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你要是死了，他们就痛快了。（900收藏加更）

    一群人为此笑作一团，别提多热闹了。

    可从那之后，李灵儿再也没真心笑过，有差不多大半年的时间，她总在哭。

    让庄里那些趁着夜色摸到她床上的男人cao的时候，她哭。

    走在路上被正经女人啐唾沫、嫌脏的时候，她也哭。

    李灵儿眼瞧着一天更比一天瘦，整个人形销骨立，可屁股跟奶子上的rou却是一点都不见少，在她瘦得只剩下骨头架子的身上愈发显眼。

    与之相反的是她那对不知廉耻的“爹娘”，俩人跟吹了气儿似的，靠着卖闺女的钱吃出了一身的肥rou，走路都晃荡。

    阮正诚那段时间总觉得李灵儿活不长了，她就跟个出了窍的魂儿似的，日渐稀薄。

    直到那天，阮正诚到现在都记得李灵儿在后湾仰头大笑的情形，那凄厉的笑声到现在还时不时闯进他的梦里，把他硬生生地拽回到那一天。

    “……让你个sao货勾引我家男人！你个欠cao的烂逼！你爹娘怎么生出你这个不要脸的玩意儿……我要是你，活成这样儿，早她妈跳后湾一了百了了！”

    阮正诚那天正好在外头跟着他哥拉货，等他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李灵儿就跟块被反复蹂躏撕扯的破布似的瘫在她家院门口，一看就是被人从屋里生生拖出去的，她身上的衣裳被扯得只剩了几条碎布，什么都遮不住，还被泼了一身恶臭的屎尿。

    她爹娘也不知道是跑出去了，还是躲在屋里不敢出来，女儿被人打上门儿欺负，居然连个影儿都不见。

    “……真臭！”钱兆磊从人群里挤出来，捏着鼻子把从自家里晾衣绳上扯下来的粉色床单扔给李灵儿，然后就跑到一边儿干呕不止，惹出了一阵哄笑声。

    看热闹的人里头还有故意调侃他的，“哎哟，兆磊可真知道心疼人，以后让灵儿给你当媳妇儿好不好？”

    “我才不要‘破鞋’当媳妇儿呢！”

    当时也就十一二岁的钱兆磊嫌恶地大声嚷嚷，这话正中众人的下怀，一阵愈加欢快的笑声轰然响起，落在阮正诚的耳朵里只觉得不寒而栗。

    “再有下回，看我不活剥了你的皮！”   女人恨恨地把尿罐子砸在李灵儿的身上。

    她不敢对自家男人甩脸子，满腔的火气全冲着李灵儿撒了出去，她彻底过了瘾、消了气，拉着娘家的几个小姐妹跟那得胜的公鸡似的扬长而去，围观的众人发现没热闹看了，自然也陆陆续续散去，最后就只剩下阮正诚   一个人孤零零地戳在远处。

    阮正诚等到人都走远了，才小心地往李灵儿跟前凑。

    他本来想问问李灵儿“好不好”，可话到嘴边，根本问不出来，她能好吗？换成谁也好不了。

    阮正诚闭紧嘴，他伸手想把李灵儿搀起来，却在看清李灵儿的眼神后，被死死地钉在原地。

    李灵儿这回没哭，她的神色平静得过了头，只是眼尾有一抹血红，看起来仿佛随时会流出血泪似的，她看向阮正诚的眼神是那么的空洞，就好像她的心已经死了。

    她没有理睬阮正诚伸到眼前的那只手，抓着那块粉色床单挣扎着站起身，阮正诚惊骇地发现她手指头上好几个指甲都掀翻了，正咕咕地往外冒血。

    可李灵儿跟感觉不到疼似的，赤着脚、裸着身，踉跄着一步步朝外走。

    她那样儿跟撞了邪似的，阮正城劝也不敢劝、拦更是没法拦，只能偷偷跟着她。

    他看着李灵儿一路走到后山的湾塘边，而后脚步不停地迈进水里。

    开始的时候，阮正诚还以为李灵儿只是想把身上的屎尿洗干净，可没多会儿，她就发现不对劲，水面都已经淹到她胸口了，李灵儿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她是想死！

    阮正诚一下子就慌了。

    他根本不会凫水，可现在再去喊人，肯定已经来不及了，他硬着头皮把鞋蹬掉，正在湾边跟那尿急的小狗儿似的打转儿呢，却突然听到后湾高耸的对岸有人开腔。

    “你是要寻死吗？”说话那人估摸着也就十来岁，   应该是个女孩儿，她声音有点哑，猛一听跟着凉了似的。

    已经走到湾塘深处、水没脖子的李灵儿听到这一声，好似被突然惊醒似的，她猛地打了个激灵，神色恍惚地抬头张望。

    她很快看到了说话的人，只可惜逆着光，根本看不清楚她的模样，只能依稀辨识出她的身形是瘦瘦长长的一条。

    “……我……我……活着太累了，没意思。”

    李灵儿轻轻地说，声音低得连阮正诚都听不大清，她的嘴角带着一抹凄苦的笑，眼泪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滑落，滴进她面前的水里，一圈圈的涟漪荡涤开来。

    阮正诚知道李灵儿说的是实话，她活得太累了，整个阮家庄，现在是个人就能踩在她头上欺负她，她现在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你要是死了，他们就痛快了。”

    对岸的女孩儿没有等到李灵儿的回答，她焦急地提高了嗓门，她的尾音听着就跟撕开粗布似的，又有点像是山里被夹子夹住后腿濒死的小兽。

    “凭什么让他们痛快呀？你得好好活着，哪怕活着，纯是为了膈应他们，也得好好活着。”

    阮正诚没想到还有这么劝人的，听着就特不靠谱。

    李灵儿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她怔怔地听完，好大一会儿都没什么反应，不过她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先是低低的，而后越来越大，眼泪也越流越凶，整个人看起来就跟疯了似的。

    “……对，你说得没错！不能让他们痛快，我活着这么难受，凭什么他们那么乐呵，既然这样，那以后谁都别想好受！”

    李灵儿说罢回身就往岸边走，她站在齐腰深的水里，先是掬了两捧清水泼在脸上，然后慢条斯理地洗干净了身上的屎尿。

    她披着那块粉色的床单从后湾里爬了上来，湿透的粉色棉布床单紧紧贴在她的身上，连鼓起的奶头都看得一清二楚，站在岸边的阮正诚赶紧挪开视线。

    “谢谢你啊正诚哥，哪天晚上没事儿让我那儿坐坐。”

    从来没主动跟他说过话的李灵儿走到他的身边，冰凉凉的手指依次划过阮正诚露在外头的那截小臂。

    阮正诚猛地打了个寒颤，慌张地抬头，却发现眼前的李灵儿满眼的媚色春情，刚才的死气沉沉就像是阮正诚的错觉。

    李灵儿抓着他的手臂，微微前倾身子，绵柔的奶子正好压在他的胸膛上，惹得阮正诚一阵心猿意马，不过李灵儿又开口说了一句，阮正诚热血沸腾的身子顿时凉了半截。

    “别忘了带上二斤白面，要不然我可不让你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