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霞(窑子里的/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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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七回北平的起初一两个月,是过了一段逍遥日子的。下了火车直奔南锣鼓巷找商细蕊。回家也不过是在长辈跟前应个卯露个面,一转头又扎进了戏园子和窑子。虽说偶尔姐儿柔若无骨的手游走在身上时,还会叫他想起某种更为炽热的触碰,但两杯酒下去,又能在温柔乡里重新觅得平静。 然而这种平静只持续到—— 那天他赴一户人家的牌局。席上叼着烟凝神看牌之际,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喊他,七公子。那声音太熟悉,身体比脑子先反应过来,他猛地一抬头,那一个高大身影便映入眼帘,含着笑慢声慢气的姿态,一如初见。刹那间勾连起无数异国往事,叫人心中五味翻涌,辨不出头绪,一时竟怔在原地。 “哟,薛二爷?您可有日子没在北平了!”同席一个尖利的声音拽回了杜七的思绪。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心情一瞬便由羞转恼,他撇过头,把烟头按熄在水晶缸里,没说话。 薛千山挂着笑面不改色的,好像丝毫不介意他的冷待。上前两步,眼神掠过杜七,与招呼他的女人搭话应酬起来,手臂也极熟稔似的搭上人椅背。 杜七低下头去看牌,耳朵里还是逃不过,听得腻歪死了,连带着看手里一副还算好的牌也不顺眼起来,一把推倒了,就自顾自洗起牌来。 闹出的动静不小,女人惊得扭过头来,看明白情况,佯嗔道:“七少爷,这是闹的哪一出?我那一手好牌,您可得赔我!” 他当即开了抽屉取出厚厚一叠,递过去时动作却慢下来,边角若有若无划过人手背,勾勾嘴角,问:“够吗?” 女人受到那一阵轻微的瘙痒,会心一笑,注意力便立刻转移到这一个风流才子身上,手上也跟着重新摸起牌来。等到再抬头时,身侧的人影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了。 但是这一轮重来之后,杜七手里的牌只有越来越差的,输着输着,不由心浮气躁起来。最后一把散尽了钞票,便告辞出来,换了个地儿。 同月坊中灯昏香暖。姐儿们环绕着杜七,先劝了两杯酒,倒第三杯时他就把怀中人给拦下来了,手指摩挲着那一截皓腕,说不喝了,宝贝儿,给我烧口烟去。 烟榻上,姑娘的玉手与一柄象牙横在面前。白雾袅袅升起,视野里模糊一片,像他看不清的前路。有人推门走近,也被笼罩在一片烟雾里,影影绰绰,不真实,直到那双眼穿透烟雾望向他。 他大概是真有点迷糊了,见薛千山屏退了众人,也懒得去拦,口都没有开。姑娘们见他不拦,自然听令,临走前把那一支象牙烟枪搁在小几上。 杜七伸手欲拿,还没握稳,便被人从手中抽了出去,随手一扔,将地板砸出一声脆响。也许断作两截,也许没断,他没去看,只是被声响刺得一皱眉。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薛千山扳着下颌吻上来。 他本就晕晕乎乎,对这人更是压根儿就没有防备,未及闭上的齿关轻易被人叩开,舌头伸进去攻城略地,勾着推拒的软舌交缠,分去一半的甜腻与焦苦。 薛千山原以为到了今天这个份儿上,他再也不会尝到失去的滋味,但他偏偏抓不住自己最珍重的东西。 