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贺文的西幻p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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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主教蹙起浓眉,不耐烦地在教堂内踱步,高帮鞋踩出烦躁的哒哒声。 “怎么还没来?”他不安地叫停了唱诗班的颂唱,“他们两个去了哪里?” 颂唱止住。 无人回应。 在一片死般的沉寂中,大主教狠狠咬紧牙齿,从腹腔中发出一声愠怒的低沉吼叫:“去找!” “一个首席骑士的继任者,一个教皇赐福过的圣子,怎么敢在这个时间消失的?” 不止是主教,其余人等也是奇怪,那位该继任骑士的人——景阳一贯沉闷无聊、懒得多走几步,怎会不见?圣子虽然活泼得多,但看守重重,又怎会在这个节点消失?然而更重要的是,他们也不知道那两人是何时消失,又能否在今日找到。 …… 太平从树枝间探出头,他小心地观察了四周,像一只灵巧的鸟般跃到树间、停下来。 他低下头,微风吹拂间树影婆娑,光斑摇曳在草地间,阴影之中站着一人,那人抬头、也在看他。 太平笑起,他说道:“怎么样?” 树下传来那人淡淡的回应:“不怎么样。” “……”片刻后,那人又补充道,“他们会找你。” 太平说道:“不要去管他们。我今日是带你出来长见识的,精灵一族很少出现在教会领地,你以后就很难见到这种——”他转头,抬手捏住树枝间一枚结出的金果,将它拽进手中。 太平饶有兴趣地将金果放在掌间掂量,又说道:“精灵树的特产。” 景阳盯着他,平静说道:“我见过的。” “……” 太平沉默一瞬,无奈笑道:“再过一月,你要授勋啦。” 他说起这个,景阳的语气便变得热切,好似期盼:“嗯。” 景阳提起:“那日后,我会成为你的首席骑士。” 其实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教会的首席骑士,但景阳却说是那人的,归根到底骑士是守卫圣子之人,所以这么说也无不可。 太平一笑而过,他摇头说道:“也许不是。” “嗯?” 太平没有解释,他将金果从树上抛下。 景阳接住了。 太平说道:“我有些失望。” 景阳问道:“因为我没有很高兴?” 太平低头看着他,摇了摇头:“不是。” 景阳问道:“那为什么?” 太平不再看他,而是看远处的日光,他的声音悠悠从树间传来:“教皇要死了。” “我知道。”景阳说道,“老师他早就不行了。然后你会继任。”他也会在那人身边。 景阳想起幼年时和那人看过的童话故事,故事里总写骑士会跟从教皇,一生相随,他觉得自己的一生该无限长,所以那人应该也是?那时候他们也会和故事里写得一样么……也许是。 太平笑起来,他抬手遮住刺目的光线,淡淡说道:“如果我不是呢?” 景阳有些不解:“嗯?” “不是什么?” 太平叹气,说道:“算啦,我还是不跟小孩子讲话了。” 景阳沉默不语,其实算年纪,也并非相差许多。那人说此话,也许是觉得烦了,不是因为他景阳而觉得心烦,是因为那人说的事而心烦。 太平从树间跃下,他拍了拍手,说道:“回去吧。” 景阳跟随在他的身后,没有问为什么不再呆一会。他低头看着那人牵住自己的手掌,心想,其实景阳有些想问,最终却没有问,只是因为这没有什么意义。 从精灵聚落到教会的距离有些远,太平似乎也是故意带他跑出这般远,二人回去时,太平带路也走得弯弯绕绕——景阳低头去看那人的脸,他有些出神地思考起来,那人在想些什么。 “要不,买条花环?” 忽然间,那人兴高采烈地回头问起景阳。 景阳这才回神,他闷闷地应了一声,太平歪头看向他,有些不解,却还是拿起看中的花环头饰在景阳的发丝间比划。 太平问道:“你喜欢吗?” 景阳沉默了,他没有什么喜好,看见那人手中拿着的花环也不动心,但是太平笑得很好看,他便没有说。 太平叹气,指点着景阳道:“你总是这样。你不说话,我就知道你不喜欢啦。为何不直说?” 景阳却想,自己直说了……他没有说喜欢。 太平将花环收回去,他比在自己发丝间,反问景阳:“若是我戴,怎么样呀?” 景阳看了他好久,淡淡说道:“好。” 太平的眉眼弯起,他作势要买下,然而景阳却提醒道:“你是偷跑出来,没有带金币。”