什么，况且任务还有不合理的惩罚机制。”温瑶可不会忘记上个任务被系统背刺的两刀。

    【您很聪明，这也正是我选择你的原因。数据库里您和我的匹配度高达99%，这是极低概率事件，我建议您再次考虑。】

    “这只是你对我的请求，但我并不需要你。”

    【…我可以帮您获取额外的时间，现实中一秒，您可以在任务世界待两个月甚至两年。】

    【你在上个任务里，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我不需要。”温瑶确实在上个世界看了不少关于人工智能的书，产生了修双学位的想法，但人人都只有一生，她没有不老不死的愿望，书什么时候不能看，没必要赌这种未知。

    【您会需要的。】主系统撂下这句话后就不再出声，仿佛在等待什么。

    如此笃定的语气，不是主系统的风格，温瑶有点不安。

    滔滔不绝的辅导员终于讲到了重点。

    “同学们，今年学校的双学位政策有所变动，想要修双学位的学生需要满足以下条件。

    1.期中考试绩点到达3.5。

    2.通过你所选第二专业的学业水平测试。

    3.选择合适的导师。

    必须同时满足三个条件才可以选修第二专业。”

    话音刚落，底下一片哀嚎。

    刘越：“学校今年是根本不想让学生选第二专业吧！绩点高就算了，学业水平测试是什么东西啊！我们作为数学系学生都不一定能通过数学学业水平测试吧，更别说一无所知的第二专业了！”

    学业水平测试，默认是大三年级学生才会去尝试的测试。

    辅导员：“总之，你们要是想学第二专业完全可以去蹭课，今年的双学位很难申请成功。”

    “对了！学业水平测试就在下周哦。”

    温瑶眉头越皱越紧，倒不是因为这苛刻的条件，其实这些条件无非是学校要求学生掌握好第二专业的基本知识，保证他们有能力同时学习两个科目。

    她理解学校的顾虑，她可以满足这些条件，就是需要时间，而时间…

    【执行者温瑶，现在可以进行任务二了吗？】

    “……”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