其实那个晚上他就能预感到杜七要走,无论是从少爷声音里过早带上的哭腔,还是咬在他肩上那个深得像一种纪念的齿痕。但是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第二天回家时看到一片空荡,竟有一种悬在喉口的心脏终于吞回胸腔的感觉,又或是头顶的铡刀终于落下。 但那只是一瞬间的解脱。接下来的过程才是真正的折磨。落在地毯里的镀金袖扣,叫人想起他们是如何在爱欲的鼓动之下急切地剥去对方的衣裳,随手扯下金属配饰抛落,然后赤裸相贴。红酒杯中还残余着一杯底的酒,便让人想起那两片唇是如何衔住玻璃,吞咽时喉结滑动,然后抬起蒙上一点雾气的眼看向他。 他忽然就后悔了。是他自己打开窗户放走了最珍爱的鸟儿,现在他却卑劣地想化身为一只鹰,追上去把它给叼回来,利齿嵌进羽翼里。不,不用那么残忍,其实他只要远远地跟在后边儿,看着鸟儿如何飞翔就好。 这个吻跟着思绪的流动柔和下来。轻柔的触碰与舔舐反而带来更深的震颤。如果说先前掠夺性质的吻还能叫杜七生出几分反抗的心力,那么温柔下来的动作便如同将他浸入了蜜水里,泡得骨酥心炀,浑身发软。 来自舌尖的酥麻扩散到全身,引起一阵阵战栗。推拒的手不知何时改为揪住面前人的衣领,胡乱地揉皱了布料。 当周遭的温度升高到极致,情热由内而外地升腾起来,连带着身上也起了不可忽视的反应时,杜七终于认命般松掉了所有力气。尚算清醒的神智告诉他,他对大烟没瘾,但对眼前的人有瘾。他戒过,没能戒掉。 一只手攀到胸前来解他的衣裳,皮肤一点点暴露在空气里,他没拦。 性器缓缓填进身体里,一种异样的熟悉跟着快感一起由脊椎涌向天灵盖。饱胀的满足感大于被撕裂的痛,杜七想出声,却被入眼的昏黄灯光提醒了身在何处,只得咬着唇生生把呻吟咽下去。 体内那玩意儿开始试探着活动抽插,他被搅得视野里一片涟漪,恍惚地想到,数月之前他们怎样在公寓的大床上做得肆无忌惮,如今却只能在妓馆逼仄的烟榻偷情一样地交合。 那时他叫得再浪,被搞得再惨也不觉得有什么,爽了就是爽了,他毫无保留地展示着自己的迷恋和热忱,将爱与欲都摆上明面。他深信他们之间的平等,愿将这段关系看作是一场堂堂正正、轰轰烈烈的恋爱。然而现在又算什么?在北平,在众人纷杂的目光之下,席上扮着陌生人,无人处却濒死纠缠。姘戏子、姘妓女都算有个名头,他们这叫怎么一回事? 而他分明又看到,灯光之下,这人看向自己时眼中的痴热与虔诚都与从前无异。这段感情的本质并没有变。只不过换了一种土壤,它便再开不出原先一样鲜丽的花。 性器碾过那处要命的软rou,杜七眼前一白,思绪中断,就也懒得想了。双腿缠上人的腰,挺身迎合,主动往情欲的浪头上撞,一心一意地追求起眼前的极乐。 尽管两个人都死死压抑着喘息,交合的动作还是将硬木撞出好大的声响,更别提随手扫过几案时瓷器的碎裂声。 外边守着的姐儿们从听到象牙触地的那一声心就吊起来了,又听着乒乒乓乓的动静儿不断,想屋里俩人别是打起来了,敲敲门试探着喊:“七公子?薛二爷?” 屋里倏然静默了一瞬,便听杜七扬声道:“出去!” 姑娘们从没听过她们温润风流的七少爷用这种语气说话,声音严厉,尾音却带着抑制不住的颤,也不敢细想就四散了。 外头的动静没了,两个人就逐渐放肆起来。薛千山掰开少爷腿根往最里面顶,性器尽根没入,饱满囊袋撞在皮rou上发出yin靡的闷响。 太深了,杜七一瞬间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搅动了,混成一团。本以为只是错觉,下一刻胃里翻江倒海的感受却陡然真实起来。