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推进器概念机

    93.

    抱着文件出了办公室，把那满目的黑白灰，和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机打字的老板，都关在了门后。坐到了桌子上开始扫描文件，秘书又抬头，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同事。

    秘书组的，自然都是秘书。作为男秘书，对面那个跟着南总出去的时间显然比她多更多。

    林小姐。

    她突然又想起了这个词。

    老板嘴里第一次有了女性的名字。也许要有老板娘了。不知道是多大的小姐——何方神圣。

    欲言又止，她呼了一口气，到底什么也没说出口。说起来，这和连六个钱包付首付的打工人，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小区很大，她没有车。

    来的时候是李秘书派车来接的，走的时候林素用脚丈量未来。这个小区出租车开不进来，林素犹豫了一会儿，没有给李秘书打了电话，自己规规矩矩的从小区门口走了出去。一路上她先回复了南先生的微信——那边在说“抱歉”，又说，“已经让她好好说话了”。林素发了一个捂嘴笑的表情，“安啦。”

    再看看手机，南姜姜子果然又重新发了一次请求，这次的验证请求正经了很多，“林小姐你好，我是南姜。”

    犹豫了十秒，林素到底是点击了通过。南姜出现在她的好友列表里，头像是一个对着大海照相的背影，身段苗条，看起来就很快乐。

    “林小姐下周有没有空？”

    手机一闪，南先生又在给她发，“最近在文昌会展中心有一场推进器概念机发布会，要是林小姐有空的话，可以邀请您和我一同参加？”

    随后一起发过来的，是一个链接——邀请函。点开看看，画面灵动，十分酷炫。

    推进器概念机，南先生邀请她去的，是什么硬科幻展览？

    “这是什么呀？”不懂就问。南先生邀请她——再结合他那天说的话，林素有些不懂他在想什么。按说南先生这种条件雄厚，就算找几个二十来岁的美女也毫无难度，他何必来淌她这趟已知的浑水？

    也许他是不想结婚，但是想从哪里搞个孩子？于是瞄上她了。所谓有需求就有供给，男人到底和女人不一样，不是想生孩子就有这功能。

    “就是推进器的应用场景模拟，”

    那边不知道她的内心腹诽，打了一段话过来，“玄黄主办的，无量也有做一些技术支持。到时候也会有很多的同行参加，”

    有人坐在黑白灰的椅子上，拿着手机慢慢的打着字，面部线条冷硬，“林小姐在创业的话，可以多参加一些这样的活动，多认识一些朋友。”

    “那好。”

    过了一会儿，那边回复了过来，倒是很是爽快，和他印象中的性格一样。男人靠在椅子上抬起头，对面是白色的墙——突然却又想起了院里铺过来的灿烂的花，还有书房里趴着擦地的挺翘摇摆的臀。

    “到时候我去接你。”他又打字。

    好像是有什么，时间到了。

    “好。”那边发了一个笑脸，“那时候再约，我好忙诶。”

    “好。”男人回复，没有在意有人在他面前说忙。

    和南先生约好了，林素打车去了圆圆的楼下——是真的那个圆圆；她找到了那天落在这里的何总的AMG，再次坐在驾驶位上拨动档位的时候，她深深的呼吸了一下车里的空气，又吐了一口气。

    自己开车就是爽。

    握着方向盘的真皮，就感觉自己掌握了一切。

    她还是喜欢自己开车的感觉，风驰电掣。何总很忙不带她玩，周先生也不管她的，他还“我很忙不一定过来”——她也有自己的事做，还有十五个员工要养呢！

    多去参加社会活动哒！

    先去密锁见云子姐和老赵。最近密锁其实要开始忙了。年前归墟投了五百万——其实投得有些急了，连尽职调查都没做。虽然这样的急投在投资市场也是偶有发生，特别是在投资火热期抢占项目的时候更是常见。不过流程始终要走，尽职调查也要做，归墟已经委托一个四人的尽调团队进来对接，林素到的时候，正好赶上了和这个团队say   hello。

    两男两女。

    视频那边的调查组成员一个个西装革履的，看起来神采奕奕。如今自己创业——嗯腰包也鼓了起来——心态已经大不同，林素坐在密锁唯一的会议室，大大方方的说了hi。作为股东还是名义上的“财务总监”，她也是重要的被访谈对象，财务数据，相关证照，部分问卷都要从她这里出。

    新招的那个小妹是外省的二本毕业的如今在S市打工，林素也不知道她做不做得了。到底是做过财务主管的人了，尽职调查的见面会开完之后，林素想了想，坐在办公桌前勉励了自己在密锁唯一的下属一番。她没说什么“和公司共同成长”的鬼话——她自己也是打工过来的，太懂打工人的心思了；再说公司要抛弃谁的时候，可是连个招呼都不打。她只是说，“咱们做财会行业的，能遇到一次专业团队来做尽职调查也很少的，是个学习的好机会，看看专业团队怎么从各个角度来评估公司的价值和成长性。不然呢？大部分的会计人员，都是在企业记记账，天天就合规性合规性，学来学去就是那些。要是出去跳槽呢——”

    “林姐我还不想跳槽。”小姑娘忙说。

    “我知道。”林素笑了起来，“我也不常来这边，到时候那些表你先做，这种经验对你自己也有好处。”

    她刚刚毕业的时候，月薪也是九千多。后来慢慢加一点，从华尔特辞职的时候已经一万三四。小姑娘在密锁才八千，林素估摸着很是有些低——不知道她怎么生活。现在她现在自己开所，公司成立不到一周就已经提成百万了快；虽然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这种开门红是不可持续的，可是林素一想，还是觉得打工没什么前途。

    有心想说给她加点工资，可是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机；老赵也要控制成本，最多等尽调通过看看公司营运情况再试试。

    中午是和密锁的十几个同事一起吃的饭。这次老赵没请吃黄焖鸡了，是吃的烤鱼。穿着西子小姐设计的草绿色草编连衣裙，林素笑吟吟的坐在员工中间合了一个简单的影。老旧的装修，猪肝红的桌椅，中式的窗棱，高的矮的瘦的胖的员工；相机点击，咔擦一声，她坐在人群中间微笑，五官出色，白得发亮，好像整个人发着光。

    “今天我不能喝酒。”

    她以茶代酒，笑吟吟的和所有人都碰过了一杯。敬过了老赵，她又说，“下午我就不在公司了，我还要去其他几个公司看看——资料让小玲先看下。”

    小玲就是那个唯一的下属。

    她现在很忙，也有自己的事业。晚上她还约了何总吃黄鱼面呢——都是为了发展业务。说起来，何总还说黄鱼是他从海上钓回来的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