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也没有。” 太平讪讪地把花环放回去。 店主并不因此生气,反而多看他们几眼,似乎是觉得眼熟,也似乎是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有趣,便主张说要将这个花环送给太平。 太平摆了摆手:“不用啦。”他拉着景阳的手臂,二人地沿着街道跑走了。 太平跑得有些急,景阳跟住了他的步伐,边是问道:“嗯?” 太平说道:“糟了,主教大人的追兵到啦。” 景阳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至于对不对,景阳没有去怀疑,太平说的话总不会错。 那人有意识地带他再次绕路出城,最后在城河边一处破旧的工匠铺停下,太平朝着铺内招呼几下,里面钻出来一个矮小的地精。地精看了眼二人,没有发问,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盒交过来。 太平接过铁盒,又将铁盒放在景阳手中,说道:“给你的生日礼物、你要藏好呀。” 景阳觉得他今日说话很怪,像是在准备后事。 可是那人会死吗? 景阳觉得不会,那人还那么年轻,而且圣子学习光明法术,本就寿命极长,而且最重要的是——景阳确信那人会和自己一起活得很久很久,所以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铁盒子拿到了,太平也不再带着景阳躲避了,他在路边随处找了个路人,便是询问道大主教有没有颁布悬赏令。在路人惊讶指认他的时候,太平很是平静地笑起来。 景阳握住了那人的手掌,心中不妙的预感越来越重。 景阳微微皱眉,问道:“悬赏令?” 悬赏令是用来通缉教会的敌人,譬如那些使用邪魔外道的禁咒术师。 教会已经许久没有颁布悬赏令了。 而太平是圣子,怎会成为教会的敌人? 太平朝他一笑,没有解释,也没有逃。 景阳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掌,有些不解:“发生了什么?” 太平无奈地看他,很是认真地说道:“你是小孩子,认真学习魔法就好,其余事情不要管那般多。” 景阳被第二次堵回来话语。 片刻后,主教带着一行人浩浩汤汤地回来,今日本是礼拜日,按道理圣子要去教会诵经给教士们洗礼,可太平没有去,所以他脸色难堪是可以理解的。 大主教冷哼一声,叫人将他们带回去,也没有说什么,可是景阳直觉有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 到底是什么? 他本不该有疑问,因为他很懒……但是一月后的骑士授勋仪式上,太平没有出现,景阳便有些耐不住。 他本不该—— 景阳从大主教处拿到自己的骑士勋章,他还是问了:“他呢?” 大主教皱眉看他:“谁?” 景阳说道:“圣子。” 他是那人的首席骑士,所以问这事情很寻常,因为他已经一月没有见到那人了。 “哦,他啊——”大主教淡淡地、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不知道吗?那家伙是混进教会的术师,上月月末就被判处了,看在前任教皇的份上,只是褫夺了他的魔力,将他赶出人类领地。不过现在……他大概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 景阳捏住了手掌间的勋章。 景阳问道:“他是圣子。老师不会认错人。” 他的意思,是教皇不会让一个身上缠绕着黑魔法气息的人成为圣子、学习光明法术,而且教会的光明法术也能辨认术师的气息。 大主教耸肩,而后说道:“前任教皇已经去见主了。” 原来如此。 景阳知道了,所以主教才会肆无忌惮地处罚那人。 那么一月前,太平知道吗? 景阳想起了最后见到的一面,那人应该是知道那时候老师就已经死了,只是没有告诉自己,那人觉得他还是孩子,没有能力牵扯进入这一切。 景阳不再问,他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那日得到的金果和铁盒放在一起,被收拢在书架的暗格里。 