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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住在私人病房里。房间里其他也都是住的孩子,有一个阑尾炎,有一个是出了车祸伤了腿,还有一个是做了一条腿的截肢手术。黎素是房间里病情最轻的,或者他身体上其实并没有什麽病,回家好好吃饭补血就行了。但是心理上,恐怕他的病更严重,甚至比那个截肢了女孩子还严重。病房里,别的病人的家长来来往往,阑尾炎病人的床边是他的爷爷和一个同学在照顾,说话总是很小声,出车祸的男孩子,腿重新接了骨,他家亲戚络绎不绝如逛市场一般地每天都很多,而且说话声音非常大,讲笑话,说赔偿等等。做了截肢手术的女孩子总是看书,看史铁生的书,很平静的样子,她家mama也是个温柔的女人,因为病床和黎素的挨着,还时常给黎素削苹果他吃。但是黎素却总是把脸偏开了,躺下去用被子把自己的头蒙住。这位母亲最开始感觉他很奇怪,但是也没有问,後来看他一直这样,也就习惯了。黎长恩是拿黎素没有办法的,在这之前,黎素受了伤害,至少他是他的避风港,但是这次,却是他伤害了他,无法出口,不知道如何开解的伤害。黎长恩因为这件事,整个人憔悴了一圈。家里保姆每天在医院里照顾黎素,其实黎素根本没什麽事,黎长恩让他在医院里,只是想让他从别的病人那里感受到一些勇气,好好活下去的勇气。在医院里,总是不乏听到很多人死去的消息的,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那些人有些是非常不甘心地死去了,有些是自己也毫无准备,就那麽瞬间遇到车祸,或者从工地房屋顶上摔下来,遇到生了重病的,家里砸锅卖铁给付医药费想要人活下去,但是人最後还是走了……黎素每天都在听病房里的人说这些。阑尾炎病人一如他在病房里时安安静静地呆着,出院时,也没有什麽生息。只是发呆的黎素时常会看向他,所以他离开时,他才注意到了他。他从黎素的病床面前离开,黎素小声叫了他,“哥哥?”那麽小的声音,他以为没人会听得到,但是那个男孩子却听到了,看过来,黎素皮肤雪白,白到让人觉得有点不正常,甚至有人猜他是不是得了白血病,像韩剧里面的女主角一样。黎素将几页画纸递给了他,他接过,看到上面是画的他,还有他的同学,他的爷爷,窗户,窗户外面的树枝……男孩子很惊讶,要道谢,黎素却又躺下去了,将脸埋进被子里。黎长恩来看到了这一幕,之後跟着做了阑尾炎手术的男孩子出来,就说,“谢谢你。”男孩子觉得很奇怪,问为什麽道谢。黎长恩道,“他很少画人物,他画你们,说明他喜欢你们。”男孩子道,“哦,那我们要谢谢他才对。他……他是白血病麽?”後面一句话带着一些悲伤。黎长恩摇摇头,“不是。他只是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想出来而已。”男孩子很惊讶,然後说,“哦,他的确是太过安静了,四天,没听到他说一句话。”黎长恩难受地咬了咬牙,“是我的错。”男孩子道,“其实我觉得送他去练太极,或者打球这些,是不是会更好。”黎长恩道,“他不喜欢这些。”等黎长恩进病房里来,黎素已经把头又从被子里露出来了,神色很淡,对黎长恩说,“爸爸,我想回家。”黎长恩又把他带回了家,在车上,黎长恩说,“素素,你之前不是说很想去挪威,我们现在去那里旅游,去吗?夏天正是时候。”黎素把脸埋进书里去,摇头,“不去。”黎长恩在心里叹了口气,又说,“我要了和你一个病房的那个哥哥的电话,他是学古汉语文学的,你要不要和他交个朋友。”黎素继续摇头,“不要。”有一堵无形的墙在父子之间筑起来了,黎素只想这堵墙越厚越好,厚到爸爸看不到他,而黎长恩,却不知道,应该用什麽办法才能够把这堵墙打破,他只看到黎素对他越来越冷淡,要离他越来越远,他却没有办法阻止,没有办法继续把他拉在身边要他不要走。所幸很快安维就回来了,黎长恩得知这件事,就让安维来自己家里接黎素去唐文砚那里画画。安维来时,黎长恩对他叮嘱了好一阵,“素素最近精神不好,你多和他说些话,看些积极的书,听音乐,看开心的电影,逛街,这些什麽都好,最好能够让他出门去调节一下心情。”安维很乐意地接下了这个工作,只是,“素素为什麽精神不好,他是怎麽了?”黎长恩却说不出来,只让他不要问,也不要问黎素。☆、第三十四章申请去留学第三十四章黎长恩担心黎素会连安维也不理睬,所幸开朗的安维总有办法让黎素理睬他和他说话。这也让黎长恩总算可以放松一点。很快,黎素的高二生活就开始了,他和安维都转进了文科班,分班之後,又要适应新的班级,不过,这对黎素和安维来说都不是什麽大问题。黎素是对班上的同学谁都不大关心在意,所以是不是新的班级对他来说没有影响;而安维,对谁都能够称兄道弟,又很爱和人说话,到了新班级,也很快就打成一片,自然也没有换了环境的不习惯。黎素彻底将自己裹进了他的茧里,或者化蝶,或者死在里面。他每天的生活变得比以前还要规律,学校,唐文砚家,自己家里,学习或者画画。他已经从黎长恩的卧室里搬出来了,住进了他自己的卧室里。这是他从出生到现在,才彻底完成的,从在父亲的怀抱里睡觉转到自己一个人睡。其间的痛苦,就像小孩子硬生生断奶一样。但是,黎素却不得不断了。他不敢再和他父亲睡在一张床上,他自己睡时,也时常做梦,梦到黎长恩对他的亲吻,拥抱,肌肤相贴,摩擦,他的灼热的体温,带着些微粗糙茧子的手指摩挲着他柔嫩的肌肤,带着些微疼痛,却也将他带到了天堂。黎素从梦里惊醒,即使美梦也是噩梦。他不敢和他父亲睡,害怕自己的丑陋地违背了伦常的,合该受所有人鄙夷和唾骂的心思被他父亲知道。他可以不在乎同学说他是同性恋,却不敢让父亲知道他的肮脏的心思。黎素觉得自己已经是不配得到父亲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