胃液烧灼食道,他强行忍下涌到喉口的不适,撑起身子,推着人胸膛咬牙说放开,拿出去。薛千山看他皱紧了眉,脖颈凸现青筋的反应,一下子就被唬住了,乖乖照做。 禁锢一松开,杜七立刻奔向里间的盥洗室,腿一软跪在地上,吐了个天翻地覆。 其实只是一晚上没吃东西光顾着抽烟喝酒去了,被弄狠了,情欲勾着酒精的后劲儿返上来,胃里就有点受不住了。看在薛千山眼里却好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明明身下还硬着,却感觉yuhuo熄了个彻底。下意识上前去轻轻给人拍着背,幽幽怨怨地问:“你就那么讨厌我?” 杜七一边吐得昏天黑地一边还要回答他的问题,脆弱得不行,半点儿伪装也捡不起来了,脱口而出说没有。 被凉水浇透的柴奇迹般复燃,火苗窜得比之前还高。薛千山觉得他要有尾巴现在肯定已经摇起来了。 他耐心守着少爷呕完,掏手帕给他擦拭干净嘴角,又端茶倒水让人漱口。都处理完了,就该继续没完的事儿了。 确认少爷人没事了,动作的频率就比之前更高,一下下蹭着凸起的软rou往深处顶。 过分直白的刺激叫杜七眼圈发红浑身发颤,底下也更胀,顶端的小孔张开,前液淌了许多,停留不住地滑下去,牵出晶莹的丝。 他们从前闲极无聊时,净探索床上那档子事儿了。绑着手让他哪儿也碰不了,只能敞着腿被人cao上高潮。一次两次的,他就真学会了。但那么些日子没做了,近来又只有他干别人的,他不觉得自己还能做到。手就要往下伸,却被握住了不让,转而想挺身去蹭人腰腹寻求一点刺激,身上人却故意抬腰离开了一点,让他连衣角都碰不到。 底下抽插还没停,性器胀得发疼,释放不了。杜七被逼得脑子里只剩一团浆糊,旧时片段涌入脑海,恍惚地开口,哥哥叔叔的乱叫一通,说求你,让我…… 薛千山听得一愣,却狠心地没有将人放开。轻柔地在他身上落下一个个吻,下边儿却顶得更狠了。换了个更刁钻的角度直往敏感点上撞,死死地抵着那处凸起碾压研磨。 强烈的快感如浪潮打得杜七一阵阵发晕,那玩意儿被弄得一跳一跳的,兴奋到了极致,竟真有了要高潮的意思。被舔上胸前的那刻身子一抖,没人碰的东西就径自飙出一股白精。 薛千山含着人乳尖吮得嫣红肿胀,水光潋滟,再抬头看杜七仍陷在高潮余韵中的神情,眼睛失神地睁大,眼泪控制不住,顺着泛红的眼尾往下滑。底下还时不时地痉挛收缩,绞得人心尖都发麻。他吻着人泪水,等细碎的颤停下来才继续动作,就着甬道中情动之下越涌越多的水液,进出得更加顺畅。 白浊溅在少爷腰腹,同着他自己射出的混成一滩,缓缓地往下淌,勾勒出肌rou的线条。莹白如玉的肌肤上流动着同样莹白的液体,很和谐,很美。 因为关系是这样的不稳定,世事是这样的难料,不知何时才能有下一回,薛千山贪看了半晌才舍得移开眼,替他擦干净了。 杜七在人收拾的时候身子就慢慢往下滑,整个儿平躺在了榻上,眼睛都合上了,是准备就地睡了的意思。但这烟榻又窄又硬的,怎么能睡一晚上呢? 薛千山想给人抱到房里去,但要是少爷不配合,要横抱起一个身量相当的男子难度也不小。他就俯下身环住杜七腰身,如从前每次哄他别睡沙发睡卧室一样,轻声耳语,哄他搂紧自己。两条手臂就真的听话地缠上来,紧贴着他脖颈。 他给人放到大床上,准备起身离开,杜七的手却没松开,带着他一起倒在了床上,软垫往里陷了陷。 杜七一沾上枕头就迷糊了,累极了,困极了,眼睛也合起来。 薛千山握住人双手打算轻轻挣开,杜七却紧了紧环着他的手臂,半梦半醒地往他怀里蹭,熟练地找到一个最合适的位置,呢喃着:“睡觉了,干嘛去?” 他身子顿时僵了一僵,跟着放开了手,慢慢让自己放松下来,感受着胸口的热度。“诶,睡吧。”他说。 杜七其实没完全断片儿,他记得陪伴了自己后半夜的体温、呼吸和心跳。