那时候景阳没有打开,是因为师兄说他还是孩子。 现在他打开了那个铁盒。 铁盒里放着一枚勋章,还有一封信。 在看到这些物件时,景阳皱眉不语。 勋章上残留着黑魔法的痕迹。 那人……究竟做了什么呢? 景阳想了很久,他打开了那封信。 信上写道:亲爱的景阳,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 景阳捏紧了信纸,继续看下去。 【你也许去问过主教了。是的,其实老师很早就死了,我也会死。】 【他们处死我的原因没有错,我确实学习了禁咒,也成为了术师,我并不觉得自己有错,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更多的话,我不会再说了。】 【如果你还是小孩子,舍不得我的话,唔……留给你的东西或许能让我们再见一面?不过景阳没有喜欢的东西,应该也不会再想见我啦。】 景阳看向信封的署名和日期。 那人写这封信的时间很早,是一年以前了。 而这一年中,景阳什么也没有发现,甚至还有些高兴自己能成为那人的首席骑士。 景阳垂下眼眸,他看向那一枚烙下黑魔法印记的勋章。 他拿起了勋章,注入了魔力。 瞬时间,天旋地转。 2. “你是小孩子,认真学习魔法就好,其余事情不要管那般多。” 熟悉的话语。 景阳抬起头,看见那人言笑晏晏。 前一次,景阳没有问,这一次他却是问了:“为什么?” 太平不解地看向他,似乎是想摸他的脑袋。 景阳忍住胸中沉闷的怒意,没有抗拒那人摸自己的脑袋。 太平说道:“你以后会知道的。” 景阳问道:“你死了以后吗?” 太平一怔,笑道:“原来你已经看到了呀。”他看向景阳拿着的铁盒,铁盒确实是打开着的,但是他仍有些惊诧,“不对,和我留下的那块有些不大一样。 景阳皱眉问道:“什么?” 太平摇了摇头,并未多说。 也是此时,时间到了,和景阳记忆中一样,大主教出现了将那人带走。 之后那人并没有了音讯,景阳以为是那人不想见自己、但是至少会在授勋仪式上看见那人,可是那人没有出现,然后景阳得知太平死了。 所以这一次他决定去看看那人。 那人应该是被关押在水牢中。 景阳的天赋很好,身为未来的首席骑士,他对于魔法的理解超乎常人,在教会中该是无人匹敌的存在——除了那人。 于是他简单地施展了一个隐踪术,便躲开了巡逻的卫兵,去到了水牢。 那人果然在此。 景阳没有解除隐踪术,他看向水牢内。 太平果然被褫夺了魔力,他低垂着头,身上有许多伤口,衣物也是破烂的。 只是当景阳走近时,他还是感应到了什么。 太平抬起头,恍惚间看向景阳所在的方向。他没有魔力了,理应看不到施展了隐踪术的景阳,可他就是看到了。那人声音沙哑,听起来好似病痛缠身:“景阳?” 景阳解开了隐踪术,他站在水牢外,眼神复杂地看向太平:“是我。” 太平笑起来,只不过稍后他又疼得剧烈咳嗽着,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太平轻轻说道:“见我一面就好了。” 景阳说道:“想要更多。” 他很少说这么直白的话语。 太平摇了摇头,无奈笑道:“你不是总说没有意义?再见我几面也都没有意义。” 景阳问道:“因为我不够强?还是因为你觉得我是孩子?” 太平不再回答。 水牢里陷入一片沉寂。 过了好久,景阳才开口问道:“你死了吗?” “咳……还没有。”太平叹息道,“不过快了。” 景阳拿出了那个金果。 精灵族的金果魔力充沛,自然有温养体质的作用。 景阳说道:“是你需要它,我不需要。” 太平摇了摇头,他抬起头,看着水牢黑沉沉的“天”,“对我已经没用啦。” 景阳皱了皱眉,不知道他是何种意思。 太平说道:“你该走了。” 景阳反问:“你会被放出去……那时候,我跟你一起走。” 太平好似很无奈地应了:“好。” 景阳收回金果,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只是一月后,他如约到达那个地精的铁匠铺,却没有等到太平。 那个地精工匠瞧了他好几眼,说道:“已经死了。” “……” 景阳说道:“那人不会死。” 他相信那人,那人的天赋也很好,和自己一般、不,甚至应该胜过自己,太平那样的人,怎么会悄无声息地死去呢? 可是等了一日一夜,景阳还是没有等到那人。 几日后,主教让人将水牢打开,里面已经无有人影,听说死在水牢的囚犯最后都会死于鱼腹……所以不见尸骨。 