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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候,叶公馆的门打开,冯甄走出来了。黑狗看了眼冯甄,把痒痒的拳头收了起来。冯甄走到黑狗面前,低声道:“多谢你放我进去。”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不该和黑狗道谢,于是又转而教育道:“你今天做得不对,我还是希望你能和茂实道歉。”黑狗笑笑地看着他:“你刚才在里面,没摸他屁股吧?”冯甄一怔,皱了下眉头。黑狗说:“你走吧。”冯甄叹了口气,摇摇头就要走,黑狗又在后面叫住了他:“喂。”冯甄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我是不知道男人的屁股有什么好弄的。”黑狗说:“不过你要是没让日本人给剐了,等你回来,我再让你进去弄一次叶少爷的屁股,我帮你瞒着三爷。”冯甄恼得红了脸:“你!你别胡说八道!”黑狗看他羞恼的样子,笑得直打跌。冯甄没可奈何地走了。他走后,黑狗就不笑了,抬起头看叶公馆的窗户。叶荣秋就站在床边,黑着脸,用仇视的眼神瞪着他。黑狗再一次张牙舞爪地笑了起来,对着叶二少爷做了个献飞吻的动作。叶荣秋气得梗直了脖子对他做了个割脑袋的动作,然后用力将窗帘一拉。他太用力了,窗帘被扯的落下了一大个角,黑狗从外面看到窗帘一抖一抖的,想象着屋里气急败坏跳脚拉扯窗帘的叶荣秋,觉得有趣极了。黑狗抽着烟,心想:也难怪黄三爷会对这位少爷那么上心,因为这位少爷实在是个很有趣的人。他是那么傲慢,那么清高,那么自以为是,让人忍不住想把他的傲骨一寸寸打断,想把他美丽鲜亮的壳子摧毁,看看里面的灵魂究竟是个什么腌臜玩意儿。第三章晚上十点,叶公馆的灯都灭了,黑狗才从马路牙子上站起来,慢吞吞地回家去了。他的家在江北的一条深巷子里,凋零破败的陋巷,在那里住着的都是穷人,他们是整个重庆市最肮脏的写照。黑狗还没走近巷子,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恶臭,如果是叶荣秋从这里路过,只怕回去要泡上几个小时的澡,但黑狗已经习以为常,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便坦然地走了进去。穿行过无数垃圾,黑狗在一间木门歪了的小院门口停下,一脚踹开已经摇摇欲坠的大门走了进去。“哎哟,哎哟哟,狗日的你轻点!哎哟……”才一进院子,黑狗就听见里面传来女人高亢的叫床声。这叫声来自跟他住在一个院里的对门邻居,一个四十来岁孀居的寡妇,娥娘。没人知道娥娘姓什么,只知道她夫家姓李,人人管她叫娥娘,也有人管她叫娥姐。她是不管别人怎么叫她的,但如果有人冠上夫姓尊敬地称她一声李娥娘,那她势必会发火,泼妇似的指着对方的鼻子骂起来。人人都在背后议论她,说她的死鬼老公如果泉下有知,一定气活过来,因为娥娘是个行为不检的婊子——她确实是个婊子,一个明码标价挂牌的土娼,和人睡一次挣的钱,和黑狗买一包烟花的钱一样。一只狸花猫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跑到黑狗脚边,扒拉黑狗的裤腿。那是娥娘养的猫,名叫小花。黑狗弯腰把小花抱起来,摸摸它的小脑袋。小花伸出两只前爪在他胸口扒拉,喵喵直叫。黑狗拍着它的小脑袋笑了起来,柔声道:“怎么了?”小花又喵喵叫了两声,伸出舌头舔黑狗的手指。于是黑狗摸了摸它的肚子,瘪瘪的,看来是饿了。黑狗抱着小花走进自己的屋子,翻出一块腊rou和一些饼干来,掰碎了丢到小花面前,小花立刻欢欣地吃了起来。黑狗走到院子里,捡起一块石头,在手心里掂了掂,然后丢了出去。“哗!”一声巨响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声响起,几秒钟以后娥娘披着一件披风赤着脚跑出来了。她刚从被窝里钻出来,披风里随手套了件半透的肚兜,一双白花花的奶子叫人看的清清楚楚,但是她不在乎,她原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廉耻。她从外面看了看自己被打碎的玻璃,插腰大骂道:“你个老子的是啷个从你妈那个卡脚爬出来的哦,把脑壳挤坏掉了,打我家玻璃做啥子?”黑狗兴趣缺缺地看了眼随着她激动的叫骂而上下起伏的胸脯:“你莫喂猫,猫呱呱叫,吵得我心烦。”这时候从娥娘的屋子里又走出来一个身材矮小相貌猥琐的中年男人,他被人打搅了兴致,原本是怒气冲冲的,到了院子里看见身材高大的黑狗,气结了一下,改成一副殷勤的笑脸:“狗哥,回来啦。”黑狗认得他,娥娘的老主顾,隔壁巷子卖豆花的王二。王二的老婆是附近出了名的泼妇,这两人吵架按一天三顿的来,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闹,一闹起来锅碗瓢盆都往门外砸,因此虽然他们的生意做的还行,日子却一天比一天穷。王二逢人就说要把家里的丑婆娘休了,他老婆见人就道要跟王二和离,但这两人还是凑在一块过日子。黑狗懒得理他,转身回屋去了。而娥娘和王二为了今天的嫖资站在院子里吵了起来。王二说自己炮没打出来,不能给火药费,娥娘却说他的枪钝了就该回去磨枪,自己替他洗了枪,钱还是得照付。黑狗百无聊赖地听着外面的争吵,突然觉得自己的裤管被扯了一下,低下头看见是小花。他把小花抱起来,温柔地摸着它身上的毛,小花仰起头,往他脸边凑,于是他配合地靠过去,小花亲了亲他的下巴。黑狗低低笑了起来,抱着小花猫温柔地叫道:“宝儿。”小花撒娇似的蹭着他的胸膛。娥娘跑过来踹他的门,骂道:“狗日的,你总坏劳资生意,劳资扯起你鸡儿一个过肩摔!”黑狗放下小花,轻轻用脚尖踢了踢它的屁股,它就从窗口跳了出去。黑狗走过去,打开门,斜倚在门框上,娥娘指着他的鼻子“格老子”“狗日的”“龟儿子”“哈皮日搓”一通乱骂,黑狗一脸享受的表情,直到娥娘自己骂累了,喘着气不吭声之后,黑狗从兜里掏出一个银元,丢进娥娘怀里:“赔你家玻璃。”娥娘捧着他丢过来的那枚大洋,眼睛都快看直了:她陪王二睡五十次,都赚不到这么多钱!她立刻把大洋贴rou收好,一边转身往回走,一边还骂骂咧咧的:“鬼才要你的脏钱。你龟儿子又去砍别个的手了?你也不怕以后下地狱!”黑狗耸肩:“地狱长得啥个样子喽?我倒是很想去看看。好耍不?”“那你就去看看,你早晚要去看的。”娥娘踏进自个儿的屋,把门重重一摔,停止了叫骂。过了一会儿,黑狗听见她的屋里传出欢喜的狂笑声,失笑地摇摇头,转身睡觉去了。第二天一早,黑狗又去叶公馆门口蹲守了。大约中午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