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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地落了下来。庄许眼疾手快,迅速将他拽开了:“说了很危险,你没听见?”莫尽言眼中含着泪:“我想进去看看,也许还有东西留下。”庄许有些生气地说:“什么东西比你的命更重要?”莫尽言闭了下眼睛,两颗豆大的眼泪从眼窝里滚了出来,沿着脸颊滚落下来,他睁开眼:“许哥,你不会明白的。现在没事了,让我进去看看吧。”庄许看着莫尽言,知道此刻他心中的悲伤无人能够替代,于是便松了手,自己快步走到莫尽言前头,去为他开路。莫尽言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许哥,谢谢你,我自己进去就好了。”庄许不做声,只是在前头将一些看起来不甚稳妥的物件全都搬开推倒,给莫尽言清出一片空地来。莫尽言走到西屋,屋子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残余的灰烬和瓦砾,那张雕花木床已经烧掉了,床头的柜子也烧了一些边边角角。莫尽言看着那柜子,紧走了两步,想要走过去,庄许拦在他身前:“别去,危险。”莫尽言有些激动地说:“那柜子还没有烧掉,我要去拿东西。”庄许有些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还会有东西吗,倭贼来了,只要是值钱的东西,就全都搬走了。但是他没有说出来,只是说:“是什么东西?我帮你去拿。”莫尽言没有理会,自己小心地躲过乱七八糟的杂物,走到柜子前,拉开柜子们,马上失望透顶。柜子是用铁力木制成的,这种木材相当耐火,所以在大火焚烧中,屋子里其他东西都烧得差不多了,它也只被烧了一些边边角角。莫尽言以为柜子没被烧,里头的船模肯定会没事的,但是他忘记倭贼一定会翻动柜子的了,柜子里的船模多半已经被毁掉,只余下四五只完好的,莫尽言拿着那模的碎片,忍不住呜呜地哭出声来。这些全都是父亲和祖父的心血,除此之外,他不知道从哪里还能够找得到种类这么齐全的船模,有好多船现在都已经看不到了,将来若是要造,恐怕也没了依照。早知道,就多送两艘给俞大哥了,让他带着,起码可以躲过这次劫难。莫尽言哭了一会儿,擦了一把眼泪,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准备铺在地上。庄许拉住他:“你这是要做什么?脱了衣服干嘛,仔细着凉。”莫尽言抽噎着说:“我要将这些都收起来。”庄许将衣服收起来,给他披上:“穿好。用我的衣服,你还病着呢,身体弱,别冻坏了。”说着脱了自己的外裳。莫尽言看看他,遂感激地说:“谢谢许哥。”遂小心地将所有的船模和碎片都收起来,放进庄许手中的衣服里。庄许问:“这些是什么?”他显然有些吃惊,庄许自幼生活在江海之滨,又是水师将士,但却从未见过这么精致复杂的船只。莫尽言小声说:“是我祖父和我爹给我留的船模。”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余下的五只完好的船模,其中有两只是祖父留下来的,两只是父亲做的,还有一只是他自己做的。庄许恍然大悟:“你祖上是造船的?”莫尽言点了点头,默默收拾完这些。他又重新审视了一下柜子,视线落在底部的抽屉上,那个抽屉十分不显眼,窄窄的,不过两寸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大概是它能躲过劫难的原因。抽屉隐蔽的角落处挂着一把小巧的铜锁,从他记事起,那把锁就在那儿挂着,钥匙早就不知道扔哪里去了,他爹还在的时候,就没有打开过,也没有告诉过他里头到底是什么。莫尽言本来也很好奇,但是时间一长,也就放一边去了,现在要不要打开来看看呢?他想了想,捡了块石头过来,三两下将铜锁砸掉,用力拉了几下,尘封多年的抽屉终于被拉开了,里面很空,只有一个窄长的木盒。莫尽言将盒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盒子的纹理和柜子是一样的,也是铁力木的。这种木头质地极其坚硬,耐火且防水,通常被用来做香几和火盆架。是造船匠眼中的良木,因为其硬而沉实,常被用来制做大船的锚,能够稳稳地沉在水底,稳住船只。莫尽言的父亲对各色造船的原材有着特殊的偏好,收了不少铁力木,做了一套家具,没想到真有一天会派上用场。莫尽言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叠有些泛黄的宣纸,他拿出来展开看一眼,立即合起来放回木盒里。庄许站在他身后:“是什么?”莫尽言真是悲喜交加,他擦了一把脸,对庄许露出今天的第一丝笑容:“是我爹给我留的一些东西。”庄许没有追问,他只看到是一些纸张,想着可能是银票或者字画。“走吗?”“嗯。”莫尽言点点头,今天回来是对的,收获颇丰,“找里长打听一下聂世翁的坟在哪儿,我去烧个纸。”“好。”庄许抱着一堆船模和碎片走在前头,他不明白为什么莫尽言连这些碎片都不愿丢掉,也许是舍不得吧。第18章错失从后山祭拜完聂大夫下来,莫尽言想去江边看一下,庄许没有跟过来,他同里长去询问幸存者的安顿情况去了,这是千户大人嘱托他打听的。莫尽言寻思自己的篷船不知还在不在原处,上次由于太过匆促,他根本来不及收拾东西就上了岸。船上东西虽然不多,但是俞思冕送给他的那本拳谱被放在船上,如果能够找回来,那算是对他的最后一点念想了。江边没有看到自己的船,倒是对面的河湾里,有几条篷船停在那儿,他正踌躇着要不要过去看看。忽然听见有人在对面大声叫唤:“小莫吗?是莫尽言吗?”莫尽言循声望过去,只见一条篷船正从对面河湾划过江来,那条船正是他自己的篷船,船上站着的,赫然是陈平生。这是莫尽言回来后看到的第一个熟人,他突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连忙应了一声:“是陈哥啊。是我。”陈平生有些激动地说:“原来真是你小子,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他将船划到江边,没等船停稳,便跳上了岸,伸手抓紧莫尽言的胳膊,“小莫,你居然没有死,真是太好了,谢天谢地!”言语间,竟有些哽咽了。莫尽言第一次见到陈平生这样流露真情,心里感动万分,哽咽着说:“谢谢陈哥,我还活着。”陈平生用手揉了一下鼻子:“村子出事之后,我还在庆幸你没有回来。但是第二天在江边看见了你的船,却到处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