可见太平确实死了。 景阳再一次握住了那枚勋章。 3. 这是景阳第二次回到过去,却不是和前一次一样的时间点。 他回到了逃跑之前——也就是那人敲开他的窗户、笑嘻嘻地喊他出去玩时的夜晚。 景阳停止动作,指尖的羽毛笔还在纸上划动,他在计算些什么,所以纸上留下一些意义不明的痕迹。 一是太平知道他会死,他为什么那么确信……还留下了这枚勋章。从经验来看,那人知道这枚勋章有着逆转时空的力量,然而这是单纯的魔法无法做到的,连禁咒做到这点也很困难,除非这枚勋章的魔法回路拥有过“主”的力量。 二是老师作为前任教皇已经去世很久,只是一直被做出活着的迹象,然而景阳这些时日也见过老师,从任何迹象看来,老师都是活着的,除非……还是以上那点。 三是主教的态度。主教在明日会颁布悬赏令,表现得极为焦急,势必要在那日将圣子抓回,然而抓住太平之后,他并未表现出有多么憎恶术师,不论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太平都是在被抓捕后关押一段时间,剥夺魔力后再被放走,一般而言,教会对于使用禁咒的术师都会采取直接抹杀。而且,无论是哪一次,景阳都只是在旁人口中听到太平死了,却没有亲眼见过那人死去的景象。 这么想并不是恨,只是他不可能相信,太平真的会无声无息地死去。 “咚。” 有人敲了窗户。 景阳放下笔,收起纸,他看向窗外。 太平笑盈盈地站在外界看他:“我来找你啦。” 景阳打开门,将他放进来。 圣子服饰很是单薄,太平本就在外界有些受冻,见到他时便抱上来。 景阳低头看了他好久,问道:“要出去?” 太平说道:“是呀。” 景阳问道:“明日?” 太平点了点头。 “后日不行?” 太平摇了摇头。 “为什么?” 太平笑起来:“只是想了,所以就做了。” 景阳淡淡问道:“明日是什么日子。” 太平答道:“礼拜日。主教叫了唱诗班,也要洗礼受众,你知道他一贯不喜欢我——” 景阳看着他,又问了一遍:“什么日子。” 太平歪头,很是疑惑地看着他。 过了许久,太平问道:“你是谁?” “景阳。” “景阳?” “对。” 太平松开手,他后退一步,眼神复杂许多,他摇头,说道:“不、你不是……”他迟疑了好一会,补充道,“至少不是这时的景阳。” 景阳抓住他的手腕,淡淡问道:“你知道我会来,也知道你会死。” 太平苦笑一声,说道:“我知道自己会死,却不知道你会来。” 景阳说道:“骗子。” 太平很是苦恼:“你松手,我与你好好说。我不是骗子,你以前不是最相信我了吗?” 景阳说道:“我不信。”他抓着太平的手掌,去关上了门。 关上了门后,景阳还是觉得不太好,于是他从衣柜里抽出绳索,将太平绑起来、就绑在了床上。 这下太平确实跑不掉了。 他很无奈:“你绑我做什么?不对,你的房间为什么会有绳索?” 景阳淡淡说道:“本来是打算以后绑你的。” 景阳又说道:“你实力不差于我,你想走,可以用魔法解开。” 太平挣扎几下,说道:“解不开。” 景阳走过去,坐到他的身边,查看了一下自己在绳索上施加的魔力……他皱起眉,似乎是因为重来的缘故,他的魔力变强了。 而太平的挣扎,就显得弱许多了。 景阳说道:“这样好。” 以前他只想努力学习魔法,好站到那人身边,能够帮到那人,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很无用。 景阳在太平身旁躺下,他给自己和那人都盖上了被子。 这一次他想知道如果那人没有逃跑,之后会发生什么。 夜里太平叹气数声,最后沉沉睡去,可是景阳没有闭眼,他一直看着那人,最后在太平合上双眼的时候,他想了想,轻轻地碰了下那人的嘴唇。 太平没有发现。 …… 翌日清晨,景阳解开了太平身上的绳索,却还是看着他,不让他逃跑。 大主教找来时,见到太平在,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的笑。 主教说道:“该去礼拜了。” 太平叹了口气,说道:“嗯。” 景阳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二人随着主教和其他骑士、教士来到教堂。 太平被换上了鲜红的圣子礼袍,拿着一枝新发芽的精灵树枝条,点在前来礼拜的教民额间。 一切都很寻常,和平时的礼拜日没有什么不同。 除了…… 景阳紧紧盯着根枝条。 它竟然又开始生长起来。 像枯木逢春,不,它本就没有枯萎,只是如今更加生机勃勃,而教民却显得呆板许多。 许多嫩芽从新枝上生长出,然后从新枝上又生出许多新的枝干,那些新枝像是手臂一般扭动着,而最初的它不再是一枚被截断的枝条,而成为了“树木”本身。 待到教民祈祷过后,太平合拢圣典,他将枝干插入了圣典的封面。 准确而言,是在圣典中刻画着“主”像的那一面。 “唰拉。” 长成巨树的枝条在窜升到教堂顶部,刺穿了天花板上的壁画,将天光放入其中。 刹那间,微风吹拂过树枝,树影婆娑,光斑摇曳。 景阳抬起头,看见树上生出的一枚枚金果。 大主教走到太平面前,拿走了那本圣典,他不知是感慨,还是嘲讽地说道:“窃取树的生命力用以维持世界秩序,这点我们成功了。虽然我知道老师和你一直在试图扭曲这个仪式。” 太平笑起来,他叹气:“这不是没有成功吗?” 主教说道:“是的。你们没有成功,但是你还是得死。” 太平无奈道:“在我家骑士面前就这么说我,太让我没有面子了吧。” 主教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你不是已经准备好去死了吗?” 太平挑眉,不再多说。 他们都没有在意景阳。 或许是因为确实知道景阳与这计划无关,也或许是觉得景阳实力不够,无法产生影响。 而景阳也感受到,随着“树”的生长,太平身上的魔力似乎被抽尽,他的气息也迅速衰弱下来,和之前景阳在水牢见到的他,很是相似。 原来那人是因此才会被传出褫夺魔力的说法,也是因为这个,那人才说金果对他无用。 因为金果本就是汲取那人的生命与魔力长成,又怎会对“母体”有用? 景阳说道:“我确实不是很在乎你们的计划,也懒得理。” 主教转过头,看向景阳,却在看到景阳手中的那枚勋章时露出诧异眼光:“原来如此。” 太平则是露出了然的微笑:“我早就说过啦,他不是景阳了。” 声音和人的影响在勋章作用发动的瞬间消失,随后逆转。 景阳回来了,回到了一年前。 他和太平在教会学院学习魔法的时候。 4. 太平打了个哈欠。 已经是深夜,他仍留在校图书馆中,他很是疑惑地看着身边的景阳:“你怎么还不回去?” 景阳翻过一页书,抬起头,静静地盯了他一会。 太平忽然觉得有些怕,可是他转念一想,有什么好怕的?难道是因为知晓了那个消息?景阳与那些事情都无关,不需要怕。 景阳问道:“你为什么不回去?” 太平说道:“我要看书呀。” 景阳点头:“我也是。” 太平说道:“你很懒,哪有这些闲心。”而且景阳天赋极好,第一年的时候他便带着那人将明面上的书籍都看过一遍,景阳都已知晓,怎么还需要看书? 景阳说道:“你在这。”所以他就有些闲心了。 太平笑起来,说起别的事情:“最近有学妹在追你呀。” 景阳说道:“我不知道。” 太平又说起别的:“你这么木头……算啦,明日要不出去吃些什么?” “不要。”景阳问道,“你在找什么?” 太平很是疑惑:“什么?” 景阳忽然站起,走过来,站在他身后。 太平想要回头,却被抓住了肩膀。 景阳问道:“你在找什么?” 太平笑道:“我没有在找什么——唔!” 他被捂住了嘴。 景阳从衣兜里拿出那枚勋章,在太平眼前晃了一下。 太平的瞳孔一瞬间瞪大了,但也只有那一瞬间,他很快就平复过来。 景阳应该没有察觉到异常,太平想到,因为他是背对着景阳的。 景阳松开手,说道:“你点头,或摇头来回答我。” 太平背对着他,说道:“这又是做什么呀?” 景阳说道:“勋章是老师交给你的?” 太平反问:“什么勋章?” 景阳说道:“你可以不说,也可以骗我。” 太平笑了笑,他点头了。 景阳说道:“你知道它能逆转时间,然后把它留给我,自己去死,说以后我想你,可以看它,这是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 太平眨了眨眼,很是无辜地说道:“我不知道。” 景阳说道:“你现在知道了。” 太平叹气,说道:“这只是个预想的计划,我总是会有许多预想计划的,你知道我有一本笔记,你也看过。那上面都是我写过的计划呀。” 景阳说道:“你知道你会死。” 太平沉默了。 过了许久,他才笑着问道:“这也是我告诉你的吗?” 景阳说道:“是。” 景阳说道:“我还知道,你要窃取树的生命力来维护世界秩序。” 这是第三次的时候他听到主教说的,虽然不知道是何种意思,但是现在用于唬人是很好用的。 果然,景阳说出这点,太平便叹口气,敞开心扉、说出他的计划。 太平说道:“老师告诉我,教会的预言水晶中出现灾变。世界屏障将要碎裂,到时秩序崩坏,万物皆死。” 景阳神情不变。 “大主教和你们有什么矛盾?” “那部分人窃取权柄是为了主。而我们是为了世界。”太平淡淡说道,“勋章是老师从预言水晶的碎片中得来方法制作的,其中确实混合了外来神力。禁术重启的计划也是从那时开始的。” 景阳皱眉问道:“不一样?” 太平笑道:“其实你并不完全知道吧。” “若是知道?”太平慢慢悠悠地说道,“就不需要听我说前因后果了。” 景阳平静说道:“是的。” 他又补充道:“其实我对于你们的计划没有一点兴趣。我只是很烦你把勋章交给我,又写了一封信给我。”几次重来,他只是想知道那人这么做的意义。 而且……如果那人不去参与,就不会死,世界秩序混乱又如何,他们二人总不会死,太平谋划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景阳想到这里,摇头说道:“没意思。” 太平却笑道:“我却觉得做这些事情很有意思。” 太平说道:“因为主是主,它与树的存在相同,我们又如何知道,它得到了树的力量后,不会想着冲出界外、打碎屏障呢?” “预言水晶中,只显示了屏障破碎,我们不知道起因。”太平继续说道,“说不定、正是因为教会所信仰的神的力量,屏障才会破碎……谁又说得准呢。” 太平于是说道:“所以老师和我决定用禁术,在夺取树力量的仪式中增加一个用于束缚的力量,可能对于神力很难起作用,但是只需要一点点……只要他不想着离开,就好。” 景阳忽然问道:“日子很特殊?” “……” 太平挑眉,心平气和道:“谁知道呢,说不准是新生日呢。” 景阳说道:“我知道了。”他松开了手。 太平活动了下肩膀,说道:“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他就像一个很擅长教导学生的、循循善诱的教师。 景阳说道:“我想和你一起。”他希望能够帮到那人……尽管他没有说出来,但这是掩盖在那些没兴趣、懒、或是烦躁下最本质的让他重来的原因。 太平想了想,说道:“好。” …… 之后的时日里,太平没有再隐瞒,而是将自己的一切所学都交给了景阳。 景阳的天赋本就好,如今学得更快。 只不过学习了一段时日,太平忽然说道:“我要启程去精灵领地。” 景阳却想起了那次礼拜日太平告诉自己:精灵一族很少出现在教会领地。 太平如果要去找,是件很麻烦的事情,所以他想跟那人一起。 太平笑着打趣他——本觉得景阳嫌麻烦,不会去。 景阳跟着去了,才知道太平这一趟去很是凶险。 精灵一族敌视人,尤其敌视教会,而太平是教会的圣子,自然受到刁难,他能有惊无险地见到精灵族长,还是因为那枚勋章。 景阳其实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今日太平出示的勋章,其实是自己的,这个时间太平保存的那枚勋章,却不知道在何处。 那人对他留有些许隐瞒。 太平提出要借一枝精灵树的新发枝条。 精灵本不愿意,但得知预言水晶中的未来,却还是不得不献出——尽管他们更不知道,为了扭转这个未来,教会需要他们赖以生存的精灵树作为代价。 枝条借到了,但是景阳却被注意了。 精灵族的族人有些疑惑景阳的样貌,观察一阵后,竟然直言他有精灵血统。 景阳其实不是很在意,因为他已经是首席骑士的继任者,以后也没必要回到这里认亲。 太平却表现得很是了解。 景阳于是知道,那人应该早知道自己的血缘。 …… 又是一年过去,一切如太平计划得发展,景阳知道了那人的计划,知道那人还是会死,却想不到如何结束这一切—— 或是只能在那人死后,将勋章封存? 若是真阻止那人救世,那人只会不高兴的。 那日太平敲开他窗户的时候,景阳抬起头与他对视。 两人都心照不宣了,却还是装作第一次一般逃走。清晨太平带着景阳来到了那颗精灵树,摘下了一枚金果,他将金果递给了景阳,景阳却没有接。 景阳说道:“我想起来,你跟我说,术法仪式若是想要进行,必须要有同源的力量。” 太平歪头,说道:“是啊。” 景阳盯着金果,说道:“为什么要给我?” 太平说道:“想到了,就随手摘给你罢了。” 景阳却说道:“我有精灵的血统,又有缘自树的金果,从术法的理论而言,如果我继承树的生命力,也是可行的。在那之后我再用补全的力量去抢夺仪式开始时召唤主的圣典神力,未必不可行。” 如果不行,他还可以使用勋章。 “也许?” 太平忽然噗嗤笑出声:“以凡人之躯?不,你不算是凡人。不过,小景阳,你怎么想的这般认真,怎么话也这般多啦?” 景阳说道:“我在想你这么做的意义。你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像提前写一封遗书,就是很没意思、也没有意义的事情。 太平说道:“好吧。那我确实深谋远虑,也算计过你,如何?” 景阳皱眉,他摇了摇头,还是不好。 …… 二人都等到了之后的发展。 找到铁盒,主教找来,然后太平被抓回教堂……举行仪式。 参天的树枝撑开教堂的内壁时,有一股朦胧的力量笼罩在了景阳的身上。 景阳低下头,看向了铁盒。 铁盒自动打开了。 那枚勋章闪耀出奇异的颜色,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充盈它。 似乎是勋章传来的反馈,景阳感受到,自己也因此变强了。他转过头,看向太平。 太平朝他笑了笑,用口语说道:“金果。” 景阳拿出了金果。 他吃下了。 忽然间,仿佛时间停止。 一切都变成灰白。 包括主教,包括太平,也包括树,和那本合上的圣典。 其实那人安排得明明白白,景阳感受到自己正在变强,他已经能够站到那人身边,不,或许已经能掌控那人,但是……还不够。 因为这一切结束后,那人还是会死。 景阳向前迈出一步,于是凝滞的时间开始流动,他好似穿梭在时间的长河,时间是那枚勋章的力量,不完全是他的力量。 所以他拿到的“神力”不是这个。 景阳转过头,他去取走了太平手中捏着的枝丫,将它插入了圣典之中。 一声“咚”的响声。 铁盒掉下来了。 圣典也掉下来。 参天的古树缩回小小的新枝。 景阳获得了完整的“力量”。 这是很熟悉的感觉,他好像成为了神,无数信仰拥来,他能自由遨游世间,能长生不死,与天地同寿,他本该就是这样。 只是此时,他却觉得不对劲。 这股力量很熟悉,本就该是他的。 景阳问道:“你还有事,没有和我说。” 主教和太平都在看他。 主教脸上露出欣然神色。 太平却说道:“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了你,除了——” 太平说道:“我只是没有告诉你,预言水晶中看到的画面,是你夺回神力后冲破屏障,所以世界毁灭了。” 景阳看了那人很久,他动用了自己的力量,果然他还是那么强大,却是因为一些“束缚”而无法离开了。 不过,其实离开也没有什么意思。但是他讨厌被算计,讨厌被利用。 景阳说道:“哪里有错?” 太平说道:“留下勋章的时候。” 原来从第一次回忆开始,景阳便被算计了。 景阳说道:“我现在觉得很烦。” 太平叹气一声,他干脆坐下来,很是无理:“反正我也要死啦,随便你如何吧。” 景阳反问道:“救世比活着重要?”也比他重要么? 太平点了点头:“是啊。” 景阳也点头,他明白了。 他再一次重启,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借用勋章,而是用自身的力量。 5. 因为是自己的力量,景阳能够很好地掌控回去的时间。 到哪个时间比较好? 自然是那人回到教堂、拿到了铁盒与金果,自以为自己会接受力量、从而陷入术法束缚的那时。 景阳睁开双眸,此时他的眼睛现出怪异的鎏金色,很是耀眼。 他站在太平身后,仪式还未开始,而景阳打开了铁盒,取出了那枚勋章。 勋章在他的神力作用下化为了一把银色的利刃,其间流动着充沛的神力。 主教似乎注意到了他,才是回头;太平捏着新枝的手有过微微颤抖。 景阳上前一步,自后将利刃刺入太平的心脏。 利刃刺穿了那人,却不是为了杀死他,而是为了让他活着。 部分力量灌输到太平的身体中。 景阳淡淡说道:“你是圣子,不能死。” 他也没有说完整——他的圣子,自然得由他掌控。 太平咳嗽一声,他垂下眼眸,合上了圣典。新枝从他的手中脱落,掉到了地上。 “我不会走。” 恢复力量、作为世界的神明,景阳承诺不会再离开,原因却并非是术法的束缚,而是那人。 景阳说道:“你也许算到了这一点。所以——” “你确实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